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六年十一月初二日,太子朱見深的生辰。


    這個生辰沒有蛋糕,沒有祝福,甚至連個笑臉都沒有。孫太後和燕王朱祁鎮,太子朱見深的祖母的父親剛離世不久。莫說燕王府沒有歡聲笑語,就連宮裏也沒有喜慶之色。


    身為大明朝曾經皇帝的燕王過世了大明朝都要服素,何況太後孫氏也差不多時間離開了她萬分不舍的大明朝。


    人就是這樣的,吃香喝辣的過著人上人生活時是不會舍得離開的,至於那些一生中經曆了無數痛苦悲涼的,可再也不想來人間了。


    所謂的輪迴是否存在沒有任何人有證據證明,但是因為符合統治階級利益所以被一直吹捧。朱祁鈺上位後可沒慣著,雖然沒有特別扶持本土宗教也沒有再給外來宗教什麽特別關照地生長環境。


    盡管如此,孫太後和燕王的葬禮仍然是安排了僧侶要念七七四十九天經的。畢竟是少年時就能作出《禦製大藏經序》這麽牛逼的皇帝,哪怕這麽隻是燕王殿下了,那也是迴西天佛祖座下成正果去了。


    太後七七還沒過,朱祁鈺就下令要在同時為靜慈仙師上尊號,又引來朝廷內外一片嘩然。


    皇帝陛下這個操作也太明顯了,就是不服孫氏奪了先皇正室皇後之位唄!


    雖然大家對於前胡皇後的遭遇非常同情,對於皇帝陛下的提議也願意支持。但是…是不是也考慮一下時間?哪有這麽急的,至少等燕王和孫太後都入土為安之後再說吧?


    之前雖然還有一些不同的聲音出現,但是當朱祁鈺拿著朱祁鈺的諡號說事時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反對聲音出現了。畢竟朱祁鎮是曾經的主子,大家都是經過正統封建儒家教育的,這點輕重還是分得清楚的。


    皇帝陛下肯給前正統皇帝,現燕王殿下…已經故的燕王殿下上尊號以皇帝規格入皇陵,這在群臣看來明顯比給前胡皇後靜慈仙師上太後尊號合葬入宣德爺皇陵更重要。


    反正皇帝陛下也沒說就把孫太後另行安葬,隻是將主室安排給了前胡皇後而已,上尊號就上尊號吧,隻要別拿這個做借口把燕王給安排葬到藩地就行了。


    燕王的藩地,嗬嗬,消息早就出來了。塞北的開平城就是燕王藩地,你們能接受把前主子給安葬到開平去嗎?


    但凡有一個臣子敢這麽說,不用說一定會被大明朝上上下下罵到體無完膚,沒準連祖宗都給你從墳裏刨…請出來曬曬太陽品品茶什麽的。


    既然是被廢掉的皇帝,就算重新以帝王之禮安葬也沒有了太好的諡號。想想“明戾帝”那個諡號,朱祁鈺自然也沒給自己這位便宜大兄安排什麽美諡,隻能說中規中矩而已。


    這就很好了,嫂夫人錢氏帶著周氏、李氏一眾幾十人已經感恩戴德拜倒哭成一團了。


    朱祁鎮以皇帝的身份入殮,其他人在去世之後也將會恢複按後、妃之位對應的禮儀規格,這也算是難得的禮遇了。如果不滿意,可以想想李老二和趙老二,看看他們怎麽對待自己的兄嫂的。


    更讓錢氏感動,讓滿朝文武稱讚不絕的是朱祁鈺吩咐皇後汪氏收太子朱見深為嗣子,自此確保了太子之位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這多少讓杭氏有些失望,而一群受犬儒文化教育的臣子們又更加佩服起自己這位主子景泰皇帝了。


    太子是前皇帝,先燕王的兒子又不是當今聖上的兒子。今上讓皇後將太子收為嗣子,則太子有了當今皇後照應再穩妥不過了。朝廷上下對於皇帝陛下如此深明大義的行為都感到非常欣慰。


    同樣對朱祁鈺的言行一致感激不盡的還有靜妃娘娘前紫虛道士,如果不是孝期隻怕就得立刻一反常態的自薦枕席與皇帝陛下認真歡好一番。


    胡皇後終於被正名了,早了十來年恢被尊為了太後,更是直接占據了宣德爺陵墓的皇後正宮位置,也算是為胡氏出了一口惡氣。


    孫太後家人,會昌伯府裏一片死寂,自此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不久又有錦衣衛國家安全局傳來消息,之前曾因立下過戰功而被提拔官身的張立文因為違律被擒獲,依律當斬。但是張立文曝出了驚天密聞,牽扯極廣,請旨鞫問。


    今上沒有過問,直接讓三司依律懲處。錦衣衛將人移交刑部後不久便盤問出張立文原為會昌伯府門下走狗,本來是個浪蕩子,因機緣巧合認識了會昌伯府外出經商的門人而投入了會昌伯門下。


    正統十四年,會昌伯府奪他人功績舉薦張立文兄弟三人。兄弟三人供認不諱,坐實了罪名。其中老大張立文在大同屢次犯禁,都因有會昌伯府關照使地方上不得不視其坐大,直至張立文犯下重罪這才被錦衣衛給盯上。


    一樁樁、一件件,鐵案如山。會昌伯上奏請罪,自封家門等待皇帝陛下處置……


    挽大明於將傾的皇帝陛下如此厚待太後的孫子,可太後一家卻打著小算盤從始至終都在宮外安排人手要隨時對皇帝陛下下手。這真是嬸可忍叔不可忍的事情!


    孫太後一脈遭到了無情的打擊,彈劾會昌伯一門的奏折很快就堆成了小山一般高。在六科給事中、十三道禦史翻出陳年舊案針對孫氏一門進行攻擊時,全天下人都知道孫氏一門已經徹底完了!


    仁慈的景泰皇帝陛下還是沒有將孫氏一門趕盡殺絕,幹預了三司擬定的懲處。會昌伯一門雖屢有狂悖違律之舉,辜且念及會昌伯曾經及時出手向孫太後求情為大明讀書人的臉麵留了一點情,被正統枷號的國子監祭酒李時勉才有命返鄉。因此會昌伯一門隻被遣迴了山東鄒平老家,自此後三代不得為官,就家裏安穩做個太平寓公也就罷了。


    會昌伯的爵位也沒有被奪,隻是官位都被騰了出來。皇帝陛下念及孫太後在世時為國家所做的貢獻不可磨滅特意還又封賞了牛、騾並數十車錦帛銀錢,算是給會昌伯養老用。


    自此,朱祁鈺經過了七年時間一步步設計下終於改變曆史“熬”死了孫太後和朱祁鎮,自從大明景泰皇朝再無來自內部的任何顧慮了。


    “兒,太子見深,拜見父皇。”看到朱祁鈺心情似乎挺好,新了親娘的太子朱見深連忙依足了規矩向朱祁鈺行禮叩見。


    “起來吧!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不隻是因為我們是家人,更重要的是中國人的膝蓋不能那麽軟。很早我就不讓大臣每日跪拜我了,更不會讓你們這些晚輩動不動就行大禮。”朱祁鈺笑笑讓朱見深起身。


    “見深啊~”


    “兒在。”朱見深非常乖巧。


    “見深,讓你入嗣給皇後做兒子不是要奪了你與我那位大兄、大嫂的關係,隻是讓朝廷內外不會對你有什麽威脅,這一點你要明白。”聽到朱祁鈺這麽說話,朱見深連忙又下拜謝恩。


    “起來起來,說了不要跪。還有啊,你自今日起便是皇後的嗣子了,但仍然是我大兄、大嫂的兒子,明白嗎?”這就是兼祧了。


    如果說過嗣給當今皇帝、皇後做兒子還有私心,那麽讓太子兼祧就絕對讓內外都說不出一個不字來了。


    “而且…你仍然隻是我的侄兒。明白嗎?”


    侄兒?……稍一瞬間,朱見深似乎明白了什麽,眼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


    “好了,孩子,該幹嘛幹嘛去。比如去好好念書,又或者去打熬下身體,中國的大好河山將來還需要你來挑這個擔子的。”中國的大好河山,不是大明的大好河山。


    雖然話裏話外留了點口子,但是周遭沒人聽得出。哪怕就是在一旁的興安這種老滑頭也沒有半點反應。


    中國是天朝上國,天下的最中央。既然是中央之國,那麽誰是中國的主人自然就是天下的主人了。這是幾千年來所有人的認知,從來沒有人想過有什麽不對——除了朱祁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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