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五兩銀子,便能夠來我沈家打砸店鋪?我家姐姐在店鋪內完全是被迫防衛,即使是這樣,我那善良的姐姐還是沒有下重手,隻是將這幾人逐出,何罪之有?”

    陳寧話音落地,公堂內外先是一片安靜,而後便是嘈雜陣陣,就連兩邊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都互相對視偶有竊竊私語。

    公堂外,那剛剛在街上想要出手的俊俏公子對中年人說道,“這種問法,是不是有些偏頗,這能夠當成證據?”

    那中年人眼中帶著些許讚賞看向陳寧微微點頭,聽見那公子的話,頷首說道,“公子,這種用語言技巧問出來的話,問話者是有欺騙的意味夾雜其中的,如果隻是問出有,無,是,否這種迴答,是不可以當成證據的。”

    頓了一頓,那中年人接著說道,“不過堂中的小郎君應該也意識到這一點,故而他問的是具體的金錢數,而被問者迴答的是五兩這個具體的數字,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當成是口供。”

    中年人解釋後,那俊俏公子也明了其中的玄機,看向堂內陳寧的目光也變得有些好奇。

    被陳寧套出話來的那個漢子,這時候已經癱坐在地上,額頭上汗水涔涔不知如何是好。

    堂上,梁兆殷看了看笑眯眯的陳寧,又看了看那一語不發的漢子,眼角跳了跳,心中暗道晦氣。

    這就是沈家那個新姑爺?

    梁兆殷心中再不願,此時也不可能再為難沈家,搖了搖頭便要宣判。

    跪坐在地上的王娟咬牙剜了一眼不爭氣的漢子,眼睛一轉,忽然間開口說道,“大人,是我有罪啊,是我用了五兩銀子給我表哥讓他跟我去,我是怕人少了被沈家這群人欺負啊,但是我家當家的身上的疹子,確實是穿了他家的布才生的啊!大人明鑒啊!”

    梁兆殷眼睛一亮,對啊,鬧事和布有問題,本來就是兩件事。

    本以為明朗的事情,結果再次峰迴路轉,堂外看熱鬧的百姓這下樂開了花,隻後悔來的時候沒有抓上一把瓜子揣在兜裏。

    經過剛剛陳寧問話的事,沈青梅和沈青竹下意識的看向陳寧,而後雙雙放下心來,陳寧的眼中,一如剛剛的平靜。

    “沒錯。”梁兆殷看著堂下幾人開口說道,“王娟說的有理,雇人鬧事卻是王娟有罪,沈青梅傷人也屬防衛,但沈青竹親口承認,布匹確實是你沈家所賣,如今出現這般問題,怕是這批布料問題不小,還是需要查封檢查,免得誤害了更多人。”

    梁兆殷看著陳寧,問道,“你們可還有什麽話說?”

    陳寧看著梁兆殷點了點頭說道,“有。”

    梁兆殷眉頭一跳,問道,“你還有何話說?”

    陳寧踱步來到了李遷的身邊,問道,“你癢不癢?”

    李遷痛苦的說道,“癢,癢死。。。啊。。。癢死我了,都是你們害的!”

    想著剛剛陳寧問話的套路,王娟幾人都警惕的看著陳寧,誰知道陳寧問完這句話竟然就不再問了,而是指著痛苦不堪李遷對梁兆殷說道,“梁大人,他要死了。”

    “啊?。。。啊。”梁兆殷的思路明顯和陳寧不再一個頻道上,愣著說道,“所。。。所以呢?”

    梁兆殷這句話一說出,陳寧心中想,這梁兆殷莫不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在暗中配合?

    陳寧一拱手,向著梁兆殷長鞠一躬,滿臉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說道,“梁大人,我沈家被查封店鋪,損失些銀兩事小,人命卻是大事,看這李遷渾身起疹如此嚴重,草民認為還是先對他進行救治為重,診費沈家原全數承擔。”

    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陳寧起身看向堂外圍觀的百姓繼續高聲道,“時間是寶貴的,對此時此刻的李遷來說,時間就是他的生命,對李遷來說,我們不能耽誤哪怕一分一秒。”

    陳寧說著來到圍觀百姓的麵前,雙手一分說道,“來,讓我們為李遷讓開一條通往新生的通道。”

    圍觀眾人分開一人寬的小路,好奇的向後麵看去。

    小全帶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家慢慢向堂內走去,老人身上背了個藥箱。

    陳寧麵帶微笑,對帶頭讓路的俊俏公子點了點頭,而後轉頭對著梁兆殷說道,“梁大人,在我家鋪子時,陳寧便看李遷深受病痛折磨,於心不忍,讓我家小工去請了郎中,我們在這一時也跑不了,可否大人開恩,先讓郎中為李遷診斷一番?”

    陳寧這話說的不僅句句在理,還聲情並茂。

    剛剛才趕來看熱鬧的一個漢子立刻高聲喊道,“讓他看!不能因為是被告就不讓看病,這人都啥樣了?為什麽這樣子?”

    陳寧感激的看了看這大哥,向下壓了壓手,“淡定,淡定,我是被告。”

    陳寧又指了指那李遷說道,“他是原告。”

    大哥不說話了,隻是看向陳寧的眼中充滿了光芒。

    梁兆殷的嘴角是再三抽動,雖然不知道陳寧在打什麽主意,但是話都說到這地步了,梁兆殷覺得這時候如果不讓郎中看,明天自己出門前麵就得遛個狗了。

    梁兆殷揉了揉眉心,頭痛的說道,“看。”

    郎中是臨安縣有名的胡郎中,陳寧隱晦的看了小全一眼,見小全對著他點了點頭,便放下心來,饒有興致的看向李遷。

    胡郎中來到李遷身邊,望聞問切一步不差的走完,對著梁兆殷說道,“毒疹,再不用藥,恐有生命之危!”

    “什麽?”梁兆殷聞言驚坐而起,說道,“快快救治!”

    在公堂上鬧出人命案子,就算是他也不好交代。

    胡郎中聞聽言道,“是,大人。”

    我怎麽就有生命之危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在李遷等人疑惑的目光中,胡郎中來到李遷的身邊,從藥箱中取出一物,遞到李遷的嘴邊,說道,“來,這幾株金香草清熱解毒,吃下此物立見成效。”

    “不吃。”李遷一見到這三株金香草,雙臂一撐猛的坐了起來。

    “看!”陳寧一指李遷,驚恐的說道,“垂死病中驚坐起!迴光返照!大姐你快幫幫他。”

    沈青梅是何等人物,單手一扣李遷便動彈不得。

    任憑王娟在一邊哭喊,在梁兆殷還未來得反應之前,伸手接過金香草便要塞進李遷口中。

    李遷看著嘴邊的幾株金香草,意有所感的看了看一邊笑眯眯看著他的陳寧還有站在一邊不為所動的胡郎中,哪裏還不明白是怎麽迴事。

    “招,我招,是我陷害的沈家,放開我,是有人指使我們的,放了我!”

    哐當。

    大堂暖閣方向傳來物品墜地的聲音,梁兆殷向那邊一看,隻見簾幕自動,卻不見人影,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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