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走後的第三日。

    吳霜和吳恆帶著一隊侍衛啟程返迴永京城。

    吳霜身體還沒有康複,沒有騎馬,和吳恆一起坐在馬車內。

    她掀起車廂的窗簾向外麵看了看,而後和吳恆耳語了兩句,就見吳恆掀起車簾,對駕車的吳剛說道,“吳剛,小心仔細周圍。”

    吳剛點頭應了一聲。

    吳恆落下簾子,對吳霜問道,“什麽事?這麽小心。”

    吳霜低聲的說道,“銅門關內應該有通敵的將領。”

    吳恆頓時一驚,看向吳霜道,“你確定?”

    吳霜點了點頭,說道,“我和楊文政去牛頭山救郭軍良,結果還沒等我們到了牛頭山,連吳軍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就直接中了陳國軍隊的埋伏。”

    吳恆皺眉思考道,“會不會敵人料定了你們去救援,所以就等在那裏?”

    吳霜道,“不可能,楊文政因為擔心敵人在路上進行埋伏,特意繞路走了另外一條路,結果陳國的士兵卻早就已經埋伏在那條路上。”

    吳恆問道,“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吳霜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參將,韓奎。”

    不等吳恆問,她就解釋道,“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透露著蹊蹺,牛頭山那是什麽地方,是個銅門關的兵就知道那地方去不得,他郭軍良又不是第一天打仗,結果愣是追了進去。

    這郭軍良還是韓奎的心腹。

    再說後來韓奎的指令,他並不是一個魯莽無腦的人,心腹愛將身陷險地,一時失去理智派兵支援也可以理解,但是為何他偏偏就非要派楊文政去,有蹊蹺。”

    吳恆聽後,半晌不語。

    而後看向吳霜說道,“我本以為此事涉及到楊文政,怕是和當年楊家的事情有關係,現在看來可不止那麽簡單了,這其中一旦涉及到通敵賣國,那就是大事,天大的事。”

    吳霜問道,“楊家的事,你是說當年楊國公府那一場大火?這和這事有什麽關係?”

    吳恆道,“不隻是那件事。”

    他說到這卻停住了,沒有接著說下去,和吳霜道,“你在銅門關時沒有對韓奎發難是對的,我們雖然身份特殊,但是在銅門關,在這通往永京的路上,還真的不一定硬過韓奎。”

    吳霜道,“沒錯,等迴到永京城,我必會和父皇當麵言明情況。”

    二人還未等說完,馬車外突然響起陣陣嘈雜之聲,而後馬蹄踏地之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二人對視一眼,麵色凝重。

    吳霜抬起車簾向後方看去,隻見塵土飛揚中一員小將騎馬奔至車前,翻身下馬道,“末將楊文政,護送王爺和公主殿下一程。”

    吳霜放下心來,對楊文政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山頭上,數百身穿便衣的刀斧手正看著下方官道上緩緩而來的車隊。

    為首的那人看向楊文政眼中寒光一閃,不是韓奎又是誰?

    韓奎身邊走出一人,看著下方說道,“可惜了,楊文政這一來,怕是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麽,咳咳,如若讓他們迴到永京城,怕是牽扯甚大啊。”

    這中年文士與在場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讀書人的樣子,手握一把折扇,臉色有些蒼白,說話間總是咳嗽,正是派楊文政出關時和韓奎在房中密謀的那人。

    韓奎咬著牙,臉上肌肉緊繃,看向身後那些人說道,“這些人身手如何?”

    中年文士搖頭道,“他們都是從幼童開始培養的死士,身手自然要遠勝這些兵卒,隻是人數上相差太多啊。”

    韓奎咬牙道,“拚死一戰,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中年文士打開折扇搖了搖,說道,“也不盡然,咳,還有一種辦法。”

    韓文好奇道,“還有什麽辦法?”

    中年文士和善的看向韓奎,開口道,“你死。”

    韓奎一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你…你…”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張口要說話,卻沒有一點聲音,噴出的全是血沫。

    他至死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一直病懨懨的中年文士,竟然這麽簡單的就將一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髒。

    中年文士將匕首從韓奎的胸前緩緩拔出,韓奎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胸口處血水如同小泉一樣咕咕的往外冒。

    他掏出一方帕子,一邊仔細擦拭匕首上的血跡,一邊看向韓奎那圓睜著雙眼的屍體道,“與其冒險去搏殺兩位皇子,讓這件事到你為止不是更加簡單。

    咳,咳咳。

    反正郭軍良也死了,咳,你下去陪他,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咳咳。”

    他說完,將帕子扔出,蓋在了韓奎的臉上,轉身而去。

    “將他的屍體處理一下。”

    中年文士佝僂著腰慢慢的退出了人群,咳嗽的越來越烈,仿佛要將肺咳出去一樣。

    ……

    滄州城。

    沈府。

    沈青竹的房間內,一件淡藍色的長衫搭在她的腿上,她揉了揉有些紅腫發酸的眼睛,伸手又拿起了桌上的針線。

    她對麵,穆雲玉看她如此疲累,關切的說道,“妹妹,歇息一會兒再縫吧,時間長了傷眼睛。”

    沈青竹對穆雲玉笑了笑,道,“放心吧穆姐姐,沒事的,我得抓緊一些,明天就是八月十五,相公就該迴來了。”

    陳寧從來沒有和沈青竹說過他八月十五迴來,但是沈青竹就是有感覺,在中秋這一天,陳寧肯定能夠到家和她們團圓。

    她正親手給陳寧縫一件衣裳,想在這一天送給他,如今隻剩下了兩個袖口,自是一刻也不想耽擱。

    穆雲玉看著低下頭開始收袖口的沈青竹,說道,“陳公子真是有福分,娶了妹妹這樣關心他的娘子。”

    沈青竹道,“穆姐姐哪裏話,多虧了你教我我才能學會做衣裳,倒是姐姐你,女紅又好,又精通音律,現在更是整個滄州城的名人兒,不知道誰那麽有福分能娶到姐姐。”

    穆雲玉看向沈青竹,笑了笑沒有說話,眼中卻是沈青竹看不到的羨慕。

    “穆姐姐。”沈青竹一邊縫著,一邊對穆雲玉說道,“從沒聽姐姐說起過家裏的事情,不如中秋就在沈家一起過個節吧。”

    一種思念的情緒在穆雲玉眼中流出,而後又淡淡逝去。

    良久後,當沈青竹抬頭帶著疑惑看向她時,她對這沈青竹點點頭道,“那就叨擾了。”

    沈青竹笑了笑,“穆姐姐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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