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天,楚休的名字在瘋傳,他的事跡在瘋傳,他的一些過去,也被人給挖了出來。


    他的境界,處於初境。


    長安城裏,最近凡是關注過楚休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楚休的實力雖能力壓一眾天驕,甚至能夠跟通幽境的強者過招,但他的境界,卻一直處於初境,尚未進行武道築基。


    這令許多人都感到驚奇,甚至是不敢相信。


    眼下,聽到書院八先生說,要讓考生們壓製境界,於初境一戰,許多人自然而然地便聯想到了楚休的境界。


    這…真的公平嗎?


    不少人直接就聯想到了前些天的文考。


    一些押了楚休贏的參賭觀客,俱是露出了興奮的色彩。


    楚休站在演武台上,感受著周圍考生們異樣的目光,一時之間,也隱隱有些尷尬了。


    文考也就算了,這武考來個同境一戰,還是初境,這…偏袒我偏袒的也太過了些,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位先生,同境一戰,也沒必要是在初境。”楚休看著八先生,“沒必要專門照顧我。”


    高台上下,安靜無聲。


    八先生瞧著楚休,似笑非笑道:“你覺得這是在照顧你?”


    “眾所周知,三十六位考生裏,就隻有我是初境。”楚休平靜地道,“初境一戰,對他們都不公平。”


    “你覺得你在初境無敵?”八先生問道。


    陳長生輕輕哼了聲,下巴微微揚起,似乎是在說:


    無敵,你問過我了嗎?


    楚休看了眼陳長生,道:“不敢自稱無敵,但你應該明白,這對他們很不公平。”


    八先生想了想,問道:“那你覺得應該如何比?”


    “正如八先生剛剛所言,馮院長擇徒,基礎很重要,天賦次之。”楚休沉吟道,“初境能代表基礎;真正的境界實力,則能體現天賦。


    要不就一境一戰。”


    “一境一戰?”眾人皆是一愣。


    “具體說說看。”八先生道。


    楚休道:“初境一戰,武道築基之境一戰,蘊靈境一戰,若是有人是通幽境,也可再進行通幽境一戰。


    既然是武考,就該讓大家比拚一下真正的實力。”


    “……”


    八先生一時沉默。


    了解內情的一些老家夥,也都沉默了。


    “這小子真是沒挨過打啊。”有人暗自感歎。


    “小子,你就別說了啊。”不遠處的高閣上,酒道人老臉真的綠了,心說初境一戰,或許你還有一絲一毫贏的可能,要是放開了境界打,人家一根手指,就能壓癱你啊。


    “要不這樣吧…”這時,陳長生開口了。


    “請說。”八先生看向陳長生,語氣不可察覺地恭敬了些。


    一眾老家夥們全都屏住了唿吸,靜靜地看向陳長生。


    陳長生沉吟道:“願意初境一戰的,那就初境一戰;不願意初境一戰的,那便各憑本事。


    兩種戰鬥間,不許相互打擾,最後兩個勝者,再決勝負。


    至於最後的決鬥,是要初境一戰,還是各憑本事,由他們自己決定。”


    “好。”八先生點頭,看了眼楚休,“你覺得呢?”


    “可以。”楚休點了點頭。


    “你們呢?”八先生看向其他考生。


    一眾考生紛紛點頭,都沒有意見。


    “選擇初境一戰的,留下來,其餘人先下演武台。”八先生吩咐道。


    一眾考生麵麵相覷,一時間多是有些猶豫。


    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但若僅僅是能夠使用初境的功力,基本上都沒信心,去跟楚休一戰。


    “既然是武考,我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戰勝所有人,初境一戰,太欺負你們了。”楚休心思轉動間,第一個邁步走下演武台。


    眾人皆是一怔。


    陳長生眉頭擰了起來,很是不滿。


    這小子直接下去了,那我還能跟誰打?


    一眾書院後山弟子看到楚休下了演武台,一時間都有點懵。


    這小子難道還想讓師尊放開了打?


    不遠處的高閣裏。


    酒道人已經沒眼再看了。


    “臭小子,平時挺聰明的,這次怎麽一個勁的犯傻啊?給你機會你都把握不住!”酒道人很無語。


    “你收了個好徒兒。”秦姓老者笑道,“他不願在這種時候,占別人的便宜。”


    酒道人一怔,歎氣道:“貧道倒是希望他像往日一樣。”


    “那裏有他看重的朋友。”秦姓老者微笑道,“若是初次見麵,我想他並不介意站在演武台上。”


    “朋友嗎?”酒道人若有所思。


    金銀台上。


    乾皇冷笑道:“可悲的江湖意氣。”


    “江湖人,尤其是少年郎,多如此。”李羨淵道。


    一旁坐著的蘇玉衡瞥了眼乾皇,心說這狗皇帝可不是什麽好人,需要防著點才行。


    終試高台。


    隨著楚休走下演武台,不少考生越發糾結了。


    他們忽然發現,楚休走下演武台後,初境一戰,變得公平起來了。


    甚至,原本對這場武考信心不大的考生,隱隱覺得,自己行了,至少有機會爭奪一下第二名。


    第二個走下的,是孟小川。


    “喂,扶搖榜排在我前麵的那幾個家夥,你們也都下來。”孟小川冷笑道,“待會老子要堂堂正正打敗你們,讓那邊狗眼看人低的天機老兒好好看看!”


    跟孟天罡坐在一起的天機老人,拂須一笑,似是渾不在意。


    景雲、溫毅、慧通、古沉沙四人,相互看了眼,陸續走下演武台。


    秋少卿、薩金剛、北陌廷等人,也都走了下來。


    夏初雪、朱有容、老板娘三女,猶豫間,皆是看了眼楚休。


    楚休微微搖了搖頭。


    三女會意,皆留在了演武台上。


    接下來,又有數人陸續走下演武台。


    二先生看了眼一直站在演武台上的王權一笑,眉頭不可察覺地皺了下。


    他沒說話,尊重王權一笑的選擇,也隱約明白王權一笑留在演武台的用意。


    “隻可惜,你遇到了師尊。”二先生暗道。


    見無人再離開演武台,八先生看向留在演武台上的二十餘位考生,溫聲問道:“可還有人要下去?”


    無人迴答。


    陳長生立於演武台上,狠狠地瞪了眼楚休。


    楚休一臉無辜。


    “既如此,那就起陣吧。”八先生微笑,一眾後山弟子一同動了起來。


    一道道真氣湧入演武台,演武台上方,漸漸浮現一個由數股真氣組成的八卦圖案。


    “八極困靈陣。”崆峒派的驚龍道長拂須說道。


    “這是八極彌天困靈陣。”書院後山十先生迴頭,微笑說道。


    “哦?”驚龍道長詫異。


    天機老人微笑道:“十先生乃是不出世的陣法大家,精通各類奇門遁甲,這大概是他以八極困靈陣為基礎,改造的一種新陣法。”


    八先生道:“此陣落下,處於陣中之人,隻能發揮出初境的功力。”


    話音落下,八卦圖案緩緩落下。


    身處演武台的一眾考生,皆是感受到,在八卦圖案穿過身體時,體內像是多了幾道桎梏一樣。


    “好像真的隻能發揮出初境的實力。”朱有容默默感受一番,輕語說道。


    “真神奇啊。”精通機關術的老板娘墨少筠驚歎,墨氏傳承的機關術裏,也有不少陣法。


    然而沒有哪一種陣法,能夠禁錮住一個人的境界。


    “我忽然有些後悔了。”演武台下的孟小川一臉羨慕地道。


    楚休悠悠道:“你確實該後悔,留在上麵,你還可能獲得第二名。”


    孟小川斜睥,“你什麽意思?”


    溫毅微笑道:“楚兄的意思是,你不行。”


    “確實不太行。”景雲亦笑道。


    “這一次,我可誰都不會讓。”古沉沙笑道。


    “小僧亦會傾盡全力。”慧通悠悠道。


    這些人,盡皆神采煥發,鋒芒畢露,張揚而自信。


    孟小川的臉黑了,咬牙道:“一群混蛋。”


    演武台上,陣法已成。


    一眾書院後山弟子,盤坐在演武台周圍。


    “可以開始了。”八先生微笑道。


    演武台上的考生們,麵麵相覷,一時間誰都沒動。


    “就由我,來終結這場戰鬥吧。”王權一笑緩緩拔劍,雙眸鋒利如劍。


    演武台上,不少考生都緊張起來了。


    八先生提醒道:“武考,點到為止,不可傷人性命。”


    王權一笑沒說話。


    他的劍,已出鞘。


    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陳長生。


    劍,卻掃向了別處。


    名叫霍青雲的考生,尚未反應過來,胸前衣衫大開。


    一道劍痕斜斜出現。


    “我竟然就這樣敗了?”霍青雲眼裏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他十年練一劍,尚未出鞘,便敗了?


    唰!


    唰!


    唰!


    王權一笑的劍,不斷揮動,劍光時而閃耀。


    他的劍,很快;每一劍,必有一人落敗。


    本該出現的混戰,並未出現,完全淪為了王權一笑的個人表演。


    朱雀大街上,密密麻麻圍觀的人群裏,時不時便爆發出一陣驚歎。


    不少買了王權一笑贏的賭客,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一定能贏到最後。”有人神色激動,暗自為王權一笑鼓勁。


    演武台上。


    王權一笑所表現出的壓倒性戰力,令留在演武台上的不少考生都後悔了。


    即便隻有初境的戰力,差距,也比他們想象中的大。


    “好強的劍。”


    演武台下,溫毅輕語,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古沉沙目露鋒芒,“長年居於扶搖榜榜首,豈能沒點真功夫?”


    “我也有些後悔了。”景雲忽然說道。


    一旁的秋少卿冷冷道:“你不用後悔,待會我會親手打敗你。”


    景雲笑了。


    楚休掃了眼王權一笑,目光便落在了陳長生身上。


    在這種時候,他本不想看陳長生。


    然而,陳長生一直在盯著他,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演武台上。


    王權一笑已臨近陳長生,他手中長劍隨手一揮,斬向朱有容。


    朱有容身影向右側輕輕一移,瞬間避開了這一斬擊。


    王權一笑微怔,正眼看向朱有容。


    “我不如你,認輸。”朱有容直接說道。


    王權一笑眉頭微皺。


    朱有容道:“你真正的對手,不是我。”


    王權一笑眉梢微緩,目光掃向夏初雪、老板娘。


    “我也認輸。”老板娘微笑。


    “我也認輸。”夏初雪跟著說道,她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有些鬱悶。


    這和她想象中的武考,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在她的想象裏,她會選擇一對手,進行戰鬥,最好選擇的就是身邊的常來客棧老板娘。


    然而,武考開始後,完全淪為了王權一笑的個人表演。


    她根本無需對手。


    在這一刻,夏初雪隱隱明悟了一個道理:


    武無第二!


    隻有第一,才有意義。


    王權一笑收迴目光,望向了陳長生。


    兩人之間,已無他人。


    陳長生也將目光自楚休身上收迴,掃向王權一笑。


    “在武之一道,你敗過嗎?”陳長生手裏握了根淡黃色的短棍,笑意悠悠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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