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誌民帶著慈祥的目光對著李仕山招了招手。


    “仕山,過來坐。”


    “好。”


    李仕山乖乖地坐到了齊誌民的身邊。


    “仕山啊,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謝謝齊省長關心,大家也都很辛苦的。”


    “這兩年你的成績有目共睹,林書記和我都看在眼裏的,尤其是在黃嵐,你替小唐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


    “沒有,博川他很出色,我就是敲敲邊鼓,沒有起多大作用。”


    李仕山連忙否認,這個時候必須要抬高自己的好友。


    很可惜這番話齊誌民是不信的,微微搖頭說道:“不用你捧他,我能不知道他是個啥樣子嗎?你做得已經非常出色了。”


    話已至此,李仕山也隻能笑笑。


    他看似是接受了齊誌民的誇讚,實則心裏拉起了“防空警報。”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特意把自己留下,然後哢哢一陣猛誇,可不是什麽好苗頭。


    這個談話節奏,這感覺太特麽熟悉了。


    遙想前世,每每遇到什麽棘手的事,背黑鍋的事,或者是對自己不利的決定。


    領導都是齊誌民現在這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樣子。


    先是肯定你的付出。


    說你有多辛苦、多重要。


    在拔高你的人格。


    什麽無私奉獻,識大體知大局。


    最後再說出令人寒心的事情。


    “久病成醫”的李仕山一臉的苦澀。


    “齊省長,您有什麽話就直說,我能接受。”


    “哎?”


    齊誌民直接被李仕山的話,說蒙住了。


    這小夥子怎麽不按流程走,整個情緒都不對勁兒。


    齊誌民有些鬱悶地看了李仕山一眼。


    節奏感沒了,剛剛烘托出的氣氛也沒了。


    現在的年輕人不好忽悠啊。


    “你這孩子,也太聰明了。”


    齊誌民歎了口氣,掏出香煙遞給了李仕山一支,是芙蓉王,很普通的那種。


    這倒不是齊誌民買不起中華,隻是他更愛家鄉的味道。


    李仕山接過煙,齊誌民就把火湊了過來。


    “我去~這服務,事情不小啊!”


    李仕山拿煙的手都在哆嗦,小心肝都在顫抖。


    心裏泛起了嘀咕,“該不會是讓我拿刀砍人吧。”


    金礦找不到,就直接滅了白家滿門。


    肉體消滅政敵,也是一種方法。


    就在李仕山膽戰心驚地胡思亂想的時候。


    齊誌民說道:“安家推遲了遠生和若瀾的婚期。”


    “哎?”


    李仕山差點沒栽一個跟頭。


    就這消息?


    我都已經準備迎接狂風暴雨了。


    你給我來個這?


    這是要和我聊八卦嗎?


    唐博川附體了。


    此時坐在車裏的唐博川正在打著瞌睡,突然感覺鼻子一癢,猛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啊嚏!!!”


    由於太過猛烈,差點讓他一頭杵在前麵的座椅靠背上。


    “他奶奶的,誰在罵我。”


    唐博川揉了揉鼻子,調整了一個姿勢接著睡。


    帳篷裏,李仕山有些古怪地看了齊誌民一眼。


    不過齊省長已經開聊了,那自己必須接著。


    不能讓話落地上,這是基本禮貌。


    李仕山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齊誌民很有含義地說道:“出什麽事你不知道?”


    這句話讓李仕山愣了下,瞬間就反應過來。


    “您是說現在是影響到了林遠生的婚事。


    此時此刻,李仕山本來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齊誌民這句話的信息量非常大。


    安家可是大家族,定好的婚期不會隨意更改。


    現在突然推遲,這就意味著安家很有可能要悔婚。


    他們寧願丟麵也要這麽說,那隻能說明一點。


    林國梁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比李仕山想象的還要危險。


    林國梁不僅僅是倒台,可能還要被清算,更有可能連累到家人。


    要不然,安家不會作出這種決定。


    不過這樣的事情為何要告訴自己呢?


    李仕山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


    這時,齊誌民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


    “聽說你和若曦在談對象,怎麽樣了?”


    這句話就猶如一道驚雷,讓李仕山瞳孔猛地一收。


    原來齊誌民是來給安家當說客的。


    他們這是要徹底和林國梁這一派係撇清關係。


    安家這是未雨綢繆啊,提前將不安定因素徹底清除。


    李仕山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盡量保持了穩定的語調問道:“安家想要怎麽樣?”


    齊誌民也很糾結,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之前自己替安家給林國梁帶話,現在又來扼殺李仕山的愛情。


    自己這一天天的,都是幹的什麽活兒哦。


    雖然心裏吐槽,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齊誌民隻能歎口氣說道:“如果白家要清算時候,安家會保你一次。”


    “清算?”


    李仕山重複一句,有些艱難地說道:“齊省長,我們真的沒有翻盤的可能性了嗎?”


    齊誌民眼底流露出了悲色,“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希望渺茫。”


    李仕山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林書記的意思是什麽?”


    齊誌民說道:“林書記的意思是,讓你好好考慮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沒有安家出麵,你可能想做一個普通人都很難。”


    李仕山沉默了。


    他明白這個意思。


    他和林國梁牽扯得太深了,在白家的眼裏屬於嫡係中的嫡係。


    官場如戰場,講究斬草除根。


    他們可不會留給你翻盤的機會,更不會留下複仇的種子,等你慢慢發芽,然後伺機報複。


    越靠近這個圈子,李仕山越覺得可怕。


    此刻李仕山萌生了去當一個普通的富家翁比較舒服的念頭。


    可是這樣真的行嗎?


    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怎麽可能脫身。


    其實自己壓根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哪怕自己不和安若曦分手,隻要安家不出麵,自己這樣的螻蟻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自然也就解決了。


    估計是安家不想讓安若曦太過傷心,做的一點預防性措施。


    想明白所有環節後,李仕山有些黯淡地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妥善處理的。”


    見李仕山答應,齊誌民也鬆了口氣。


    他拍了拍李仕山的肩膀,安慰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明天就大年三十了,迴家好好休息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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