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狗明人果真疏於防範,僅僅一個衝鋒就突破了明人設在小道出口的防線。


    隻需要幾位勇士悄悄摸上去,搬開鹿角再將樹幹、樹枝連在一起綁成柵欄狀鋪在地上,就不用擔心陷坑了。十幾麵盾牌組成陣型,緊緊跟著,盾陣後麵是各部族裏最好的神箭手。一個照麵,防守道口的明人就被打得四處逃躥。


    雖然狼煙還是被道口的守軍點燃了,但是夜幕已經降臨而正麵戰場的戰鬥還在繼續,隻要明人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並派出援軍,這邊大隊人馬就能順利突破並集結。隻需要再一個衝鋒就能從後方突破拿下紫荊關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也先衝著小道內厲聲喊道。小道出口太窄了,通過的速度怎麽都提不上來。


    從小道裏衝出來的騎士們沒有更多的整隊集合,便三三兩兩朝著勉強集結成陣型的明軍圍了上去。沒有了地形優勢,明人隻能借著帳篷、大車做無謂抵抗。一陣弓箭下去,總有人中箭倒地,然後明人陣型中就會發出一陣驚恐地唿喊,陣型就會有更多破綻。


    套繩被拋了出去,有明人被拖了出來。想要揮刀砍斷繩索救人的跑出了陣型反而先被亂箭射倒在地,發出痛苦地慘叫聲,引起明人陣型中又是一陣慌亂。


    時不時的從陣型裏會射出幾枝箭來,也有蒙古勇士被射落下馬來,隨著衝出小道的蒙古勇士越來越多,明人的反抗激怒了勇士們更大的兇性。


    看著並不能立時將這個幾百人的小陣型給吃掉,也先下令一部分人圍著明軍繼續纏鬥,其他人快速集結衝向紫荊關。


    紫荊關前,戰鬥仍然在繼續中。


    “今天就這樣了吧?”在孫祥、韓青幾個守城官軍實際負責人經曆了一天的麓戰,有些身心疲憊地感覺。


    第一輪的試探性進攻隻是用發石車兩輪泥彈就給砸退了,後麵的進攻就強悍了很多。本想嘲笑這些達子居然想著用稍粗些的樹枝連著綁成盾牌模樣往前衝鋒是不知死活,沒成想人家到了地頭扔下就往迴跑。


    一塊一塊樹枝盾牌扔在地上就成了樹枝地板,墊著前進正好可以破陷坑。隨著樹枝地板一塊一塊往前推進,達子已經再次靠近了前一輪被遺棄的攻城車。


    “對著攻城車打上兩輪石彈,砸碎它,絕了達子的破門決心!”指揮劉深提意道。


    “留著。留著攻城車,讓達子一輪一輪派人來推攻城車。”孫祥雖是文官,也是讀過幾天兵書的。心中也有些不服氣,羅通那個老小子到居庸關後轉了一圈,寫了封奏報就得到了朝廷大肆表彰,居然通報邊塞各關隘學習羅通精神,學習羅通幹一行愛一行的態度。


    羅通算個什麽玩意兒?一個人品敗壞,道德極度淪喪的人也配讓人跟他學習?讓他當個閘官都是高配了,就該去瓊州府(海南島)管種菜!


    可恨的是,前麵利用小道打的那場勝仗居然還是跟羅通有關係。如果不是朝廷命令各邊塞嚴查可通行人馬的小道,並且專門派人教授往小道裏布置機關消息,也沒法提前知道瓦剌軍馬抄小道過來。


    幸好,狠狠阻擊了瓦剌軍隊,戰後清點斬獲自己都覺得意外。也先吃了這次虧,也學乖了,居然會想到用粗樹枝捆綁在一起來破陷坑了。這樣也好,這一輪就要在城關攻防戰上再羸一仗,憑自己指揮獲得勝利,也給朝廷看一看大明朝清正廉潔地文官們天文、地理、軍事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果不其然,達子朝攻城車方向集結並最終形成了一個盾陣。這次,居然學會了使用盾車。手腕粗細的樹幹被釘在一排立在板車前推前往前走,後麵時不是有人冒出來朝城頭方向射出來一箭又麻溜縮了迴去。


    沒有板車可以推的,三、兩個人抬著、舉著緩緩靠向城關,後麵跟著箭手總能瞅著空隙往城頭射上一箭。


    騷達子以往在草原靠的就是這一手箭術,射狼、射鷹、射獺鼠、射人……箭法確實比大明官軍箭術強上幾分,城頭上雖然占盡了地理優勢卻總有人不小心著道被射中。


    肩臂中箭的,基本上就喪失了戰鬥力,隻能下去找醫官治療,能不能留得性命還兩說。頭、頸中箭的,直接抬下城頭去,等戰事結束了再找塊地埋了就算完事了,相比起別處中箭的也許還能走得輕鬆一點。


    韓青走上城頭,從垛口處張望了一下走到孫祥身旁招唿道:“禦史且去休憩一下,下官在這盯著,出不了亂子。”


    “範同知呢?”孫祥沒有迴答,反而問起了範廣的情況。戰鬥剛打響時,範廣過來看了一下,幾人商量了一下布置了幾架發石車就走了。之後再上城頭看過一陣,什麽也沒說又走了。


    “在後麵布置軍寨。先前見到時提了一嘴,說是最好派人今天晚上潛出去多布置些陷坑、絆馬索一類的,還是想明天一早到關外迎敵。”


    哼,一介武夫!懂個什麽軍陣?


    有現成的地理優勢不用,出城野戰?那是能打得過的嗎?達賊自小就在馬背上生活,騎馬馳騁如履平地一般,就靠這些個發石車、弓駑的優勢躲在城牆後麵就能殺敵無數。等到達賊疲倦後退時,再引軍出城銜後追擊不是更穩妥!


    守城是皇命,而且關乎朝廷興亡,關乎億萬百姓,這個不能有半點偏差。殺賊是在守城之後,不能本末倒置。


    更何況你聰明,人家也不傻。這不是,已經知道砍些樹枝並排綁在一起鋪地上,就能破掉陷坑了,絆馬索又能怎麽樣?要不看是京營守備軍官,又是來支援的客軍,哪裏能有什麽好臉色給他看?看著達賊攻城也不知道上城牆來等候調派差遣,現在這些武官是越來越沒個樣子了。


    發石車再次投出泥彈,舉著盾牌的人中彈還是非死即殘,但無論是厚重的樹幹製成的盾車還是被舉著一步步靠前的盾架都沒有實際性損失。


    泥彈是不行了!


    “準備城頭廝殺吧!”孫祥朝韓青輕輕歎一口氣道:“派人通知範同知,達賊快要攻上城頭了。”


    看著一步步逼進的達賊,韓青道:“用石彈再射一輪,火炮也打響吧!”


    用石頭打磨成圓球狀,費功費力不說成功率也不高。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了用泥彈這一招,都督同知範廣的援軍中帶來一大堆,仔細一看就是濕泥混上幹草混在一起滾成了圓球狀。這個不費功夫,失敗率極低不說還不需要任何經驗,誰都能上手。等泥球風幹了就是一個泥彈,砸中人沒有石彈砸中那種肢離破碎地感覺但也是非死即傷,斷然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但是遇到了這種盾車,泥彈就是泥彈,也許多打幾發能夠把盾車給打散了,但是敵人也到眼前了。


    石彈砸下,釘得不夠緊實的盾架有砸碎的,但是命中率不高的情況下對於大局影響並不大。火炮打響了,可惜因為射界影響,仍然有幾架盾車靠近,達子弓箭手在盾車掩 護下朝城頭放箭,又有明軍官兵中箭倒地。


    遠處的達子大營裏,大隊人馬架著雲梯小步著向城牆靠了上來。打響的火炮砸進了人群中,或是掀翻一輛盾車,或是將某個倒黴地騎士並馬匹身體撕裂開來,噴出一團血霧。但是達子還是烏呀呀一片壓了上來。


    這時,範廣帶著人手快步上到城頭,稍一看局勢就下達一連串命令。城頭守軍聽到命令一愣,紛紛看向孫祥和韓青二人。範廣帶上來的人可沒含糊,直接上手為發石車換裝泥彈。


    臉盆那麽大的泥彈被換了下來,嬰兒頭那麽大的泥彈夾雜著更小一些的鵝卵石一起裝進了彈筐,一聲令下發石車將一筐泥彈、鵝卵石發射了出去,在半空中形成了片彈雨。


    正在快步逼進的達子軍隊中立刻被打出一個小小的缺口,後續衝鋒的人馬沒有了專門的巨盾防護在泥彈雨麵前毫無防備力。身著鐵甲、硬皮甲防護的,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搖晃一下爬起來還能慢跑幾步繼續往前衝,身著棉甲甚至隻是皮襖子的隻能捂著中彈的位置倦縮成一團痛苦地呻吟。


    其他的發石車看到了效果,有樣學樣再沒有猶豫。達子衝鋒的隊伍被這一頓彈雨輸出打出了一個斷層,已經衝到城下的達軍因為後繼無力被城頭弓箭、火銃壓製下抬不了頭。隨著守軍中有人率先舉起大石塊站在垛頭舉過頭頂狠狠砸下,盾車的防護力也終於徹底被打破。


    平章勃羅卯那孩真怒了,原本隻是讓自己帶隊佯攻,結果自己腦子一熱覺得可以一舉破城時又被明人給打退下來,更重要的是丟下了上百名蒙古勇士,這筆賬不好算。


    明軍有火器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土木堡時繳獲了很多還覺得太過笨重不好用,這次也沒帶過來,不然可以來個火炮對轟了。又怎麽會被這些發石車給壓著打?


    看著明軍在城頭上揮舞著兵器興高采烈地樣子,平章勃羅卯那孩恨得咬破了自己嘴唇也不自知。馬匹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緩緩向城關方向邁著小步子踱了過去。


    看著眼前未來得及撤迴來的傷員,平章勃羅卯那孩目光空虛地思索著破城方法。身後的護衛正要上前提醒,再過去三五個馬身就到了弓箭最遠的距離了,就見著城頭上幾處火光閃現,火炮聲音傳進耳朵的同時眼睛也看到平章勃羅卯那孩半個身子被什麽給撕裂了,鮮血和碎肉濺了側後方騎士人馬一身。


    短暫驚愕過後,護衛們瘋了似的將平章勃羅卯那孩殘缺地身軀拖迴瓦剌大營方向。


    “中了!”


    “打中了!也先死了!”


    ……


    也先中炮身死的消息迅速在明軍大營裏蔓延,整個城頭充滿了歡聲笑語。


    與此不同的是孫祥一臉震驚和憤怒。


    範廣上了城頭,招唿都不打一下就直接搶過了指揮權,原本一通操作下來明軍立刻改頹勢為優勢,孫祥態度也緩和了一些,可是範廣卻敏銳地抓到了時機利用紫荊關的火炮一下子幹翻了也先,這筆賬就不好算了。


    陣斬敵酋這麽大的功績,範廣肯定是要升上一升的,照著大明朝現在的局勢至少要升個爵的,沒準還能直接就地任命為一鎮總兵。那自己呢?堂堂紫荊關提督守備就成了陪襯了?!


    隻見範廣上前一拱手說道:“達賊新敗,今天又有大將中炮,明日或今晚便會引軍投他處去。範某先往軍中整頓,待敵敗退我軍便可銜尾追賊,伺機迎迴太上皇帝。還請孫禦史、韓僉事調派軍馬,探知敵營動態。”


    範廣說什麽,孫祥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隻是說道:“恭喜範同知。”就一臉木然地看著範廣不知所以。


    韓青也連忙道喜,並承諾一定會派出夜不收刺探軍情並調派騎軍準備隨範廣銜尾追擊達賊。範廣也沒多想,客氣兩句朝二人拱手一禮就帶著人馬下了城樓去了。


    “禦史……孫禦史?”迴過頭來看到孫祥失魂落魄的樣子,韓青輕聲詢問道:“禦史可是有何不妥?要不還是迴衙先小憩片刻。今日我軍大勝,且已近黃昏,達賊必然不敢再來。”


    “哦哦……也好。”孫祥迴過神來,暗自歎一口氣,拒絕了護衛自己孤身一人下了城樓。


    禦史自來到紫荊關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個晚上,今夜能睡個好覺了吧?韓青看看孫祥,微微一笑心中釋然。


    紫荊關內的軍寨裏,因為分批進入的人馬遠遠超過了城關本身設計的人員配置能力,隻能在關內空地上建立軍寨。


    好在範廣部本身職責就是巡哨的任務,也沒那麽強的意願進入城關。隨軍帶來的糧食中分出來一部分肉食用來激勵紫荊關守軍了,如果人馬都混在一起等往下個關口巡哨的時候恐怕一片肉都剩不下來。


    就近砍伐的木料勉強支撐起的軍寨感覺自麵透風,根本起不到防禦效果。好在是在城關裏麵,沒有什麽危險。


    畢竟是客軍,為了避免造成什麽不必要的影響範廣隻是安排軍隊在營寨附近小範圍內巡邏。發石車、駑車等重要軍械都放置在軍營中,避免被不相幹的人看到。戰事很順利,達賊幾次進攻都打擊退,紫荊關還有些不錯地斬獲,搞不好這一、兩天就要出關主動攻擊達賊了。


    範廣下達了軍隊準備開拔的命令,最先開始準備的是輕車營,到最後收拾好的還得是輕車營。除了各式戰車需要安裝上車之外,所有物資都處理好之後營帳也需要拆卸交輕車營打包帶上。


    騎軍、輕車軍巡哨講的就是一個速度,隨時可以走,隨走還能隨打,打了還能隨時紮下營盤,自然就沒有專門配備輜重營了。


    七月十一日時瓦剌也先號稱百萬大軍南下犯邊時,實際軍馬也就七十來萬,而真正的控弦之士就不好說了。蒙古地廣人稀,有沒有七十萬壯年男子能在短時間內集合起來都是個問題。


    像蒙古這種騎上馬趕著羊就是大軍的情況在關內農耕國家根本沒法實現,正統帝出兵五十萬迎擊也先時的大軍就包括了大量征調的民夫為輜重營。


    正當軍隊收拾時,突然傳來軍寨了望哨發出代表敵襲的警訊。


    “全軍戒備!騎軍出寨布陣,車營就地結陣!”範廣高聲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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