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聽到“唐博川”的名字後臉色突然就變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郝明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非常忌憚某人的時候,下意識流露出的表情。


    “看來這個唐博川身份肯定不一般。”


    高陽和郝明迴去休息一會兒後,繼續對李仕山進行審問。


    按照曹永森說的法子,采用疲勞戰術。


    一共六個人分成三組,除了必要的睡覺、吃飯和上廁所外,全天候進行審問。


    李仕山算了算日子,已經進來第三天了。


    雖然他沒有表,不過可以通過對方送飯的次數推算出來。


    他們一天提供兩頓飯,自己已經吃了六頓了。


    這三天,就是無休止地審問。


    所有的問題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


    李仕山知道他們這是在消耗自己的精力,搞疲勞審訊。


    他以前和政法係統的朋友一起喝酒的時候,聽他提起過。


    這位朋友很是懷念2000年初的那幾年。


    那些年,審問嫌疑犯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沒有全程錄像,也沒有滯留時間的要求,對嫌疑人的身體狀況也不需要負責。


    疲勞審問都屬於很常規手段了。


    在高強度、不間斷地審訊下,很多心理素質差的嫌疑人很快就把事情交代了。


    李仕山曾經好奇地問過,有沒有對抗這種手段的辦法。


    那個朋友說,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進去了,麵對這種情況,那就是少說話,保存體力,這樣能讓你堅持得很久一點。


    你想要完全扛住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還有傳說中的“大記憶恢複術”。


    李仕山很慶幸當時問了這樣的問題,現在他也采用這種辦法,不再說話,保持沉默。


    即使是這樣,體力和精力還是被大量地消耗。


    在沒有充足的睡眠,食物也僅僅是果腹的情況下,李仕山的身體狀況在持續下降。


    李仕山此時已經明白一件事。


    這次被帶過來絕對不會是曹永森為給費弘毅報仇的個人行為。


    他就是一個政府辦副主任,不可能調動縣反貪局為你服務。


    那到底是誰在針對自己呢?


    自己為什麽會被帶到黃嵐縣來。


    “黃嵐縣,黃嵐縣.....”


    李仕山反複念叨著,突然猛然想了起來。


    周坤的父親周全不就是黃嵐縣委書記嗎?


    難道是“舉報周坤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不對?


    李仕山立馬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為就憑著他縣委書記的影響力,還不足以使喚得動曹永森。


    但是要是周坤的外公,白家呢。


    李仕山有了一個讓他如墜冰窟的猜測。


    白家出手了。


    李仕山有些慌了。


    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自己必須要想辦法盡快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鐵門響動,一個聲音傳來。


    “出來吧。”


    李仕山費力地支撐起身體,走了出去。


    或許是長時間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李仕山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被旁邊的平頭青年一把扶住。


    “謝謝。”


    李仕山道了一句謝,不過這個青年沒有說話,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不忍。


    再一次走進已經非常熟悉的審訊室,當李仕山看見裏麵的情況後,瞳孔猛地一縮。


    “這~”


    他發現現在的審訊室有些不一樣。


    首先,人變多了。


    原先是兩個人,現在變成了四個。


    其次,高陽的情緒明顯有了變化。


    此刻的他臉上透著一股子興奮勁兒,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最後,就是房間的變化。


    之前自己坐的那張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椅子。


    這可不是對方好心,讓自己坐得很舒服一點,那是因為這把椅子很特殊。


    這是一把帶著桌板的金屬椅子,桌板上麵掛著兩副手銬,那是用來固定雙手的。


    李仕山在電視裏見過,那是專用的審訊椅。


    “哢嚓~”兩聲。


    李仕山看著自己的手腕被固定在了桌麵上,手銬冰冰涼,又動了動手腕,活動範圍很小。


    “李仕山,我們聊了這麽長時間了,也算熟人了,我走後勸你一次,現在說屬於自首,等我說出來,那性質可就不同了。”


    高陽轉身,依舊是聽了多少遍的開場白。


    李仕山低著頭,不說話。


    高陽也不在意,繼續說道:“還是不說話是吧,覺得沒什麽新意了。那今天我們聊點新的話題。”


    這句話引起了李仕山的注意,他抬頭看到高陽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材料走到自己麵前。


    “啪”的一聲,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高陽很是得意地說道:“好看看,好想想,看你這次還能說什麽。”


    因為手腕被固定住了,李仕山隻能拿起材料身子前傾,仔細地看了這份東西。


    這是一份供詞的複印件,準確地說,是李家村村委會會計賀守成的供詞。


    這裏麵說到,自己在李家村修路的時候,利用負責采購工具、保障類物資虛報開支,還在人工上虛增人力成本,共計貪汙修路款五萬元。


    李仕山看得一陣沉默,因為這個賀守成是李林遠推薦負責修路的采購工作的。


    之前就聽其他人給他說過,賀守成手腳有些不幹淨,不過李仕山沒有在意,想著一共就二十萬的修路款,他能貪多少。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能貪汙五萬之多。


    不過接下來李仕山就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了。


    這個賀守成竟然說,這筆錢是李仕山指使貪汙的,然後貪汙的錢三七分成,自己拿了一萬五,剩下的都給李仕山了。


    “我艸~”


    李仕山一抬頭憤怒地看著高陽。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啊。


    自己貪汙三萬五,好巧合地金額啊。


    因為刑法規定,貪汙三萬以上就要判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隻要這個罪名落實,自己就徹底地玩完了。


    高陽看著李仕山此刻的表情,很滿足,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在你的辦公室已經找到了這筆贓款,上麵還有你的指紋,你別想抵賴。”


    李仕山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這種把戲太過拙劣了。


    想要讓贓款上有自己的指紋太簡單不過了。


    自己辦公室裏放了大概一千多塊的備用錢。


    他們隻要把錢對調一下就好了。


    就這麽樸實無華,卻讓自己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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