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的這句話“竹籃打水一場空”示威的意味不要太過明顯。


    李仕山自然也不會慫,反駁道:“如果是水自然是一場空,如果是冰呢,那可就是滿滿一籃子的收獲了。”


    李仕山這番近乎強詞奪理的話讓白朗笑了。


    他指了指窗戶外麵,“仕山現在可是六月,外麵酷熱難耐,你如何化水成冰?”


    李仕山淡淡一笑,“六月飛雪,白書記可曾聽過。”


    白朗又眯了眯眼,這個李仕山嘴上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啊。


    他太明白李仕山說的“六月飛雪”是什麽意思了。


    “六月飛雪”出自《竇娥冤》。


    他這是想替山莊的那些姑娘鳴不平嗎?


    兩人聊到這裏便不再說話,都是臉上掛笑,彼此對視。


    李仕山和白朗的這番對話可是吸引了在場不少人的注意。


    畢竟兩人,一個是最年輕的副處長,另一個馬上就要成為最年輕的市委常委。


    這兩位漢南省的政治新星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


    如果兩人相見恨晚,惺惺相惜那可沒什麽看頭。


    就像現在這樣,兩人對視的目光似乎都擦出火星子了。


    這樣的場麵看起來才有意思嘛。


    就在其他人準備繼續看戲的時候,姚興亮走到了兩人身邊。


    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著說道:“兩位可都是咱們省的青年俊傑,站著做什麽,都快坐下,咱們一邊吃一邊聊。”


    他又對洪華和倪朝南說道:“書記,洪處長,人差不多齊了。”


    倪朝南點了點頭,詢問起洪華來,“洪處長,那咱們就開始。”


    洪華雖然一直在和倪朝南聊著天,注意力可是全放在李仕山那裏。


    他作為知情者,這兩人的對話他可是能聽出意思的。


    正聽得津津有味,被姚興亮給破壞了。


    他心裏很是遺憾。


    從李仕山給他打電話開始,兩人之間的鬥智鬥勇那可是相當地精彩。


    項成儒給他的指示就是,不要給李仕山任何意見,盡你的權限給予他幫助。


    他想看看白朗和李仕山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場對決今晚就會決出勝負。


    這就像看電影,大結局來臨之前,關鍵角色之間的相互拉扯那可是最精彩的。


    他看得正起勁兒呢,結果被姚星亮攪黃了。


    哎~算了。


    洪華起身來到大圓桌前,他和倪朝南推辭一番後,在主賓位置坐下。


    按照宴席座次禮儀,李仕山作為第二主賓坐在了倪朝南左手邊。


    因為再沒有其他客人,位置就會隨意一些,會按照級別的高低依次落座。


    可就在這時,洪華卻讓白朗坐在了李仕山的旁邊,有意讓兩人坐在了一起。


    他的理由就是,年輕人就應該相互多多交流。


    明眼人都能看出,洪華這是戲沒看過,準備看下半場。


    其他人那也是兩眼放光,笑嗬嗬地把白朗推到了李仕山的身邊坐下。


    酒席開始,東道主倪朝南舉杯致歡迎詞,洪華再舉杯表示感謝,喝完前三杯後,就到了敬酒環節。


    洪華除了和倪朝南、姚興亮喝了滿杯後,其他人過來敬酒都是淺嚐即止。


    其他人對於洪華的這個舉動沒有任何不悅。


    他們這些人能和洪大秘書一起喝酒,聊上幾句已經是非常地開心了。


    他要是能在項書記麵前替自己說上幾句好話,可比自己幹上幾年都有用,此時巴結都來不及呢,怎麽會心存不滿。


    在眾人和洪華交流的同時,都沒忘記關注李仕山和白朗這邊。


    所有人都等著看這兩位青年俊傑會上演怎樣的好戲。


    結果呢,兩人的表現讓他們大跌眼鏡。


    就看見白朗端和李仕山推杯換盞,聊了起來。


    “仕山,剛聽你說到六月飛雪,看來你對雜劇很有研究。”


    “哦,白書記也喜歡嗎?”


    “我略有涉獵,比較喜歡白樸所撰的《梧桐雨》。”


    “是那本《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嗎?我剛好......”


    兩人從元代雜劇聊到了清代的明清的小說話本,然後又交流起現代文學和國內何時能出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來。


    他們相談甚歡,仿佛多年摯交,彼此間默契投合。


    這給人有一種錯覺,兩人這熱乎勁兒,似乎等吃完飯,就會燒黃紙、拜把子。


    兩人看到周圍人有些驚愕的眼神,相視一笑。


    白朗和李仕山怎麽會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呢。


    想看他們兩人的好戲,怎麽可能讓他們如願。


    他們又不是猴子,專門給人表演的。


    就在白朗坐下那一刻,僅僅隻是給了李仕山一個眼神,他就心領神會,明白白朗的意思,很是配合地演了一場戲。


    白朗不由地迴憶起幾年前,兩人在省城一起配合搜集訛人老太證據的時候。


    似乎兩人天然就有一種默契感的存在,不用長時間磨合,僅僅是對方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立馬明白意思。


    白朗看著小口喝著雞湯的李仕山,低聲說道:“仕山,我之前那句話現在依然有效,隻要你現在收手,我們兩人聯手,還愁夢想不能實現。”


    李仕山沒有迴應,也不想迴應。


    他與白朗打起來配合確實非常舒服,順心,就像是早已熟知彼此似的。


    就是他太了解白朗,才明白他到底有多麽地喪心病狂。


    李仕山隻是想過得比上輩子好,能混得有頭有臉就行。


    至於白朗許諾的高官厚祿,代價太喪良心。


    他李仕山做不出來。


    白朗看見李仕山沉默不語,以為是動了心,正準備再進一步勸說的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白朗一看來電號碼立刻起身離席,走到了包廂外一處無人之地。


    他接通電話,低聲道:“說!”


    曹永森略有激動的聲音響起,“書記,我們發現李仕山的女友陸簡兮和她的司機出現在了機場,正在買票。”


    白朗聽到這個消息,心情也是激動一下,連忙問道:“那個女孩呢,有沒有看見。”


    曹永森說道:“這倒沒有,隻看見陸簡兮和司機。我猜會不會是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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