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城外的“叫門公子”袁熙,袁尚一時間也很是遲疑。


    他知道這的確是自己的二哥袁熙,但是誰敢保證下邊的隊伍中,有沒有秦軍的奸細?


    袁熙有沒有被秦軍挾持?


    這時,跟在一邊的審配皺著眉頭道:“公子,事有蹊蹺。二公子若兵敗,何以還能有這數百殘兵敗將?”


    “我推測,二公子多半是受了秦牧的指使,被秦兵挾持了。”


    “那該如何是好?”


    就在袁尚感到為難的時候,城外響起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顯然是秦軍的主力殺來了。


    袁尚一時間倍感震恐,更加的無所適從起來。


    “顯甫!開門!你開門呐!”


    “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長,被敵軍殺死嗎?”


    “顯甫——”


    袁熙驚恐萬狀的大叫著。


    “公子!”


    審配在一邊焦急的道:“鄴城不容有失,下令放箭吧!”


    “什麽?你讓我放箭?”


    袁尚瞪著眼睛道:“正南先生,那下邊的人,可是我的親兄弟,這弑兄的罵名我可擔不起。”


    “公子,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審配意味深長的道:“主公有三個年長的公子,大公子已經被秦牧生擒,二公子現在也一樣。”


    “主公他現在命懸一線,恐怕撐不住多久了。”


    “二公子在幽州素有賢名,深得荀諶、辛評等人的稱讚,甚至主公平日裏都對二公子讚歎有加。”


    “公子你若放二公子進來,恐怕事情有變。主公薨後,誰來繼承袁氏的基業?是公子你?還是二公子?”


    “這……”


    袁尚沉默了。


    袁尚與袁熙的感情不錯,怎麽忍心殺害自己的兄長?


    更何況,這還是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


    此時,在秦軍的中軍大纛那裏,秦牧眼看著袁尚既沒有打開城門,也沒有讓人放箭,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看起來,袁尚還不算蠢才。


    “傳令,讓袁熙換上我秦軍的衣甲,裹挾他攻城!”


    “諾!”


    秦牧不得不使一下狠招了。


    “殺!”


    隨著秦牧的一聲令下,秦軍就趁著夜色,對鄴城發起了進攻。


    隻是他們這一次的進攻似乎是虛張聲勢的。


    袁尚旋即下令放箭,要打退秦軍的攻勢。


    未曾想,這攻城的秦軍隊伍中,還有著被挾持而來的袁熙。


    “不要殺我!我是袁熙!”


    “我是袁熙啊!”


    在漫天的喊殺聲中,袁熙的這一番喊話,顯得多麽微弱?


    很快,被挾持在前邊的袁熙,就被袁軍弓弩手的箭矢射成了刺蝟,倒在了血泊之中,氣絕身亡。


    看見目的已經達到,秦牧旋即下達了鳴金收兵的命令。


    ……


    翌日,袁熙的屍體,就被立在了鄴城之外。


    按照秦牧的命令,一眾秦軍將士就開始了喊話。


    “醜聞!天大的醜聞呐!”


    “袁熙被他的好弟弟袁尚下令射殺了!”


    “這可真是世間罕見之醜聞!”


    “弑殺親兄!”


    “這就是袁紹的好兒子!”


    城頭上的袁尚一聽這話,氣得臉色紫青的一片,大聲道:“我沒有!他們在胡說八道!”


    “毀謗!他們在毀謗我啊!”


    任憑袁尚如何為自己辯解,附近的袁軍將士都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袁尚,似乎都認為是袁尚幹的。


    至少,袁熙之死,跟袁尚脫不了幹係。


    是袁尚執意關著城門,不讓袁熙進來,以至於害死了袁熙。


    用這種卑劣的方法,秦牧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不過,兵不厭詐。


    為人將者若是顧忌名聲,心不夠狠絕的話,實在難以打勝仗。


    秦牧揮了揮手,就讓人把袁熙的屍身放到城門口,使城內的守軍能接收到。


    袁紹的大將軍府中,得知袁熙已死,還是被袁尚害死的事情後,袁紹果真氣得不行,嘔血不止。


    本就是命懸一線的袁紹,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甚至袁尚都還沒來得及見袁紹的最後一麵!


    “父親!”


    “主公!”


    袁尚以及荀諶、郭圖、審配等人,還有袁氏的女眷們都跪在了床榻邊上,看著已經涼透了的袁紹的屍體,不禁痛哭流涕,很是悲傷。


    現在大敵當前,唯一的主心骨袁紹卻死了,如之奈何?


    審配抹著眼淚,又向袁尚拜道:“公子,而今主公已經病逝,秦軍還大兵壓境,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也。”


    “還請公子你振作起來,繼承主公的基業,奮發圖強,擊退來犯之敵,振興袁氏之基業啊!”


    “好。”


    袁尚強忍著悲痛的心情,歎氣道:“我袁尚臨危受命,為保我袁氏基業,為使先父在九泉之下安息,何敢不受?”


    “諸位,現在我們應該如何退敵?還是堅守鄴城嗎?”


    審配想了一下,便道:“主公,先秘不發喪,派使者跟秦牧議和。為保袁氏基業,主公可把半個冀州,或是幽州割讓給秦牧。”


    “這……”


    “不妥!”


    還不等袁尚說話,荀諶就立即反駁道:“審大人,都到了這個時候,怎能服軟?”


    “秘不發喪是正確的。隻是,向秦牧求和?秦牧絕無可能答應。”


    ”他的胃口很大,區區一個幽州,或是半個冀州,絕對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即便秦牧答應了,來年也還是會舉兵進犯河北,屆時咱們如何抵擋?如何退敵?”


    “割地求和,無異於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再者說,主公的身體狀況,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此時公子你派人向秦牧求和,以秦牧的聰明才智,一定能猜到主公可能已經病故,然後他會大肆宣揚,以打擊我軍的士氣,亂我軍心。”


    “那不是適得其反嗎?我敢斷言,到時候鄴城必失!”


    一聽這話,審配臉色一沉,很是不悅的詢問道:“荀大人,事已至此,你又有何對策?”


    “秘不發喪,府上一切如故,一直堅守到秦軍因糧草不濟,撤退為止。”


    “……”


    這是不讓袁紹的棺槨下葬?


    袁尚想了一下,覺得荀諶此舉,很是穩妥。


    固然是對不起袁紹,卻不得不為之了。


    “傳我命令,家父病逝的消息絕不能傳揚出去。有違者,斬!”


    “主公英明!”


    相對於剛愎自用的袁紹來說,袁尚還是勉強能聽得進忠言的。


    這讓荀諶不由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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