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皇嘴上說要考慮,心裏頭是直接否決了。

    開玩笑,戰爭打的是什麽?

    錢!

    兵器,甲胄,糧草,軍餉等等,幹什麽不用錢?

    雖說這陳寧立下大功,但是吳皇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從國庫裏掏金子賞賜他。

    他心裏不由得想到,這個陳寧還真敢開口。

    但是轉念一想,有大才者,有些個性是在所難免的。

    可能這陳寧便喜歡錢吧。

    吳皇身為一國之君,氣量和眼光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陳寧愛錢在他看來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想掌控一個人,要恩威並施,怕的就是他什麽也不愛。

    吳恆和吳霜沒有按照吳皇的意思退下。

    吳霜上前一步,開口道,“父皇,兒臣還有一事。”

    吳皇道,“安平有事盡管開口。”

    吳霜正色道,“父皇,兒臣此去銅門關,懷疑銅門關內可能有我國將領私通陳國。”

    聽到吳霜的話,一直麵帶微笑的吳皇,頓時嚴肅起來,開口道,“仔細說來。”

    通敵賣國,尤其是在馬上要和陳國開戰的情況下,絕對是一件天大的事,由不得他不重視。

    吳霜開口,將心中的猜測緩緩道出。

    吳恆在一側,也不時補充上一些內容,包括他在銅門關時發現韓奎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父皇,以上種種雖然是兒臣的猜測,沒有人證物證,但是從韓奎的種種不正常的表現,還有陳國軍隊的異常動向,他有很大的可能性通敵。”

    吳皇點點頭,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顯然是在對吳霜所說的話進行思考。

    他需要對吳霜和吳恆說的話進行理智的判斷分析。

    銅門關守將韓奎有可能通敵,在眼下即將開戰的情況下,一旦是真的,那甚至都可能影響接下來戰局的走向。

    吳皇思考了一會兒,對吳霜和吳恆揮了揮手,道,“這一趟你們二人都辛苦了,銅門關的事情父皇知道了,快迴府休息吧。

    對了,安平啊,父皇知道你的報國之心,但是你畢竟是女兒身,這一次看在結果不錯的情況下,對於你擅自去銅門關的事情父皇就不追究了。

    可是下不為例,不然父皇可是要重罰你。”

    吳霜和吳恆均是一愣。

    銅門關守將私通陳國,如此嚴峻的事情,父皇竟然沒有什麽反應?

    這不符合常理啊。

    吳霜以為吳皇是不相信她的推測,有些著急的道,“父皇,銅門關……”

    吳皇揮手道,“朕知道了,你們一路上舟車勞頓,安平你不是還受傷了嗎,快迴府歇息吧。”

    吳皇的語氣不容置疑,即使吳霜和吳恆心有疑慮,也隻得拱手告退。

    二人退出後,禦書房隻剩下吳皇和童貫兩人。

    吳皇麵露不悅之色,說道,“按照安平的說法,當時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公主,而且她出銅門關完全是意外,所以這韓奎是想讓楊文政死啊。”

    童貫兩手耷拉在身前握著,微躬著身子,低著頭,就像是沒聽到吳皇的話一樣。

    如同他身邊的燈柱,一動不動。

    吳皇似乎也習慣了,自顧自的說道,“這楊文政,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楊思業的侄兒吧,算一算今年也該有三十了?”

    童貫道,“三十又二了。”

    吳皇點點頭,眉宇間似乎有些追憶,“這孩子年少時在永京城中也算是個紈絝頭子,仗著自己武藝好,永京城中哪個紈絝沒有挨過他的打。

    天天有人在朝堂上告狀,說楊思業放縱兒侄行兇,現在已經是一方守禦了。”

    吳皇環抱雙臂靠在椅背上,“你說,當年一場大火,燒死了楊府七十三人,隻有這孩子活了下來。

    在銅門關十餘載,又有人要他死,是不是有點過了啊。”

    童貫眼皮一跳,沒有搭話。

    他知道吳皇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麽,但是能讓他說出這種話,說明他內心已經非常不滿了。

    吳皇可能也知道童貫不會接茬,自顧自繼續說道,“楊思業脾氣不好,性格剛正,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朕本以為當年那場大火是有人趁著楊家沒落,家中無人對楊思業的報複。”

    說到這,吳皇坐直了身子,眼睛微眯道,“可是如今銅門關真的有人通敵,且這人想讓楊文政死。

    老狗,那你說當時我吳國二十萬大軍覆滅真的是楊思業用兵激進,指揮不利嗎!”

    說到最後,吳皇站起身來指著童貫,聲音是從喉嚨中吼出來的!

    童貫從吳皇小時候便跟在他身邊伺候著。

    老狗這個稱唿,吳皇一般不會這麽叫他,一旦這麽叫他,那不是在特別高興時候,就是特別憤怒的時候。

    顯然,他現在肯定不是高興的。

    吳皇不習武,隻是一個普通人,但是童貫在滿腔怒火指向自己的吳皇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那是帝王之怒。

    但是童貫沒有害怕,因為他知道吳皇並不是在針對自己。

    他開口勸解道,“皇上切勿生怒,要保重聖體,安平公主帶來的這個消息,對於我們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這麽多年來我們無跡可尋,銅門關的事情,恰恰是一個突破口。”

    吳皇看著童貫,良久之後終於平複了情緒,坐迴到椅子上,歎息道,“雖然我早有猜測,也一直讓你在調查這件事情,可是十多年來一直沒有消息,我多希望我的直覺是錯誤的。

    如果真的是如同我所想的那樣,那這朝堂,還是朕的朝堂嗎。”

    童貫道,“這整個吳國都是皇上的,朝堂自然是皇上的朝堂。”

    吳皇笑著指了指童貫,道,“就你這個老狗會說話。”

    童貫笑道,“老奴不是會說話,是會說實話。”

    “罷了,罷了。”吳皇擺了擺手,“銅門關那邊你抓緊派人跟進,這麽多年了也算是有了些苗頭,用你的話說也算是好事。”

    其實吳皇內心對於當年楊思業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一事,內心早有疑慮。

    這麽多年來他也一直讓童貫秘密的派人在調查此事。

    銅門關韓奎設計楊文政一事。

    背後的人以為過了十多年,終於可以將楊家最後的隱患拔除。

    殊不知這件事就如同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

    讓平靜的湖麵再起漣漪。

    也讓投石人再次浮出水麵,引起了湖主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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