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濟最終還是攔下了這個口無遮攔的老父親,再讓他數下去恐怕老朱家的鼻祖都能被他說成胡人了。


    雖然華夏數千年文化經曆過無數次浩劫,這種浩劫給中華大地上的兒女帶來了無數沉痛的血淚,也變相產生了胡漢之間不和諧的血脈交融。相比較而言,還是大明景泰朝的各部族血脈交匯更加人性化一些。


    “父親,我們隻是討論一下人口問題,沒有牽扯到祖上那麽遠的必要呐!”


    “哦哦,人口嘛,不就那麽迴事。”


    “怎麽就成了‘不就那麽迴事’了,父親,我是你親生的嗎?”朱見濟終於問出了壓抑在心中很久的問題。


    “這得問你母親了~”


    “父親!”皇室子弟身份的事情可開不得玩笑,就算是宣德爺在宮外養...咳咳,那啥,就算是父親不痛愛兒子也不能隨便拿兒子的身世開玩笑,這話要傳到外麵去自己和母親的整個家族就沒法做人了。


    “好吧好吧,這麽給你解釋吧...”別人懷疑老婆給自己帶綠帽子可以,當年老是親王的朱祁鈺開府時王府裏整個內院就他一個男人,整天不是捅正妃汪氏就是騎側妃杭氏,從早到晚的就沒個閑的時候,怎麽可能會有其他人能給自己戴上綠帽子。


    再說了,要給親王戴綠帽子,那也得王妃看得上眼才行啊!


    “大明人口一萬萬,其中男女比例非常合適。你明白這個話的意思嗎?”


    “男女比例非常合適?”朱見濟搖搖頭表示並不理解。


    “好吧,那我再說直白一點。無論是封建王朝還是奴隸社會,其實絕大部分的普通百姓都是沒有子嗣傳下來的,這麽說你理解了嗎?”


    “呃...好像有些理解,但又似乎有一些拿捏不準。”朱見濟還是充滿疑惑的眼神。


    “從古至今,真正能夠有子嗣傳承下來的往往都是權貴、暴徒無賴又或者就是外敵,因為普通的百姓有可能第一代還能夠有子嗣,但是第二代或者是第三代就有很多窮苦人的家庭絕嗣了。因此才會有了典妻、兄弟共妻等等,這其實就是窮人家沒有多餘的財力取妻生子的原因。”朱見濟聽到這些似有所思地點點頭沉默了。


    “這種典妻、兄弟共妻的家庭生下來孩子之後會使家庭得到改變嗎?”朱見濟搖了搖頭,表示不可能。


    窮人家若不是遇上天大的機遇,自己足夠能把握住機會,這一生就不太可能有機會改變命運了。


    “是呀,如果窮人家連老婆都娶不上是不太可能會有孩子,就算有了一個孩子也不定就能養大,即便養大了又能怎麽樣?還能就直接變成富人家的孩子了嗎?”


    “呃...父親,您這麽說讓我有些不自在了。”朱見濟扭扭身子,像是在蹭雞毛疙瘩一樣不自然的扭動身體。“再說了,這與封國需要的人口又有什麽關係?”


    “有什麽關係?關係大了。”朱祁鈺說道:“景泰朝對待番夷漢化的政策是不是就專門有一條‘凡嫁漢人良家子弟,五年三出者準入民籍’的?”


    “嗯嗯,在雲南的很多官軍被清退後都願意留在雲南,還有塞北也有部分北直隸籍、陝甘籍的官軍被清退後願意留在歸化衛以南一線的草原生活......聽說也有官軍申請留在北歸化衛了,據說是北歸化衛給出的條件除了給個白人婆子之外還會安排白人奴......白人仆從。”


    “你跟之前遊曆時結交的朋友們還有往來?”


    “迴父親,偶爾會有書信往來。”朱見濟低下了頭,身為皇子跟平民往來,朱見濟也不知道對不對。


    “哦,挺好。”朱祁鈺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出言鼓勵。


    “父親不反對?”


    “你自己交朋友,我為什麽要反對?”


    “哦哦...”不怪罪就好,朱見濟連忙轉迴話題:“父親說的可是通過引入異族女子能夠使我朝更多的普通百姓能夠有機會娶妻生子使血脈得以傳承?”


    “嗯,就是這個意思。”朱祁鈺點頭道:“天下間都講究的婚嫁要門當戶對,高嫁的多低嫁的少,甚至有些窮人家的女兒寧願去大戶人家當幹女兒也不願意嫁個老實的莊家漢,這是為什麽?”


    “嫌貧愛富唄!”朱見濟撇撇嘴,似乎對這種行為有些不屑。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朱祁鈺說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就是道理。”


    “是。”


    “但是我不想完全遵從這個道理。”


    “是......吧!”朱見濟突然想狠狠給自己來兩巴掌,話答早了。


    “既然你想往高處走卻不願意自己認清現實看清自己的位置,那我就另外找一批人來填補這個缺口讓市場來定位。”


    “父親說的是......大明的女兒家不願低嫁甚至平嫁,所以朝廷引入大量異族女子使普通百姓家能夠通過娶番夷女子而獲得生育的權利?”


    “不錯。我朝對外自詡天朝上國,實際上弊端陋習更是讓人瞠目結舌。就說娶妻嫁女一事,我大明多少好男兒娶不上老婆的,不都是一個錢字鬧的嗎?”


    “是...可是父親,朝野對於引入番夷女子一直有異議......”朱見濟出聲提醒道。


    “有異議?因為什麽?”


    “多是說我大明男兒怎麽好娶番夷為妻,這樣容易華夷不分。”


    “笑話,這事不是早有定論了嗎——華夏入蠻夷而蠻夷,蠻夷入華夏而華夏。說什麽華夷不分,說這種話的都是些什麽人?”


    “呃...一些地方耆老、官宦...哦哦,還有一些民間很有聲望的讀書人。”朱見濟覺得這事情很棘手,特別是民間聲望很高的那些個讀書人,常常把官府弄到灰頭土臉、臉麵蕩然無存的。


    “哦~”朱祁鈺臉皮跳了跳,滿不在乎地說道:“不過都是些不吃餓漢子的飽漢子,既然他們吃飽了那麽閑可以給他們找點事情幹幹,免得太閑了閑出病來。”


    “父親...都是些有聲望的人,不好用強的。”朱見濟勉強湊上笑臉,想感化自己的父親不要幹些太過離譜的事情。


    “不用強啊,完全沒那個必要。”


    “哦哦,那就好......”


    “我猜說這種話的不是已經用不上胯下那活的就是用太多了給他們弄出毛病來的,這種人就是矯情。懂嗎,矯情是病,得治。”


    “父親,父親,不急...都是些有身份的人,父親吩咐下去請朱指揮使操辦就行了,不值得您親自安排給他們治病。”開玩笑,自己還想弄些文化人去封國呢,這一下子給得罪透了還怎麽找讀書人陪著一起去海外。


    “沒事,不下死手。”


    “不下死手,下狠手也不合適呀!”朱見濟可不覺得自己這個皇帝老爹承諾不下死手就能有什麽好果子給人吃。


    “朝廷不是不允許蓄養私奴嗎?”


    “是,是呀...父親不會是懷疑他們蓄養私奴吧?漢人奴仆應該是不太會有,畢竟官府查得嚴。但是白人奴仆就難免了,這不也是父親所一直許可的嗎?”大明朝如今不養幾個極北雪原抓來的白奴那都顯得這家沒什麽富貴氣息,自太祖時規定的不養私奴現在就被解釋會不能養大明百姓為家奴,這麽解釋沒毛病。


    “那養幹女兒呢?”


    “幹...女兒啊......”這個就不好說了。雖然朝廷三令五申不準平民納妾,即便商賈不再被列為賤民了也仍然是再有錢也不準納妾。錢袋子燒包的男人們腰杆子的硬氣直通槍杆子,不多找幾個槍洞捅一捅怎麽肯罷休呢!


    “父親,養幹女兒這事情在正統年間就是官府一直嚴查的,何況景泰朝至今也一直沒鬆懈過,不至於的。”朱見濟這話自己聽著都覺得心虛。


    “查,讓各衙門仔細查一查。不管是官宦還是富商、百姓,凡是敢有逾製納妾的一概重罰,罰到他們親媽都不認識他們。不管他們用什麽形式,收幹女兒的、找奶娘的、雇繡娘、廚娘的,甭管是什麽名目,隻要查到是亂搞男女關係的一概依律嚴懲不怠。”


    “他們自己有幾個臭錢、有點小權就用來到處玩女人也就算了,還不讓百姓玩。不讓百姓玩也就算了,人家本分娶個老婆迴家裏關上門玩也要讓他們說三道四的,不好好收拾他們一下真不知道自己的膽子有多少長短粗細了。”


    呃...這話確實是說膽子的嗎?朱見濟臉皮抽抽,沒敢接話。


    “把大明朝的漂亮女人都給弄到自己屋裏也就算了,還要整天給那些醜女人...那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淨給女人們灌輸些要田地、要商鋪、要財權這麽些個思想。這樣,把這些人屋裏的女人們都查一遍,著禦馬監調派人手,配合穩婆、醫士一個一個查,但凡發現有對不上的立刻嚴查。”


    “對...不上?父親說的是什麽對不上?”


    “那還用說,如果在衙門裏登記的是幹女兒,發現破了身子又沒成親的,好好查查那個幹爹的問題。凡是沒有納妾資格的屋裏丫鬟、婆子都要一個個嚴查,他們玩的花樣多,朝廷還真就查不出問題來了嗎?看他們還敢不敢一邊占盡了大明的女人一邊還不讓百姓從外番引進女人來。”


    呃...朱見濟麵皮抽抽沒敢接話。


    要說占盡天下女人資源這話,首當其衝不是就是皇室嗎?已故的先睿皇帝就留下了幾十口子,自己這位老爹的後宮也不在少數,自己和太子、德王幾個成年的兄弟們也都是正妃、側妃安排了不少,作為利潤既得者不是應該維護自己的利益嗎?


    “見濟啊~”


    “是,父親。”


    “要知道,天下的資源就那麽多,作為資源的優先分配者甚至是絕對占有者,一定不要過度濫用這個權力,否則反噬不僅會讓你失去自己已經得到的甚至會使你喪失更多更多。”


    “父親所指...是女人?”


    “銀子和女人。”


    “呃......”


    “打個比方說,天下間的田地、女人、銀錢中最大頭是掌握在當權者手裏的,就好似我們。”


    “嗯嗯...”這句話聽得明白,朱見濟連連點頭。


    “我們掌握了這些社會資源獲得了什麽優勢?”


    “呃...控製了國家。”朱見濟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有信心。


    “控製國家?哦哦,也對,但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改良了老朱家的...”朱祁鈺說著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又指指朱見濟道:“看過太祖高皇帝的畫像沒?”


    “啊...當然。”朱見濟覺得自己老爹這話純粹多餘,每年祭祀時要拜的開國太祖畫像能沒見過嗎?


    “如何?”


    “什麽如何?”朱見濟對於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見一個人第一印象是什麽?”


    “相貌堂堂、儀表不......凡。”這會明白了,這是拿自己老祖宗的相貌說事情了。


    “你覺得太祖高皇帝相貌堂堂嗎?”


    “那......是自然......呃...至少是英武霸氣,頗有帝王尊嚴。”朱見濟沒敢如實講自己的感受。


    “個屁的英武霸氣,就那鞋跋子臉配上那賊眉鼠眼的,扔在人群裏......那要是有人喊聲抓賊隻怕最先被人摁倒的就是他了。”


    呃~對於自己這位老父親的話朱見濟已經麻木了。怎麽評價自己老祖宗的都有,就沒見過有評價自己老祖宗長得像賊的。也就他身為皇帝敢這麽說,換個人這麽叭叭兩句,不,隻要敢有這個想法都該滅了全族。


    “其實...父親,太祖相貌也沒您說的這麽不堪吧!”朱見濟再次扭頭張望,這會要有哪個不長眼的侍從靠近二十步以內,哪怕是五十步以內就可以先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


    “不堪,當然是不堪了。”朱祁鈺冷哼一聲說道:“再看看你自己,帥氣吧?”


    “啊?那是當然,就算不能說是‘人樣子’,那也覺得是儀表堂堂的。父親您是不知道,就我這麽英氣勃發的往那一站......”


    “能有淨街的作用。”朱祁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自戀。“一個堂堂親王,除了皇宮裏麵、軍營裏麵,把你扔到哪裏都能淨街。”


    “父親~”朱見濟嗔怪道:“哪有這般說自己兒子的呢!”


    話才出口,朱見濟又覺得自己這話純屬多餘了,連自己老祖宗都這麽評價的人哪裏會對自己兒子客氣了。


    “哼!”朱祁鈺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多作糾纏,繼續說道:“就咱們太祖那模樣,這才幾代人,咱們這兩代的模樣還有那麽不堪的嗎?”


    “呃...父親,您不會是想說咱們都不是太祖皇帝的後代吧?!”朱見濟的冷汗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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