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粉末慢慢散去,而我卻發現,那枚銅鏡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頓時覺得心下一緊,我不知道剛剛阿浪破壞掉的鬼頭,究竟是不是那隻鏡鬼。


    隻是隱約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阿浪……銅鏡……那麵銅鏡究竟去了哪裏?”


    我幾乎用盡了全力才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然而,阿浪卻沒有迴答我,隻是翩然地降落在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他將我緩緩地放下,我的背靠上一顆大樹,急促的唿吸和紊亂的心跳,讓此時此刻的我倍感虛弱。


    他就在我身邊,突然單膝跪地,我看到他用手捂著胸口,微微垂著頭。


    “阿浪,你怎麽了?”


    我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股力量,我緊緊地握住了阿浪的手。


    “我沒事。”


    阿浪有些自責,忽然之間,我看到他的嘴角,竟然流出了濃稠的血,那血的顏色是幽綠色的。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子驟然一緊,接著,便沉沉地倒了下去。


    “阿浪……阿浪……”


    我瘋狂地推著他,我心中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害怕,我怕他會離開我,“你受傷了?”


    他快要被我搖得散架了,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薄唇緊抿,緩緩皺攏的眉心看上去像是糾結在一起,他說:“血,給我血。”


    我整個人愣住了,心髒突兀地停頓了幾秒鍾之後,猛然間跳動了起來。


    我能夠看到阿浪的眼睛一瞬間鍍上了一層如貓眼石一般的顏色,眼神裏透出一種噬血的光芒,他好像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了。


    “阿浪,你忍忍,我馬上去給你煮豬血湯。”


    說完,我轉身就準備離開。


    可我才剛剛背過身去,便立即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沉沉地壓在我的背上。


    冰冷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震。


    阿浪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冰山壓在我的肩上,我看到他如長釘一般的指甲緊緊地扣住了我。


    此時此刻,我的內心突然變得惶恐不安,就像是陷入了一個看不到盡頭的黑洞,那黑洞將我的理智一點一點的吸走。


    耳邊吹來一陣冷風,我感覺到一陣透心的涼,雙腿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阿浪,你沒事吧。”


    我小聲地問了一句,一種深深的恐懼漸漸蔓延上來。


    我的心髒就像沉重的鼓點,劇烈地跳動著,血液就像是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


    我隱約感覺到,阿浪好像已經忍不住了,他對血的渴望,就像是一頭餓了許久的狼,麵對一隻無助的小羊羔。


    這一刻,我身上似有百蟻爬過,一種深深的恐懼像是拔地而起的火焰,幾乎將我整個人都吞沒了。


    就在這個時候,如瀑的黑發慢慢垂至我的胸前,我看到阿浪的頭緩緩地伸向了我的脖子……


    “救命啊……”


    我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大聲喊了起來。


    阿浪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我能夠感覺到他內心的掙紮。


    可我還是漸漸發覺,他白森森的僵屍牙緩緩從口腔中伸長,如鋼針一般,就要紮進我的脖子了。


    我的手緊緊掐住他的頭,企圖將他推開,可是,他就像是一座大山,根本就推不動。


    脖子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嚇得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如同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窖,冷得幾乎不能動彈。


    我急促的唿吸伴隨著心口劇烈的起伏著,內心的恐懼如猛獸一般,瘋狂地撕咬著我。


    我到底該怎麽辦……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砰”一聲巨響。


    那聲音在山穀中不斷地迴蕩,如魔音灌耳。


    “快,抓住她!”


    我聽到有人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接著,背上的阿浪突然沉沉地倒了下去。


    十幾個人從我們的四麵八方圍了上來,我看到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手裏拿著一把手槍,迅速將我包圍了起來。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一雙手銬沉沉地落在我的手腕上,那一瞬間,明明冰冷的手銬卻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般,灼燙了我的雙手。


    “劉依依小姐,你涉嫌多起謀殺案,跟我走一趟吧!”


    我沉重的唿吸驟然屏住,腦子裏頓時陷入一片空白。


    謀殺?


    “我沒有啊,我怎麽可能會謀殺呢,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我著急忙慌的解釋,可那樣的解釋,竟然顯得蒼白極了。


    我看到那個身穿警服的男人緩緩將手槍別在腰間,收了起來,沉沉地對我說:“你沒有殺人,那你身邊躺著的是什麽?”


    我整個人愣住了,倉促迴頭,卻看到一個男人弓著身子,探了探阿浪的鼻息,又摸了摸他脖頸上的動脈,接著對那個穿警服的男人說了兩個字:“死了。”


    此時,我看到阿浪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僵屍牙和長指甲都不見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具沉睡的屍體。


    而我,竟然就是唯一接觸過這具屍體的人,根本就是百口莫辯!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寒氣慢慢從腳底躥上了腦門,我的頭皮似乎快要炸開了。


    空悠悠的山穀裏迎麵吹來一陣詭異的風,密密麻麻的,如同上百條毛蟲從我的臉上爬過去。


    “不,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我眼神空洞地看著那個穿警服的男人,我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麽一天,我竟然會被冠上謀殺的罪名。


    一股寒氣慢慢滲入我的身體,就像幹冰撲在我的身上,我的心頃刻間猶如滿地破碎的玻璃渣。


    體溫突兀地降了下去,此時此刻,我感覺到皮膚上一瞬間凝結了一層淺淺的寒霜。


    急促的唿吸伴隨著周遭冷空氣深深地潛入我的肺部,我輕咳了一聲,感覺自己快要缺氧了。


    我就這樣被他們帶到了鎮上的警察局,而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指證我的人竟然是村長。


    一道強烈的燈光打在我的臉上,黑暗的審訊室裏,那唯一的光源刺痛著我的眼睛。


    我眯了眯眼,看到兩個警官正坐在我的麵前,其中的一個,正毫不客氣地指著我的鼻子。


    而村長,正站在門口,用詭異的目光看著我。


    “劉依依小姐,你殺死李素的母親在先,後又殺死了村裏的王大夫,手段極其殘忍,說,你到底是如何殺人的?”


    我愣住了,我明明沒有殺人,他們憑什麽一口咬定是我?


    “這位警官,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殺人了,憑什麽認定了我就是殺人兇手?”


    我心裏很不服氣,瞪眼看著那個警官。


    說實話,我打從心底討厭這種被人冤枉的感覺。


    “你還敢嘴硬,從李素的母親死後,我們就一直跟著你,而你呢,你還記得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嗎?”


    嚴厲的質問撲麵而來,讓我的心頓時猛然一沉。


    “我做過什麽?”


    我疑惑的目光落在那個警官的臉上,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莫非,他還掌握了什麽證據?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看!”


    那個警官將桌麵上的筆記本電腦轉過來,將屏幕直接對著我。


    那一刻,我差點嚇得昏了過去。


    畫麵中的我,正對著空氣說話,緊接著,我走到李大媽的墳前,蹲下身子,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那些畫麵慢慢在我眼前掠過,接著出現了一些白點,我擦了擦眼睛,白點閃過去之後,我看到那座墳已經開了,而素素竟然被我從棺材裏背了出來……


    “看到沒有,殺人不夠,連屍體也盜走了。”


    “那是……”


    想說的話竟然卡在了喉嚨裏,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因為他們拍到的畫麵裏,不僅沒有阿浪,竟然連素素也沒有。


    我突然想起,素素那個時候是被鏡鬼控製了,而當她出現在畫麵最後的時候,那隻鏡鬼已經被阿浪打跑了。


    可是,問題的重點在於,天太黑了,我根本無法證明我從棺材裏背出來的是素素!


    不知不覺間,豆大的冷汗已經將我的衣服完全浸濕,黑暗的審訊室裏,四周冰冷的寒氣一點一點從我汗濕的衣服往裏滲,我感覺皮膚都快要結冰了。


    可我的心跳卻依舊劇烈地跳動著,恐懼不知不覺地爬上我的心頭,來迴撥動著我緊繃的神經。


    一種委屈的感覺一瞬間湧了上來,我張了張嘴,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那警官見我啞口無言,接著輕點鼠標,開始播放第二段視頻。


    畫麵中的我,佝僂著背,迅速跑在一片樹林裏。


    很快,我跑到了一件簡陋的土磚房子麵前,我一看,幾乎嚇呆了,那破破爛爛的牆上,掛著一塊鏽跡斑斑的牌匾,這裏不就是村裏的衛生院嗎?


    不對……我那時,明明背著一個學生啊!


    隻見我獨自一人走進了那間衛生院,過了一陣才驚恐地從裏麵跑了出來。


    一邊跑,我一邊在喊:“救命啊……快來人啊……”


    接著,畫麵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似乎拍攝的人正在後麵追著我。


    再然後,畫麵拍到我滾下了山坡,整個人已經不省人事了……


    眼前的一切讓我幾乎忘記了唿吸,我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電腦屏幕,即使視頻已經播放完了,卻依舊沒有半點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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