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也很想恢複中國對黑海、鹹海地區的統治,不,應該是繼承蒙元對整個歐亞大陸版塊的統治,但是實力不允許啊!


    國人傳統的鄉土情結,肯離開故土遠走他鄉謀生的終究還是少數人,為此朝廷不得已隻能利用繼續放寬遊商政策和推動全民征兵的方式讓更多人走出家鄉,隻是這種改變實際收效非常有限,更多的是外出謀生一旦有所小成就想要衣錦還鄉,真正願意遷到他鄉的還是少數。


    “可是父親當年曾教導過我們‘時不我待’的,再等十幾、二十年後世界又是一個什麽樣的格局,這也很難預料呀!”


    “嗯,沒錯,我兒確實把那些話都記在心裏了。”朱祁鈺對於見灝能記得這些話感到很欣慰。


    “按照現在的樣子走下去,會越來越好的。你們這一代人裏,見淦、見滿、見蒙、見清自東到西一路向北,在大明的支持下二十年時間能夠有所小成了。朝廷水師沿馬和舊時水路航道一路向西發展,二十年後大明可以自水、陸兩路布下陣勢,大軍所到之處豈有不附之理?”


    “父親經營南京不是要為咱們這一房的嗎?”聽到朱祁鈺說朝廷會用水、陸兩路向西域發展,朱見灝疑惑不解。


    大明本土留給了大伯一係,向北、向西擴張的土地也留給了大伯一係,那自己這一房還能分到什麽?


    要知道,成吉思汗鐵木真時期是打到西邊的西邊去的,所以其實朝廷都知道西邊還有一大片土地大有可為。當年如果不是之後的蒙古可汗突然噶了,草原西征鐵騎必定能夠繼續向西為蒙古人獲得更多的土地和奴隸,也就是漢人國家的軍隊從來沒有到達的地方。


    “我們這一房?怎麽,你還信不過父親?”


    “見灝不敢,隻是不知道父親所說的要給我們這一房的豐沃土地到底是指何處?”朱見灝似乎比自己親哥哥朱見濟膽氣更足一些,居然都敢質疑自己父親了。


    很明顯這是小時候自己夠會看眼色沒挨過揍,童年不夠完整這才敢質疑自己老子。按說也該是看了自己親哥哥朱見濟被揍到哭爹喊娘的,該有點眼力勁才對。


    “前往南方探尋仙境的艦船有消息迴朝,這個事情你不知道嗎?”


    “聽說了,隻說是見到一個新的大陸——‘青山環碧海,仙獸戲異草’,可兒子以為此事並不可全信。即便果真如此,不過是海中巨島,異獸橫行,也算不得上富饒宜居之所的。”朱見灝擔心自己老爹派人找到的隻是一個充滿兇猛異獸的海外大島,不願意相信在海外真有一處可以定居的去處。


    “如果沒有人居住那當然是危險之地了,可是奏報中還提到了有土著人居住的,而且這些土著並沒有形成國家,我們去了就可以輕鬆成為當地主宰。這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被朱祁鈺定名為南贍部洲的土著們可能還不知道在遙遠的北方已經有一個遠超自己部族文明等級的智慧國家皇帝已經把自己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作為封國劃給自己的兒子了。


    “‘其人膚黑如炭,以漁獵為生,不論男女遮以皮草’。父親,這些土著不過就是些茹毛飲血為生的野人而已,吾等兄弟若舉家遷至此處將何以為計?”


    “怎麽,紈絝子弟做慣了不敢自己做個開山鼻祖了?”朱祁鈺對這個兒子一心擔憂之後不能過好日子的心情有些不滿。


    南贍部洲的土著已經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四千年了,而文明似乎就在這片地域徹底停滯不前了一樣,幾千年來土著們隻是延續著祖輩們的捕漁、圍獵技藝生活,配合上一些原始采摘艱難地傳承著祖先的血脈。


    而這一切都會在白人的到來後戛然而止,除了殺戮和病毒白人還會在這片土地上大煉鋼鐵、大肆開挖銀礦,生存空間被嚴重擠壓的土著斷涯式消失殆盡,自此白人流放的囚徒後代統治了這一片美麗的土地並以主人自居。


    “迴父親,兒子隻是覺得不服。伯父在位時朝廷腐朽,國事大壞,萬民苦不堪言。更是有外敵內叛在前,朝廷幾有滅國之憂,全賴父親力挽狂瀾,又有文治武功近二十年方才有了如今景相。父親為萬民計,為天下計,大位還於伯父一房兒子們自然無話可說,但總還是要給自己這一房留點基業才是。”


    “你認為南贍部洲不會是好的基業?”看到自己兒子情緒有些激動,朱祁鈺平靜地問道。


    “父親,現在得到的南贍部洲信息僅有隻言片語,怎麽就能夠認定那是一塊適合生活的沃土呢?”朱見灝並不知道那片土地適合生活,出於人類本能對於未知領域的恐懼,朱見灝並不願意接受自己父親的安排。


    “父親的皇位是群臣擁戴得來的,當時國土不足如今的三分,父親即便是要傳給太子也該將景泰朝得來的國土分給本房才是。”


    “說的也有些道理,這些似乎是你母親常說的話。莫非是你母親讓你來遊說的?”朱祁鈺心裏有些不快,之前已經跟杭氏多次說明了,現在居然又讓兒子跑來要封地。


    “迴父親話,這就是兒子與幾個兄弟們私下閑聊時的想法,並不涉及母妃。母妃似乎也不願提及此事,隻讓我們遵從父親安排。”


    “嗯...原來如此。”聽到不是杭氏的安排,朱祁鈺心裏多少舒服了一些。


    “既然你們兄弟都有疑問,那我來問你。華夏千年曆史,為了爭權奪勢兄弟相殘、父子反目不在少數,你以為見深會不會對你們兄弟有異心?”


    “這......兒子覺得太子不至於此,若非有父親,此時他在哪裏還是個問題呢!”前朝北宋末年的故事一直被人拿來與正統十四年土木之變做比較,如果不是景泰朝堅持固守北京城並派出援軍在紫荊關、居庸關大敗瓦剌,此時朱見深搞不好也在塞北圍著篝火跟牧羊人一起跳舞呢!


    朱見深在皇宮裏接受教育這段時間對幾個弟弟也一直很是照顧,沒有什麽壞心思的感覺,所以朱見灝倒也不覺得這個太子就是個過河拆橋的人。


    真想拆,也要想下天下人怎麽看他這個皇帝了,臉還要不要?沒有經過洪武爺、永樂爺那樣的戰場廝殺,也不像宣德爺那樣精蟲上腦可以不管不顧的,好麵子的朱見深恐怕不太做得出為了奪封地對幾個堂兄弟下手的事情來。更何況,景泰一脈這一代的十幾個小子也並不是讓人捏扁搓圓的主,肯定不會讓他朱見深輕易上手的。


    “那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朱祁鈺追問道。


    下一代...下下一代...這麽說好像就不保險了。


    “父親的意思是?”朱見灝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但又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抓住了關鍵點。


    “你遊學時是去拜祭過老代王的,看到代王府感覺如何?還有遼王府、寧王府,這些宗室現如今都如何?”


    “這......暮氣沉沉。”朱見灝猶豫片刻還是簡單的四個字作出了迴複。


    “是呀,暮氣沉沉。雖然這些宗室都曾是高皇帝時分藩的親王,可是經過幾代後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采。除了紈絝子弟之外,各宗室時幾乎都培養不出一個正經人來。”


    可不是沒有一個正經人嘛,除了酒色財氣這些宗室還真沒有幹過什麽好事。強搶民女這種都算得上是為窮人家攀龍駙鳳做好事了,亂倫、殘殺都已經不是秘密了。


    “漢時曾有推恩令削弱藩國實力,為父在一日見深不會動你們兄弟,甚至見深在一日你們兄弟也可能是安全的,但是之後呢?”


    “既然如此,父親何不幹脆把皇位傳給大兄見濟?”朱見灝一時口快也說出了心底的話。


    朱見濟繼皇帝位,自己兄弟們就是正經的親王,朱見深繼位除了朱見濟可以是親王外自己這些兄弟也就是郡王了。最直觀的比較,這親王跟郡王一年的俸祿可差了不少銀錢糧食的。


    “見深也可以到海外去拓展......”終於,朱見灝話沒說完看到了自己父親嚴厲的目光掃過來止住了話頭。


    “然後呢?等著見深什麽時候再打迴來,讓中國一片大亂?中國數千年文明,有多少是因為內鬥而使國力衰退直至滅國的?”朱祁鈺說話的聲音有些惱了,朱見灝自知不該不敢再說話,隻是低頭做迴了乖寶寶模樣。


    “舊時蒙古有幼子守灶的傳統,這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大的孩子已經成人久了,有了自己的部眾和牛羊,分出去自己闖蕩。最小的孩子跟在父母身邊,繼承父祖留下的基業守灶也是一種安全的傳承方式。”


    “但我們中國自古就是嫡長製,因此見深作為你們已故伯父的長子才被立為太子。也可以理解為是讓見深守灶,讓他盡快掌握父祖基業,然後可以支持你們兄弟去外麵闖蕩。怎麽,你怕了?”


    “迴父親話,兒子不是怕,隻是有些故土難舍。”也不知道是朱見灝嘴硬還是見風向不對給自己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就差要說擔心水土不服了。


    “無妨,不論你是不是怕了都可以先隨扈先到南京,要想遷居海外就算是皇帝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你們兄弟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下海外的情況再定,不急於此時下結論。”


    老婆、兒子們不知道南贍部洲的情況,朝廷裏文武百官也不知道,但是朱祁鈺知道。南贍部洲,唾手可得的土地,無論是不是農耕民族的豐沃土地都不能白白讓給萬裏之外的白人。


    當年,如果馬和派出一支分艦隊一路沿古麻剌朗(今菲律賓境內)、滿剌加(今馬來西亞)南下,隻怕後世裏也沒有盎撒人囚犯什麽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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