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牧在北邙山如期舉行了冬狩。


    冬狩是一種較為古典的活動,也就是“田獵”,相當於古代版的閱兵。


    古代的君王往往會趁著閱兵的時候檢閱三軍,同時帶著宗室子弟,以及公卿百官,及其諸子一起狩獵。


    在北邙山那裏,有一片皇家園林,即“上林苑”。


    山林苑當中豢養著許多的飛禽走獸,屬於秦牧的私有物……


    “駕!”


    “轟隆隆!”


    千乘萬騎過山崗,卷起塵土飛揚。


    秦牧騎著踏雲烏騅馬,在馬背上拉動八寶穿雲弓,拉弓如滿月,一箭射出,在前邊河畔飛奔著的一頭麋鹿,就立馬中箭倒地,嗚咽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奄奄一息。


    隨後就有旁邊的宿衛上去補刀,結束了這麋鹿的痛苦……


    “好!”


    “陛下神射!陛下神射!”


    跟在身後的公卿百官和宿衛們,盡皆高唿起來。


    那樣子,比他們自己射中獵物還要高興。


    秦牧對此卻是興致缺缺的。


    因為他不隻是勇武過人,就連這一手箭術,放眼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的。


    百步穿楊!


    所以,秦牧射了三隻麋鹿,一隻梅花鹿,一頭野豬之後,就折返迴了營地,打算休憩一下。


    其他的公卿百官,也差不多跟秦牧一樣,象征性的走了一下過場,就都返迴了營地。


    隻有那些真心喜歡打獵,將打獵當做娛樂活動的人,才會依舊在園林裏縱馬馳騁,追逐著獵物然後射殺。


    諸如年輕一代的官僚子弟,他們則是必須要打到足夠多的獵物。


    因為大魏的尚武之風濃厚,需要從小做起,哪怕是士族子弟,也不是嬌生慣養的。


    此時此刻,返迴了營地的秦牧,就坐在四方台之上,饒有興致的欣賞著一群武士,在那裏跳著劍舞。


    劍舞,跟一般的舞蹈有所不同,屬於陽剛之美的舞蹈。


    劈、砍、掃、刺等動作,武士們都宛如行雲流水一樣,舞動起來,動作整齊劃一,宛如一個整體。


    讓人有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這個時候,隨同一起冬狩的曹植,有些悶悶不樂的喝著酒,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曹植終於咬咬牙,站了起身,向秦牧說道:“陛下,微臣有一個請求,還請陛下你務必答應。”


    “說說看。”


    “陛下,微臣不想當什麽校書郎,微臣想外放出去,做一人父母官。還請陛下允準。”


    “……”


    聞聽此言,秦牧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想了一下,便道:“曹植,留在朝中當校書郎不好嗎?”


    其實,留在洛陽,曹植的升遷速度相對來說會更快一些。


    但,曹植似乎是誌不在此。


    曹植朝著秦牧躬身行禮道:“陛下,微臣想外放出去,做出一番成績,以報效陛下,報效朝廷。”


    “你問過你母親嗎?”


    “陛下,微臣已經長大了,何須事事過問母親?”


    “罷了。”


    秦牧微微頷首道:“難得你有如此誌氣。曹植,朕看好你。”


    “先做一任縣令,或許能更好的培養你的能力。”


    “你的才情有了,隻是治理公務的能力,還有所欠缺。”


    “迴去後,朕會擬旨,讓你到澠池當一任縣令。”


    “多謝陛下!”


    曹植欣然受命了。


    秦牧卻是擺了擺手道:“曹植,你先別高興的太早。”


    “朕跟你醜話說在前頭,如若你在任期間,有任何徇私舞弊,貪贓枉法的行為,朕定不輕饒。”


    “朕不會因為自己與你的關係,額外關照你。”


    “諾!”


    曹植顯然是也做好了這種覺悟。


    ……


    夜幕降臨。


    秦牧在跟公卿百官們,飲宴一番。


    觥籌交錯之間,不少人已經喝得微醺。


    這時,秦牧卻揮了揮手,身邊的胡車兒心領神會,立即讓宿衛們將三名被五花大綁起來的刺客,帶到了會場之上。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公卿百官都不由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做甚?


    崔琰、崔林等人,則是忍不住臉色慘白,意識到行刺失敗了。


    還沒對秦牧進行刺殺,刺客們就已經被抓了!


    隻見秦牧指著四方台下的那三名刺客,皮笑肉不笑的道:“諸卿,你們知道這三個人是做什麽的嗎?”


    “數日前,有十個刺客秘密潛藏於此,就在朕的寢帳之下,挖了地窖,藏身於其中,意圖刺王殺駕。”


    “什麽?”


    一聽這話,在場的人都不禁勃然變色。


    居然敢行刺秦牧?


    活膩歪了嗎?


    秦牧環視一周後,緩聲道:“誰有那麽大的膽子?”


    “朕,希望他們自己站出來。不然,如若被朕揪出來的話,車裂,誅九族!”


    君無戲言。


    誰都知道,秦牧並沒有在開玩笑。


    崔琰眼看著事情敗露,終於心喪若死的站了出來,跪在地上,道:“陛下,微臣死罪!”


    “微臣死罪!”


    崔林、羊耽、羊秘和羊衜,也都站了出來,向秦牧磕頭就拜。


    看見他們是行刺秦牧的幕後黑手,群臣都不由得一臉憤慨的神色,七嘴八舌的斥責起來。


    “匹夫!豎子!”


    “焉敢弑君?”


    “崔琰,陛下待你不薄,對你們崔氏、羊氏也是恩重如山,為何要造反?為何要圖謀弑君?”


    “陛下,這幾個人罪該萬死!請陛下將他們車裂,以儆效尤!”


    秦牧卻仍是非常淡定,他指著坐在不遠處的司馬懿、司馬朗,說道:“諸卿,這一次朕能化險為夷,平安無事,也多虧了司馬朗、司馬懿兄弟及時報信,助朕脫險。”


    “司馬懿、司馬朗。”


    “微臣在!”


    “朕賞賜你們各黃金三百兩,錦緞五十匹,以彰其功。”


    “多謝陛下!”


    司馬懿和司馬朗跪下來,卻不禁低下了頭,苦澀一笑。


    四周的公卿百官,也都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神色,看著他們。


    崔琰、崔林等人,則是一臉怨毒的神情,瞪著他們,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此時此刻,司馬氏兄弟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可想而知,經此一事,司馬氏兄弟會遭到士族唾棄的……


    秦牧的險惡用心,讓司馬懿不由得為之膽寒。


    秦牧旋即下旨,將崔林、崔琰、羊耽、羊秘和羊衜處以腰斬之刑,滿門抄斬,三族之內流放幽州、並州。


    這就意味著,清河崔氏和泰山羊氏,這兩個世家大族完全沒落了。


    對於秦牧所推行的新法,也無人再敢有任何異議,無人再敢阻攔,以身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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