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當然不是要虐殺劉聚了,景泰朝可用的人也不多,劉聚這貨雖然不能真刀真槍上陣殺敵,但他的從父劉永誠行啊!留著人家的嗣子才能使喚得用人,這點道理朱祁鈺還是懂的。


    “去塞北吧,去那裏找尋你的功名利祿。”對於朱祁鈺的吩咐劉聚雖然不能理解也隻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身為錦衣衛也就是皇帝的家仆,皇帝要弄死一個錦衣衛朝廷裏不會激起一點風浪。


    如果真說會有風浪,也隻會有官員提醒皇帝陛下要防著南邊那個劉聚的從父而已。


    好在皇帝陛下很快給出了明確的指示——找狗!


    景泰皇帝給塞北發出的命令有沒有被好好執行不知道,反正雪撬三傻到現在一根毛都沒見到。既然劉聚現在沒必要弄死,那就給他弄點欲死欲仙的活計讓他爽個夠,比如去找愛斯基摩人什麽的~


    找到雪撬三傻最可能的地方是北極圈,以華夏民族給自己中央之國的定位是沒有人會一直往北跑到極北之地就為了去找幾條狗的。石亨不會,於謙更不會,在他們看來人命不該這麽用。


    但是劉聚嘛…嗬嗬,皇權大刀壓下來,他不去也得去。


    過了年就是春天了,一路往北冰雪消融。如果馬不停蹄這麽走上去,繞過了羅刹人就可以到達北極圈,就能看到三傻在衝自己微笑了。


    “找狗?!”劉聚聽到這個命令後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幻聽了。沒敢發表意見,乖乖領了命。


    這哪裏是去找狗,根本就是做狗嘛~


    皇帝陛下要找狗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早在塞北諸營、諸番屬部落中傳開了。這麽一段時間已經有各種犬種被送到了北京城供皇帝陛下確認,從田園犬到藏獒,就是沒有皇帝陛下要找的三種雪橇犬。


    劉聚不敢有任何意見,領了命之後哆哆嗦嗦退出了乾清宮,早有內侍領著出了宮門。


    臨出宮門,正見到參加完除夕夜宴三三兩兩散去的朝中大臣們。真是你吳賢太妃的,這麽一番折騰給了個找狗的差使就給打發出來了,連個年夜餃子湯都沒混上,而這群高官卻帶著家眷一個個打著哈欠一搖三晃心滿意足的迴府了。


    就憑著曾在景泰九年除夕夜受皇帝陛下相邀與太子、諸王一同夜宴守歲,還一起觀看焰火燃放煙花這點事情就夠吹噓一輩子的了。


    邁著沉重地腳步離開皇宮後劉聚也不過是簡單收拾了一番就前往錦衣衛衙門找到了皇家保衛局的掌權人朱驥。景泰朝的衙門沒有鎖廳這一說,具體是景泰元年還是景泰二年開始的也不記得了,好像是某次皇帝陛下順嘴提了一句問到如果除夕夜發生命案衙門鎖廳是不是就不用管了?


    然後就拿瓦剌也先調侃,說自己如果是也先就在除夕夜打過來,這樣京城裏防衛力量最鬆懈,上下官吏都鎖廳迴家了自然就沒有人組織抵抗了。就這麽一句話,衙門裏過年鎖廳的規矩就改了。


    朱驥像是在值守,又像是在等自己。


    遠遠見到,朱驥一拱手就客氣地寒喧起來。劉聚可不敢跟朱驥寒喧,規規矩矩一頭磕下來行了個下屬禮,被朱驥拉起後才一臉苦相求饒道:“朱指揮使,卑下自知待罪之身這大過年的實在招人嫌棄。可是皇命在身,還請指揮使不計前嫌,能夠調配人手讓卑下這就領著人出塞辦差去。”


    被喚作指揮使的朱驥當然不肯應承,不過人手、器械還是準備好了。


    “兄弟這是什麽話,都是為今上辦差,不分你我的。幹糧、盤纏、馬匹和爬犁都已經準備好了,就是人手有點難辦…”朱驥欲言又止。


    “指揮使說的是,這大過年的,頂著寒風凍雨往塞外趕都是我的罪過。還請指揮使曉以利害,無論如何給卑下湊些合用的人手才是。”聽到人手有問題,劉聚那像苦瓜般的臉就更苦了。


    這趟塞北之行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糟多少罪,別人不用贖罪又不圖上進的可不會有這麽個想法要跟著一起去未知的領域碰運氣。


    可不就是碰運氣,塞北吔~


    就算當下朝廷已經在塞北駐了大軍,遷了部分漢民進入草原腹地築城安家,可那也城寨外麵可就是完全的兩重天了。大自然是可畏的,不僅僅冰天雪地的能凍死人,就憑著野外神出鬼沒的狼群就不是小隊人馬能扛得住的。如果沒有合用的人,劉聚擔心這一去是兇多吉少,有去無迴了。


    “啊~倒也不是沒有準備好人手,隻是這些人手嘛……”看著劉聚那一臉悲憤的樣子,朱驥還是直接把人手情況說了出來:“人手也都算是好手,其中不乏戰陣上走下來的老手。隻是嘛…都是待罪之身,都是跟你情況差不多的……”


    朱驥的話說到這裏意思夠明白了,都是因為參與太子黨被皇帝陛下惦記上的被安排到了這次活動中。說白了,這就是一支罪軍。


    事情辦妥了,活下來的,陛下心情好了都能夠免罪前事不計。要是辦砸了…正好省了皇帝陛下的刀了。皇帝陛下真真好算計,這一招殺刀殺人好毒的手啊~


    “今上果然……心懷慈悲,我大明得此明主仍我等做臣子的福分。”劉聚可沒敢表現出半點不悅的態度來。


    眼下這位可是世人皆知內定的下一任錦衣衛指揮使,堂堂大明兵部尚書於總督的好女婿,是景泰皇帝以表字相稱的好兄弟。在他麵前表現出對皇帝的不滿,那得皮有多癢,多作死才能幹出這麽蠢的事情來啊!


    “還請指揮使代為奏明陛下,罪臣謝陛下恩典,此次不論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不辱使命。”這次北去有沒有迴來的機會劉聚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這些場麵話還是要說的。


    自己這一脈隻有從父劉永誠和自己家媳婦、孩子幾人,也算簡單。可是自己親生父親那裏也還有幾個親兄弟的家庭,都因為自己從父的關係過上了好日子。要是自己這邊出了點什麽差子惹怒了皇帝陛下,毫無疑問無論生父、從父隻怕家裏最後連根雞毛都剩不下來。


    皇帝陛下都不用親自授意,一直盯著自己位置的下麵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事情給做實了。沒敢表示一丁點兒不滿的劉聚非常識相的放低姿態跟朱驥討好,就想著給自己或者隻是給家人能夠留條活路。


    “好,這話我一定轉奏給陛下,請放心。”朱驥為人正直也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會入得了於謙的眼。“這一路上隻管沿著路線走,自有各地官衙安排補充。隻是……過了北四師的管轄就全得靠自己小心了。”


    朱驥掏出一套路引堪合官文,上麵清清楚楚注明了行走的路線以及調動糧草、器械文書。所謂的一路上都有補給是真的,甚至不僅僅是糧草、器械的補給,還有人員的補給。


    塞北瞞著於謙也有不少人動了心思,在某些官員有意指派、引導下不少中、低層軍官也都投效了太子。這次正好,太子黨名下的軍事力量一次性給調派了個幹淨,都成了大明朝往塞北擴張的探路偵察兵了。


    “北四師所屬,一切都有地方衙門、官軍可以依靠,但一旦出了北四師勢力範圍,當是步步維艱了。”景泰朝一改曆朝曆代對塞北的態度,花了大力氣對塞北牧場進行掌控。但僅僅不過十年時間,地廣人稀,也隻能在主要的水源地附近築城、建寨的方式進行以點帶線慢慢影響塞外牧民。


    “多謝指揮使大人提點!”劉聚一拱手,用力一躬,努力表達自己的謝意。


    “這話過了,盧指揮使聽到了難免有些不妥當。”朱驥再次正色對劉聚說道。


    “卑下知錯了。祝同知大人早日高升!”對朱驥的祝福多少有些不甘。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埋。朱驥有於謙的關係在,升任指揮使隻是時間的事情,又或者架空盧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自己這一升,指揮同知就算是到了頭了。朱驥都還沒升,幾時輪得上自己?


    “此次塞北之行又或者能夠闖出另一番事業來,劉兄曾經與指揮使一同在塞北立下大功,此次凱旋相來今上一定不會吝嗇,將來指不定兄弟還要多倚仗劉兄呢!”朱驥的話不知是戳中了劉聚的心思還是純粹安慰,劉聚心中多少平緩了些。


    目送劉聚領了公文後轉身離去的前影,朱驥輕歎一聲:“可惜了~”


    “同知,這有甚可惜的。這廝自己作死,陛下仁德還給了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這都算是祖墳冒青煙了。”旁邊自有侍從一旁接茬。


    “我說的可惜了是恨不能親率官軍為朝廷出征北上。”馬屁拍到馬蹄上了,朱驥沒好臉色的一眼瞪了迴去,轉身吩咐道:“安排輪值,交接後該迴家的迴家,該值守的值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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