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那我該如何是好?”


    袁尚愣住了。


    他的此話一出,在座的謀士們也都不禁低下了頭,絞盡腦汁的為袁尚思索著對策,卻無論如何都覺得無計可施了。


    什麽是“陽謀”?


    陽謀基本上是無懈可擊的。


    “報——”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急匆匆的進入節堂之內,向袁尚稟告道:“公子,府門口有一眾軍中將領想求見主公!”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諾!”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軍中的將士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袁紹的人影,而秦牧又在勸降書中,大肆渲染袁紹已經病逝之事,試圖擾亂鄴城守軍的軍心。


    實際上,這的確起到了一些效果。


    眼下軍中的將領們一起登門拜訪,就是想求證一下,袁紹究竟還是否在世。


    這一時間袁尚是心亂如麻,根本沒辦法了。


    荀諶歎了口氣,出列道:“主公,事已至此,咱們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了。”


    “請講。”


    “一者,向秦軍歸降。秦軍對鄴城久攻不下,所以秦牧才會采用攻心之計,亂我袁軍之軍心。”


    荀諶正色道:“主公,現在秦牧是霸氣外露,有氣吞萬裏如虎,統一北方的勢頭。”


    “老主公生前德高望重,深得河北人心,主公你若是率部歸降,秦軍可輕易取得冀州、幽州和並州,也為了收攏人心,想必一定會善待主公,善待袁氏。”


    “大膽!”


    荀諶的話音一落,審配就怒不可遏的瞪著荀諶,斥責道:“荀諶,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已經在背地裏投靠了秦牧?為何幫著他說好話?”


    “竟敢勸說主公投降!”


    “咱們現在還坐擁冀州、幽州和並州,仍舊可以跟秦牧分庭抗禮。這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郭圖跟著向袁尚道:“主公,荀諶欺上瞞下,恐怕已經背叛了主公,故而有此勸降之言,請主公處死荀諶,以儆效尤!”


    “郭公則!”


    荀諶也怒了,瞪著郭圖怒發衝冠的道:“我荀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豈容你一介小人毀謗?”


    “你罵我是小人?”


    眼看著荀諶和郭圖在互掐,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勢,袁尚忙不迭的阻止了他們。


    現在是大敵當前,不止是袁紹死了,袁尚帳下的文武還都宛如一盤散沙,這仗還怎麽打?


    “友若先生,你接著說,第二條路怎麽走?”


    袁尚將期望的目光放在了荀諶的身上。


    荀諶迴答道:“主公,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以屬下之見,鄴城已經是岌岌可危,守不住了。”


    “秦軍破城而入,也隻是時間問題。既然主公不願意歸降秦牧,可率兵殺出重圍,逃奔幽州。”


    “老主公生前,跟烏桓人的關係還不錯,遼東的公孫度也能成為主公你的盟友,隻要主公到了幽州,聯合烏桓人與公孫度,至少能保住幽州不失。”


    “憑借幽州之力,再有烏桓人的幫助,主公可待時而動。”


    “一旦秦軍主力向西征討曹操,或南征劉表,主公就能率兵南下,奪迴冀州,以至於恢複老主公的基業,拿下河北四州。”


    聞言,袁尚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郭圖卻是冷哼一聲,潑了一盆冷水說道:“荀諶,你說得輕巧。”


    “凡事豈能盡如人意?且不說烏桓人和公孫度能否幫助主公守住幽州,你怎知道秦牧攻取冀州之後,下一步是不是大舉進攻幽州?”


    “萬一擋不住秦軍的強大攻勢,難道讓我等與主公一起逃奔塞外嗎?”


    荀諶語重心長的道:“一切皆有可能。”


    “主公,事在人為,請主公你早做決斷,如若不然,等秦軍反應過來為時晚矣。”


    “這……”


    袁尚不由得遲疑了。


    袁尚跟袁紹都有一個老毛病——


    優柔寡斷!


    “報——”


    這時,一個親衛神色匆匆的進入節堂,向袁尚稟告道:“公子!秦軍在城外叫罵!”


    “他們叫罵什麽?”


    “秦軍叫罵,說公子你人麵獸心,有弑父的嫌疑,這才秘不發喪……”


    “秦賊!”


    袁尚氣得臉色一青一紫,很是難看。


    他現在屬於是百口莫辯了。


    荀諶見狀,無奈的上前進言道:“主公,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請主公你為老主公發喪,正式接管袁氏之基業,以穩定人心。”


    “好。”


    袁尚決定為死去已久的袁紹發喪,以便於正式繼承袁氏的基業。


    但是,對於荀諶讓他向秦軍歸降,或是殺出重圍,逃到幽州的主張,袁尚是隻字不提。


    這讓荀諶的心裏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倘若袁紹之前能聽從荀諶的計策,步步為營,跟秦軍打一場拉鋸戰,想必袁軍不至於這般被動。


    現在荀諶又諫言袁尚逃出鄴城,到幽州去拉攏烏桓人與公孫度為盟友,一起對付秦牧,以保有幽州之地,卻還是未被袁尚采納……


    心裏對袁尚極度失望的荀諶,不禁心灰意冷。


    ……


    翌日,袁尚便正式為袁紹發喪,繼承了袁紹大將軍、鄴侯的官爵,成了三軍統帥。


    隻是袁紹的死訊,對於鄴城的軍民而言,無異於是向原本平靜的湖麵,扔下去了一顆重磅炸彈,瞬間炸開了。


    這唯一的主心骨袁紹病逝了,他們的天也就塌了。


    他們還能為誰賣命?


    袁尚嗎?


    匹夫豎子,不相與謀!


    夜裏有不少的袁軍士兵,悄悄地打開城門,成群結隊的逃奔秦軍營寨,或是從城南跑路,不見蹤影。


    一些平民百姓,甚至是士族子弟,鄴城大大小小的官吏,他們收拾了一下金銀細軟,就毫不猶豫的逃離了鄴城。


    得知這一消息的袁尚大怒,下令處死逃兵,嚴防百姓逃離鄴城。


    隻是他的這一高壓政策,招致了鄴城軍民的不滿,很快就自食惡果了。


    秦牧遠遠的看著鄴城那裏,三軍縞素的場麵,就知道袁紹是真的病逝了。


    對於投奔自己的袁軍將士,秦牧也是兌現了承諾,給予他們前一百人,每個人十兩黃金。


    逃跑的鄴城百姓,秦牧也是根本不過問,任憑去留。


    這大勢所趨如此,袁尚想死守鄴城,阻擋秦軍的進攻,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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