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滿朝文武而言趙、劉等人詐死後在海外謀國的事情是一個天大的消息,這無異於大家都在球場裏麵玩命的帶球過人、配合傳球,辛辛苦苦一場下來累成狗也不一定能進個球。可你這一家夥的直接從場外推了一車球直接慢悠悠走到雙方的球門前再毫不在意的將球一個一個輕輕丟進了球門裏。


    雖然同樣是得分,得分和得分之間的差異是不一樣的。


    “啟稟陛下,臣以為此等賊子必當嚴懲。隻有如此方能扼製天下不忠不義之徒,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對於這些賊子在外番立國的行為不知道多少人紅了眼,一個個恨不能生啖其肉,就怕不能把他們立刻都給弄到死透透了才好。


    “臣附議。此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無需陛下頒下令諭,臣以為隻需兵部一道公文便可遣廣州水師出海討伐!”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兵部的關係想要借機會討便宜。


    “不妥不妥,此等賊子遠遁海外必有船艦之利。啟稟陛下,臣以為當調福州、瀛州、雞籠、廣州、崖州水師盡出,以獅子搏兔之力一舉蕩平不臣。”這是武勳想立功想瘋了,恨不能借著由頭興舉國水師一路橫推過去。


    人家小幾千人就建國了,咱們借著大明半數水師殺過去怎麽著也得蕩平海外十幾個...至少幾十個小國才是。這種滅國之功以後怕是沒什麽機會了,可得好好把握才行。


    “啟稟陛下,此議不妥。臣以為陛下可頒一詔書遣一能言善辯之士前往招安。如此大明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收迴海外島嶼,則國不興刀兵,天下萬民仍然能夠休養。”文官都學乖了,再沒有人嘰嘰歪歪說外番小國不值得征討之類的屁話,轉而建議找一些口燦蓮花的人去說服叛出番外的賊子反正迴歸了。


    “嗯..諸卿所議甚合朕意。.”看到大殿裏眾人各執一詞爭執不下,朱祁鈺終於開了口。


    呃...什麽鬼是大家說的都合了?我們大家說的意思可是南轅北轍的,壓根就不是一個方向。


    “臣等所議到底思慮不周,還是請陛下乾坤獨斷,臣等遵照執行就是。”被朱祁鈺一句話說到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奈被一周同僚的目光中商輅隻好硬著頭皮站出來討個說法。


    皇帝啊,別耍我們呐~你這話明顯就是在罵人,我們又不是聽不懂。商輅不傻,知道朱祁鈺聽了眾人爭執的內容明顯不滿意隻好一邊心裏罵娘一邊站出來求個準確方向。


    “聽了諸卿的方案朕有幾件事情沒搞明白...”朱祁鈺心裏也窩火。這群臣子還是一個個不省心,這種國家大事上還要勾心鬥角耍小心眼給自己撈好處。


    “請陛下明示。”商輅乖乖地躬身行禮。太窩火了,如果不是京裏都在傳自己已經是被內定下來的京城留守吏部尚書,這種破事情誰愛問誰來問。快二十年了,咱這位陛下什麽德性還能不知道嗎?朝堂上說話夾槍帶棒的那都是在罵臣子們無能的表現。


    迴頭再看看這些同僚商輅就氣不打一處來,明知道皇帝陛下近期要做權力移交,才有了這麽一點點小利益就一個個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做顯眼包,就不怕被皇帝陛下給順手收拾了嗎?


    “朕很不解,開疆拓土是不是大功?”朱祁鈺這話問出來不動聲色,讓人無法看出喜怒來。


    “呃...啟稟陛下......這事要是放在前朝又或者是哪位先帝爺時期那是大功,是奇功,就算不得進封列侯那至少也是載入史冊流芳百世了。”商輅做為大明朝唯二的“大三元”獲得者無論智商還是情商都是在線上插翅翱翔,說話間商輅小心用餘光注意著朱祁鈺的反應一邊繼續說道:“但是在咱們景泰朝要是誰說自己開疆拓土有功於社稷那就是個笑話了,陛下舉手投足間便讓強虜灰飛煙湮,誰又敢說自己有滅國平番之功呢!”


    殿裏的群臣聽了這話難免沒有人心中腹誹的,呸,真不要臉!堂堂一部尚書居然無恥到在朝廷議事的大殿裏用這麽肉麻的方式拍皇帝的馬屁,拿我們大明官軍的浴血犧牲、天朝大姓的無私奉獻當粉塵嗎?


    “因此依臣之見,除了有特殊意義的地理位置能勉強說得上有功之外,開疆拓土之功在咱們景泰朝就是個笑話...”商輅自己心裏的小九九也盤算得很好,這話模棱兩可,怎麽說都有道理。


    對皇帝而言這就是拍馬屁的阿諛奉承,對群臣他商輅可以說自己一直不覺得北邊大片荒原有什麽作用所以是婉轉勸諫。總不見得哪個臣子還會跑到皇帝麵前去求證自己理解的跟皇帝理解的意思是不是一個意思吧?


    “哦,那依商卿之意,南洋...不對,這算是西洋了。這數千號詐死的叛軍占了西洋番屬之地自成一國,對於我大明而言是好還是不好呢?”


    嘶...陛下剛才說的是西洋藩屬被叛軍給滅了,這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說逃出去的家賊搶了門下小嘍羅用來給自己上貢的地盤稱王稱霸了,這事該怎麽看?


    怎麽看,還能怎麽看。叛出去的家賊雖然占了是別人的地盤,可是給自己上貢的人不是少了嗎?何況是逃出去的家賊,如果不嚴懲那豈不是會有更多人有樣學樣了...


    “啟稟陛下,臣方才糊塗,幸得陛下點撥這才明白過來。臣方才的建議實在愚蠢至極,臣請陛下發大兵討伐賊子,並將賊子家眷一概拘禁,待拿下賊子後一並問罪。”之前才想借著機會為文人團體謀福利的人聽出了朱祁鈺的意思,立馬跳出來為自己洗地。


    “臣附議,請陛下準允發兵征討不臣。賊子所占之地自古以來就是我大明藩屬,斷然沒有準許賊子在此建國的道理......”有相熟的文官立馬跳出來附和解圍。


    既然皇帝意思明確給那一群人定了性,自然沒可能用招安的方式了。想想也是,皇帝陛下當年肯招安黃蕭養等人也確實是南北兩麵受敵,正值自己剛登基而國家又處於內憂外患之際需要用最快捷有效的辦法解決廣東叛亂才選的招數,現在大明鐵板一塊更是國力軍勢如日中天之時,憑什麽要對一群叛出門的賊子開這個口子?


    “大軍征討?嗬嗬......”朱祁鈺這似笑非笑的半句話像是用冰水把正打了雞血的武將們澆了個透心涼。


    什麽意思啊陛下,不同意招安我們理解,這態度又像是不主張派大軍征討,這是個什麽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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