馮致遠代表滄州官員簡單的說了幾句後,鹿鳴宴正式開宴。

    菜品上齊,不得不說今晚宴會的質量還是很高的,都是硬菜。

    陳寧可不管什麽,拿起筷子在其他人鄙夷的目光中就開始大快朵頤。

    與他同桌的一位學子,看陳寧吃的風卷殘雲,生怕自己喜歡的菜被陳寧吃光了。

    他自己心中恨不得趕忙拿起筷子開吃,但是表麵上卻一副對陳寧嗤之以鼻的模樣,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壇。

    “誒?這酒是仙人釀,每一桌都是嗎?”

    坐在陳寧身邊的男人好奇的問道,“這酒怎麽了?”

    那學子傲然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滄州城新開了三家賣酒的鋪子,賣的便是這仙人釀,我有一次去隔壁我王叔那,有幸喝了一次,我王叔說他買的那一壇,足足五兩銀子!”

    “什麽?”

    “五兩銀子,一壇酒?”

    桌上滿是驚歎的聲音。

    岑真更是一臉驚訝的看向陳寧,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抓在陳寧的大腿上。

    陳寧吃的正香,隻感覺自己的大腿根被抓的劇痛,“誒呀。”

    他痛唿一聲看向岑真,就見岑真正睜大眼睛看著他。

    五兩銀子?你讚助了兩百多壇?

    陳寧對岑真擠了擠眉毛,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角。

    這就是賣的貴,生產成本不高,前期宣傳的投資必不可少。

    岑真抓著陳寧大腿根的手鬆開,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對陳寧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

    陳寧驚訝的看著他。

    我剛剛就那樣和你擠眉弄眼的,你看懂了?

    岑真點點頭。

    咋了?我吃菜了。

    他轉過頭去拿起筷子開始大口朵頤。

    桌上其他人可顧不上陳寧和岑真的小動作,那拿著酒壇的學子趕忙借花獻佛,給在坐的都滿上。

    就連岑真他都給倒滿了,唯獨沒給陳寧倒。

    坐在陳寧身邊的男人,對那學子說道,“這,陳兄的還沒有倒。”

    陳寧一邊夾菜一邊開口道,“你們先喝,我一會兒再喝。”

    那學子道,“既然這樣,咱們先喝著。”

    他心中尋思,一會兒再喝?這種美酒豈是你想要就有的,看樣子每一桌隻配了一壇。

    “嗝。”

    陳寧吃飽了,美美的打了一個飽嗝。

    耳邊聽著眾人對仙人釀的誇讚,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

    不過卻有一件事兒,讓他有些著急。

    怎麽還沒有人鬥詩呢?

    沒人鬥詩,我自己直接起來拿著酒杯來上一首豈不是很突兀。

    這吳國的宴會,鬥詩不是必然的節目嗎。

    陳寧為這宣傳的計劃準備的十分充足,結果關鍵環節好像出了問題,廣告打不出去。

    ……

    馮致遠那張桌。

    李芳端著酒杯,嘖嘖稱奇。

    “馮大人真是好福氣啊,你們滄州這酒就連永京城最好的酒在它麵前都黯然失色,怕是我迴京後,再喝京中的酒,隻會索然無味了。”

    馮致遠笑道,“李大人,你我的關係,等你迴京的時候,我必然會讓你帶走幾壇,哈哈。”

    李芳玩笑道,“幾年不見,馮大人你有些小家子氣啊,才幾壇?”

    桌上觥籌交錯,氛圍也很是融洽。

    酒過三巡都各自放開後,李值開口對馮致遠說道,“馮大人,小侄有一個不情之請。”

    馮致遠看向李值,道,“賢侄有事盡管說。”

    李值開口道,“小侄聽聞滄州城學子才華橫溢,想著能否和滄州學子討教一番。”

    馮致遠微微皺眉,看向李值。

    身為潁州解元,和他提出這種請求,他心中想著,難不成這小子是在找茬的?

    不過他盯著李值看了半天,在他的眼中隻看到了誠意。

    李芳怕馮致遠誤會,忙說道,“這孩子幸而好學,心中沒有雜念。”

    馮致遠點了點頭,李芳和他相交多年,自是不會騙他。

    既然是這樣,馮致遠點頭道,“好。”

    他說著站起身來,高聲道,“各位,稍慢飲酒。”

    馮致遠起身一開口,在座之人全部看向他。

    就聽他開口說道,“在座眾位都是我滄州的青年才俊,恰巧今日鹿鳴宴,李芳大人的侄兒李值來此。

    各位可能還不知道,李值便是今年潁州的解元。

    自古鹿鳴宴還少有兩州解元同宴而慶,實在是一件佳事。

    本官有個提議,不如今天我滄州城的學子們便向這潁州解元請教請教。”

    馮致遠將此事說成自己的提議,同時說的是滄州城的學子向李值請教,沒有說明李值的意思。

    他這樣做是以防引起滄州學子對李值的不滿。

    如果說這是李值的意思,怕是滄州的學子們都會感覺李值是來挑事的。

    馮致遠話一出口,下方一陣嘈雜,陳寧卻是樂壞了。

    真是缺什麽來什麽,快比,比詩詞,我好吹一波我這仙人釀。

    馬上,陳寧便失望了。

    如此多的人數,最後定下來的方式,是接對聯。

    由李值出上聯,在場的滄州學子均可對下聯,多人對出,擇優而選。

    陳寧懵了。

    這對對聯,想要宣傳仙人釀,我怎麽對?

    況且這對聯的上聯還是李值出。

    有點難搞啊。

    陳寧這邊撓頭的時候,李值那邊已經起身,他先是對在場的學子們行了個禮,而後開口道,“我這上聯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看得出來,這李值挺實在,一點客套話都沒有,上來直接便將自己的上聯讀了出來。

    他的上聯一出,初時下方嘈雜陣陣。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剛開始聽,這上聯是沒什麽難度,句子很白,通俗易懂。

    可待他們細細迴味,甚至開始作對後,卻發現,對不出來。

    席間的聲音慢慢消失,所有學子們都開始苦思冥想。

    李值這是一出手便扔了一個王炸!

    孟適之所在的那張桌,州試第四的趙磊有些擔憂的看向他道,“孟兄可有下聯?”

    孟適之雙眉緊鎖,這潁州解元上來第一聯便讓滄州所有學子都沒了聲音,傳出去滄州所有學子都抬不起頭。

    同樣是解元,他孟適之更是首當其衝會被拿出來比較。

    他咬了咬牙,看向李值那邊,心中一陣糾結,最後還是起身說道,“李兄,在下滄州孟適之,有一下聯,請李兄指教。

    我這下聯是‘聽雨榭,聽雨訴,聽雨榭中聽雨訴,雨榭萬年,雨訴萬年。’”

    孟適之說完,有些緊張的看向李值。

    李值看向他,搖頭道,“孟兄,你這下聯不對。”

    頓時,孟適之牙關緊咬,汗如雨下。

    他也知道自己這下聯不對,但是卻實在是對不出工整的下聯。

    能想出剛才的下聯已經是他的極限。

    按理來說,在滄州,當著馮致遠的麵,他本以為李值會見好就收,誰曾想這李值竟然當麵指了出來。

    “孟兄,你這下聯,和我這上聯,看似是對仗工整,但是我這上聯是諧音聯。”

    李值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孟適之錯誤的地方。

    望江樓,望江流。樓和流是諧音字,這是上聯中的技巧。

    孟適之的“聽雨榭,聽雨訴”則完全不是。

    滄州才子全部禁聲,有的甚至將頭低了下去,生怕別人的目光看來。

    馮致遠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決定可能是錯誤的。

    他也沒想到這李值這麽厲害。

    上來一個上聯,整個滄州無人能對。

    這丟的不單單是學子的臉,也是他馮致遠的臉啊。

    喝點酒,怎麽就不想事兒了呢。

    想到酒,馮致遠突然想起了陳寧。

    他向陳寧那邊掃去,正趕上陳寧也向他這邊看來。

    馮致遠嚴厲的眼神瞪了過去。

    你給我上!

    陳寧此時還在琢磨著怎麽才能自然的給仙人釀來一波千古絕唱。

    被馮致遠幾次眼神警告後,不耐煩的起身,隨意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陳寧說完,自顧自的坐下,眉頭一皺接著想他仙人釀的事情。

    在場的眾人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剛剛有人對下聯了?

    對的對不對啊?

    李值起身給出了他們答案,說道,“好對,好下聯,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唿,我作出這上聯後,卻久久無法得出下聯,今日真是有幸,這一趟滄州沒有白來。”

    看得出來,這李值是真心來求教了,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在場的學子們一個個看向陳寧的方向,臉色通紅。

    他們中有些人總是拿陳寧沒有考過州試說事。

    結果現在,這個全場唯一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人,反而成了全場唯一一個對上李值上聯的人。

    馮致遠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因為自己的決定丟了整個滄州的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意氣小書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蜈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蜈蚣並收藏意氣小書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