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廉之前從來沒有直接審訊過精神病患者。


    以前做社區民警的時候,他其實能經常接觸到轄區內的幾名比較嚴重的精神病患者,但是這些人做過最嚴重的事無非就是些小打小鬧的打架鬥毆,還到不了審訊這個地步。


    張全峰看起來經驗豐富一些,但是在見到姚衛東之後整個人也緊繃了起來,完全沒有大隊長審訊犯罪嫌疑人時候該有的遊刃有餘。


    看來大家都很謹慎。


    王遠騰跟著岑廉一起進來審訊,其實這次他並不是一定要來,隻是這個案子的曲折離奇程度比想象中高出不少,他對姚衛東也有些好奇。


    “你們把我抓起來幹什麽,我告訴你們,我已經擺脫你們的控製了。”這是姚衛東見到他們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岑廉下意識皺眉,不是說他經過治療已經恢複正常了嗎,怎麽這話說得好像還是處在精神病發作的狀態。


    但是他很快注意到,除了對他們說這些話,姚衛東的其他一切行為都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他剛剛的話應該不是因為精神病導致的。


    這就跟他頭上的犯罪記錄對得上了。


    簡單進行過審訊的固定流程之後,正式訊問開始了。


    “這個人你認識嗎?”張全峰拿出了楊紅敏的照片。


    幾乎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間,岑廉注意到姚衛東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不認識。”他梗著脖子,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張全峰冷哼一聲,剛剛姚衛東的表情和動作都太明顯了,他這樣的老刑警很難看不到。


    “不認識?”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姚衛東身上,“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張全峰說完這句之後就一直看著他不說話,岑廉和王遠騰也十分默契的沉默了,整個審訊室變得落針可聞。


    或許是被這種沉悶的氣場搞得有些難受,姚衛東在審訊椅上不安的扭動了幾下,又看了看被張全峰擺在麵前的照片,終於開口了。


    “我認識,這是我的主治大夫。”


    他說完這話之後整個人略微縮了縮脖子,表情也有些心虛。


    這個人不經詐,這是岑廉看他的第一反應。


    張全峰其實還沒對他用上太多複雜的技巧,他就已經自己開始交代了,說明他被傳喚之後非常心虛。


    “那這身衣服你見過嗎?”岑廉不打算跟這種心理素質的人慢慢磨蹭時間,直接將那個神棍留在山縫裏的衣服擺在了姚衛東麵前。


    “這,我真的不認識。”姚衛東嘴上雖然說著不認識,但是眼神一直都沒離開過放在證物袋中衣服。


    很顯然,他對這身衣服非常熟悉。


    “不認識?”岑廉嗬嗬笑了一聲,“不認識為什麽農家院裏會有你的指紋,我們不會無緣無故傳喚你,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


    姚衛東垂著頭,眼睛卻不安分的瞟著岑廉他們幾個。


    “老子就是不認識!”他忽然開始躁動起來,“你們這幫人是不是又要害我,你們別想控製我,我絕對不會當你們的走狗!”


    王遠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在姚衛東發完第一輪瘋之後語氣十分平淡地開口。


    “你這種演技,要是上台是會被觀眾喝倒彩的。”


    岑廉在心裏已經笑出了聲。


    其實一個人是真瘋還是假瘋根本裝不出來,就算是再怎麽演技高超的表演藝術家,都演不出真正得了精神分裂症的人是什麽樣子的。


    因為表演是存在邏輯的,但發病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每一舉一動都可以毫無邏輯。


    而剛剛姚衛東的所作所為,表演痕跡實在是太重了。


    “我勸你知道什麽就坦白從寬,這個案子裏你頂多是個知情不報或者包庇,隻要你能檢舉揭發,我們會跟檢察機關爭取不對你進行起訴的。”張全峰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岑廉和王遠騰都能聽出,他這是在畫餅,而且還是那種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餅。


    實際上他這是玩了個十分簡單的文字遊戲。


    他說自己會和檢察機關交涉,但是這種交涉並不會保證結果。


    “真的嗎?”姚衛東抬起頭,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隻要你能確定自己確實沒有動手殺人。”張全峰再次重複了一遍,語氣非常肯定。


    姚衛東的表情有些猶豫,看得出他現在確實非常清醒,甚至還有時間思考事情的利弊。


    “我發誓我絕對沒殺過人的,但是我確實見到過別人殺人。”姚衛東最終還是開口了,“就是你們手裏那個衣服的主人殺的人,都是我親眼看到的,絕對沒有假!”


    “你知道這個人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嗎?”張全峰的語氣帶著微不可察的迫不及待,岑廉坐在他旁邊,注意到他手中的筆正在亂七八糟的晃動著,展示出主人此時亂七八糟的思緒。


    姚衛東搖頭。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戴著麵具,穿的就是你們手裏那身衣服,我就知道其他人都叫他尊者,雖然這個稱唿怪怪的,但是我也一直跟著那麽叫。”他的解釋非常誠懇,“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本地人,因為他說話不是我們當地的口音。”


    “你見過的死者就是她?”岑廉問。


    “沒錯,”姚衛東點頭,“就是楊大夫。”


    他迴答的十分幹脆,但是表情卻不怎麽好看。


    岑廉能看出他對楊紅敏的死是有想法的。


    “這個‘尊者’平時都對你們宣揚什麽?”王遠騰趁著岑廉和張全峰都沒說話的時候把自己最好奇的問題問了出來。


    姚衛東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奇怪。


    “他在教導我們如何擺脫腦控,”姚衛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大,表情甚至有些虔誠,“他告訴我們,我們的大腦確實是被人控製了,而且他們還在不斷控製更多人。”


    終於有點精神病內味了,岑廉在心裏想著,臉上的表情照舊沒什麽變化。


    “然後他幫你們‘解除’的時候,用的辦法就是殺人?”他在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嘲諷。


    姚衛東清了清嗓子,表情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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