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結果的時間,唯獨對李晉是漫長的。

    在李晉和陳寧的詩詞出爐後,多數人已經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等待。

    陳寧最初來參加七夕詩會,純粹是為了彩頭,為自己下一步的動作籌備資金。

    後來因為聽說了穆雲玉和林曉之間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在裏麵也扮演了角色,就決定替穆雲玉漲漲聲望,彌補一下。

    經此一事,這首長相思必廣為流傳,每當有人吟誦這首長相思時,心中所想必然便是穆雲玉。

    後台的林曉此時已經知曉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陳寧所做的詞徹底讓林曉呆在了當場,她已經能夠想到,穆雲玉必會憑借這首詞成為眾多書生學子心中的佳人。

    日後滄州城內,說起花魁,首當其衝便是穆雲玉,定不會有她人。

    “沒用!”

    林曉咬牙輕罵了一聲,想著那日陳寧在煙雨樓對出絕對那天,突然間有些後悔。

    如果那日她的態度好些,是不是今日這首詞的主人便會是自己。

    ……

    在李晉焦急的等待中,一位夥計匆匆跑下樓梯出現在了台上。

    “眾位公子。”那夥計在台中站定,開始宣布結果,“今日為七夕詩會,故所評作品必須為詩,陳寧公子所做《長相思》上佳,但不在本次評判範圍內,念在陳寧公子有此才學,可再賦詩一首,參與評判,否則算是棄權。”

    台上那夥計將馮致遠的意思傳達後,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李晉猛然間鬆了一口氣坐迴椅子上。

    他已經做好了輸的打算,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定是梁大人幫了我。

    放鬆之後的李晉再次得意起來,看向了陳寧。

    在他看來,雖然陳寧的詞寫得好,但是並不代表他的詩也行。

    而且從上首詞來看,不知道陳寧準備了多久,定是不可能額外準備一首詩。

    好了傷疤忘了痛,李晉得意道,“這下看他怎麽辦。”

    李銘看了看自己的堂兄,忽然想起陳寧在曬書岩時候的表現,提醒道,“堂兄不可大意啊,這陳寧怕是腹有萬卷書。”

    李晉正得意時,被李銘潑了一盆冷水,迴頭想看李銘不自禁的罵道,“你他麽…”

    “咳咳。”注意到周圍人看向自己異樣的眼神,李晉忙止住,輕咳兩聲緩解下尷尬,繼續說道,“汝特麽少言。”

    還腹有萬卷書?再說我讓你哭!

    李銘訕訕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語。

    陳寧那邊,吳恆聽到這個消息後頓時眉頭緊皺,和陳寧說道,“定是有人在搞鬼,我上去看看。”

    陳寧瞥了一樣吳恆,臉上很是平靜的說道,“你上去做什麽?稍安勿躁,等我喝完這杯茶。”

    他喝的慢條斯理,看起來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吳恆便也在旁邊靜靜的等待,看陳寧作何打算。

    盞茶喝盡。

    陳寧從凳子上站起,而後撫了撫衣服的下擺,對岑真他們揮手說道,“走!”

    吳恆也是意氣風發,站起身對吳剛喊了一句,“走!”

    明顯是有人從中作梗,吳恆決定讓寧哥看看,他這個康王可不是擺設。

    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出兩步,吳恆隻感覺身邊空蕩蕩的,身後傳來吳剛的聲音,“少爺,你走反了。”

    吳恆猛的一個趔趄,一迴頭,就見陳寧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自己。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去哪?”

    陳寧自然的說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風頭也算是出了,迴家啊。”

    吳恆說道,“那詩會?”

    陳寧道,“讓他們玩吧。”

    吳恆說道,“彩頭呢?”

    陳寧道,“不要了。”

    陳寧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

    他可不像是吳恆這樣義憤填膺。

    歸根結底,李晉所看重的東西,在陳寧的眼中可以說不值一提。

    詞也為穆雲玉做了,以陳寧的理解,這首詞足以讓穆雲玉聲名遠播。

    彩頭又能有多少呢?陳寧也無所謂和他們相爭。

    誠實的生活方式其實是按照自己身體的意願行事,餓的時候才吃飯,愛的時候不必撒謊。

    吳恆看著陳寧,突然說道,“寧哥,彩頭好像有五百兩白銀。”

    陳寧迴頭,看著吳恆輕笑著搖了搖頭,“你啊,快給我拿筆來。”

    愛錢,我不撒謊。

    ……

    不多時,一張紙箋傳到了馮致遠的麵前。

    馮致遠看著眼前陳寧剛剛寫好的新詩,臉都忍不住抽了抽。

    這是一首七言絕句,《秋夕》。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月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這不單單是一首七言詩,更是一首應景的七夕七言詩。

    馮致遠真的懷疑滄州城現在是不是有兩個叫做陳寧的人,這詩的風格怎麽相差就這麽大呢?

    上一首還是豪邁的“收取關山五十州”,此時便成了“輕羅小扇撲流螢”。

    隻是這首詩雖然不是他想要的,但藝術成就也是極高,怕是今日之後,陳寧這一詩一詞便會廣為流傳,說是傳世之作也不為過。

    就連一旁心向李晉的梁兆殷,此時都沉默不言。

    能當上知縣的他曾也是科考的舉人出身,自然能夠看出陳寧這首詩的造詣非凡。

    ……

    快速的寫下一首遞了上去,陳寧又不慌不忙的喝起茶來,結果對他來說已經不言而喻。

    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然後為至矣。

    杜牧這首《秋夕》全詩四句,句句描景,卻句句含情,正應了上麵那句話。

    將哀怨與期望相交織的複雜感情見於言外,語言雖然質樸,但是論起藝術感染力,在陳寧後世,縱觀各朝各代,能夠在七夕詩上超過杜牧這首《秋夕》的也不足一手之數。

    這樣如果還不能贏,陳寧便給穿越者這身份丟臉了。

    吳恆看了看陳寧,有些奇怪的說道,“寧哥你如此才學,沈家也不缺錢,你為何如此貪財啊?”

    陳寧詫異道,“你何出此言啊?”

    吳恆被陳寧的反應弄得一愣,有些懷疑剛剛自己所經曆的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略微失神道,“你剛剛不就是聽說彩頭有五百兩銀子這才迴來的。”

    陳寧聽後意味深長的看向吳恆說道,“此言差矣,我隻是想把銀子用在該用的地方,這些銀子如果被李晉得了,他可能去吃酒,逛青樓,去揮霍。我迴來是為了讓這些銀子物盡其用。”

    吳恆明悟的點了點頭問道,“那寧哥你要用這錢?”

    陳寧正色道,“養人。”

    “噗!”

    一旁的岑真猛的將口中的茶水噴出。

    還和我說外麵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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