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月影,假山,懷抱,親吻,還有內不欺己……

    傅安瑜飛快地眨了眨眼,把湧入腦海中的那些畫麵統統拋開,扯了嘴角,笑著轉身:“季先生,我正打算進去呢,沒想到就遇到先生了。”

    “既如此,那就一道進去吧。”季景霄一如往常的開了口,說完,就提步先往裏進去了。

    ???

    為什麽季景霄一點尷尬都沒有?他忘了?還是說這一切其實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大夢?

    傅安瑜看著季景霄翩翩而去的背影,心裏很是疑惑。

    幾乎每天,傅安瑜都會到明理堂來跟著季景霄念書,幾乎是風雨無阻,如此勤快,除了真的想要念書之外,也就是想要每天多看上他幾眼罷了。

    之前倒的確是瞧上了季景霄這人,可每日裏除了多看他幾眼,別的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呢。

    所以平日裏傅安瑜在課堂上的狀態,就是一個認真努力的好學生,外加偶爾遊神瞄瞄季景霄。

    可今天,傅安瑜完全沒了以往的的心思去學習或者偷瞄季景霄,滿腦子都是昨夜的那些畫麵。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抬起了頭看向了季景霄。

    “公主今日怎麽了?”季景霄看見傅安瑜一直盯著自己,放下了手中的書,開口問到。

    傅安瑜揮了揮手,讓屋裏的宮女太監都退下去,有些話還是單獨說比較好。

    霜華和修竹昨夜才因為沒有貼身跟在自家公主身邊伺候,而被太子殿下罰了三個月的月銀,現在自然是不敢走的。

    “下去。”見兩人不動,傅安瑜難得的起了些惱意,冷聲朝兩人說到。

    猶豫了一會兒,霜華修竹兩人還是遵了命退了下去。

    終於隻剩下傅安瑜和季景霄兩個人了。

    傅安瑜才皺著眉開口:“先生以前與我說過一句話是‘內不欺已,外不欺人。’先生可還記得?”

    季景霄自然是記得這句話的,昨夜他還說了這句話呢,現在傅安瑜提起這句話,他自然也是明白是何用意的,看著她的臉笑了笑,才開口迴答:“自然是記得的。”

    “那先生覺得,自己可有做到這兩句話?”傅安瑜站起身,走到季景霄身旁,冷著臉低頭看著他。

    “人活於世,若是想要完完全全做到這兩句話,是不太可能的,但求無愧於心就已經是難得了。”抬頭看向傅安瑜的眼睛,才繼續說到,“到現在為止,我覺得無愧於心我是做到了。”

    說了許多,但都沒能讓傅安瑜展眉,沒了耐性,也不願再彎彎繞繞了,索性直截了當的開了口:“那先生可還記得自己昨夜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若是他記得,那就將此事好好聊聊。若是他不記得,就當是一場大夢好了,然後去找自家哥哥,把他狠狠揍一頓。

    季景霄沒說話,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傅安瑜的眼睛,斂了麵上的笑意才說:“公主酒量淺,昨夜喝了不少酒,醉意朦朧,在下的酒量雖然也沒有千杯不醉,但比之公主,應當還是要好上不少的。公主都記得的事情,在下怎麽會不記得?”

    雖然昨天他受了劉氏的刺激,夜裏又喝了酒,行事有些衝動,可季景霄卻是沒什麽後悔的。

    “既然你記得為什麽剛才還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傅安瑜有些生氣。

    “這是在宮裏,若是被人看見了,公主的名聲怎麽辦?”

    傅安瑜翻了個白眼說到:“那你昨夜怎麽不記得我的名聲這件事情了?”

    季景霄十分坦誠的開了口:“月色太好看,公主也太好看,我就……”

    “……”季景霄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坦蕩,倒是把傅安瑜給說得不自在起來了,雖不自在,可心裏卻是微微一顫。

    ……

    傅安瑜很開心季景霄沒有忘記,所以開心了大半宿才終於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安瑜早早就起來,塗脂抹粉、挽發簪釵,好一通忙活,才終於能出門了。

    可臨走前傅安瑜往鏡子裏瞟了一眼,又覺得身上的衣裳顏色太過豔麗,首飾太過成熟,轉身又重新換衣裳選首飾。

    重新選了一身藕荷色繡團花羅裙,又配上了一套粉碧璽,在鏡子前照了又照,傅安瑜才終於滿意的出了門,臨出門前,還拿了兩塊芙蓉糕放在荷包裏。

    進了明理堂,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季景霄的書案上放了一塊芙蓉糕。

    等季景霄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書案上的那一小塊金黃色的芙蓉糕,笑著轉頭看向傅安瑜,瞧見的就是她笑意盈盈的模樣。

    “公主把這幾頁的內容看一看,若有疑惑,再來問我吧。”

    “是,先生。”

    兩人各自坐於自己的書案前,各自翻著手裏的書冊,一時沒了聲音,隻有外頭的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傅安瑜覺得,這個狀態很是舒服,雖然此時兩人之間沒有言語,但卻勝過千言萬語。

    抬眼望去,卻瞧見了季景霄拿著那塊芙蓉糕往嘴裏送的樣子,放下了手上的書冊,手撐著腦袋拄在書案上,笑問到:“先生可是餓了?”

    季景霄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了,才開口說話:“有一些。”

    “那先生可是該對我道一聲謝啊。”傅安瑜眼睛往他手上的芙蓉糕看去,玩笑道,“我可是給了先生一塊芙蓉糕,讓先生可以墊墊肚子,不至於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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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該如此。”季景霄看了一看自己手上的芙蓉糕,“在下多謝公主好意,那作為禮尚往來,今後公主若是出宮去了霧隱樓,在下請客。”

    “這可是先生說的,不許反悔啊。”這麽一說,傅安瑜還真有點想念霧隱樓的豆腐宴了。

    那一桌豆腐宴,雖主角隻是簡單的豆腐,但每道菜都各具滋味。

    傅安瑜上次與傅澤時一起去霧隱樓時吃得那桌豆腐宴,其實是不全的,三個人,人少桌也小,就隻做了幾樣上來,剩下的好多都沒有吃到。

    改天得找個時間出宮去霧隱樓一趟,把那豆腐宴吃吃全了。

    “公主放心,君子一諾千金重,自然是不會反悔的”

    既然提到了豆腐宴,那自然就心心念念忘不了懷了,所以傅安瑜轉過天去,前去壽康宮和太後打了聲招唿,就出了宮。

    雖說今天是想出來去霧隱樓的,可傅安瑜出了宮,還是先往陶雲的府邸去了。

    陶雲的公主府,傅安瑜還是第一次來。

    門房的人不知道華安公主長什麽樣,可卻認得宮中出來的馬車,不敢怠慢,好聲稟到:“公主請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傳。”

    那門房徑直就往練武場去了,因為公主殿下一般這時候都是在練武場呆著的。

    果不其然,還沒到練武場,就聽到了練武打鬥的聲音傳來。

    走到練武場外邊,朝裏邊伺候公主的酣春招了招手,將人喚了出來:“酣春姐姐,華安公主來了,就在門口呢。”

    “華安公主?”作為在陶雲身邊伺候的人,酣春當然認識這位華安公主,不僅與自家主子有多年的交情,而且深受寵愛,得知這位來了,自然是趕忙出去迎了。

    “奴婢見過華安公主。”酣春走到馬車門口,先開口行了禮。

    傅安瑜帶著幃帽下了馬車,朝酣春問到:“酣春,你家主子在做什麽呢?”

    “今日主子舊時的同僚來看望主子,兩人正在切磋功夫呢。”酣春恭敬答到。

    “舊時的同僚?”傅安瑜轉了轉眼珠子,心裏大概有了名字,不過還是開口確認了一下,“那位同僚可是姓馮?”

    “對,就是姓馮。”既然這人是姓馮,那就隻能是馮衛了。

    跟著酣春一路到了練武場,傅安瑜就看見自家姑姑和馮衛兩人打得正酣,就沒上前,站在邊上靜靜的看著兩人的切磋。

    馮衛手上力氣大,差點打到陶雲身上,見勢不對,連忙收了力道轉了方向。

    那一掌倒是沒有拍到陶雲身上,可陶雲的一掌卻是結結實實拍到了馮衛身上,還好巧不巧拍在了傷口之上。

    馮衛被打得瞬間就卸了身上的力氣,倒在了地上,咬牙捂著傷口艱難站了起來,冷眼看了看陶雲,哼笑了一聲:“山陶公主放心,微臣以後不會在來打擾你了。”

    說完,馮衛就轉身離開了,都沒有看到站在角落裏的傅安瑜。

    “誒,你這是什麽話,怎麽突然就公主微臣的了!”陶雲有些摸不清楚狀況,在後麵喊到。

    隻是馮衛充耳不聞,一直往外走去。

    傅安瑜有些看不明白,剛剛不是還打得正酣嗎,怎麽馮衛一下子就走了,還一臉有人欠了他一百兩銀子的模樣。

    “姑姑,這是怎麽了?”

    “阿瑜你怎麽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想帶你去吃好吃的。”傅安瑜走到陶雲的身旁,指了指馮衛離開的方向問到:“這是出什麽事情了?”

    陶雲有些不確定的開了口:“可能是被我一掌拍在地上不開心了?”

    傅安瑜推了推陶雲:“誒呀,你先迴去換衣裳,一會兒我們邊吃邊說吧。”

    等坐到了霧隱樓三樓的雅座,陶雲才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和傅安瑜說了。

    今日一大早陶雲就在練武場上了,沒多久馮衛就來了。

    “你怎麽臉色這麽差?”陶雲看著馮衛的臉,奇怪的問到,“你做什麽去了啊。”

    “夜間巡查嘛,才散衙,剛才在路上遇到一個毛賊,我就順手抓了一下,沒想到這孫子居然還帶著刀子,我一個沒注意,他就給我手上來了一下子。”馮衛捂著自己的傷口,嘶嘶吸著氣,朝陶雲玩笑到:“給我拿點藥吧,我現在可是血流不止啊,再不弄血可就流幹了。”

    不用陶雲吩咐,酣春早就讓小丫鬟下去準備了。

    丫鬟倒是想上來把馮衛的傷口包紮了,可惜不會,隻能說:“公主,馮大人,奴婢這就去請個大夫來。”

    “嗨,這點傷口請什麽大夫啊。”陶雲翻了翻丫鬟準備好的東西,發現少了一樣,“去準備一壺酒來。”

    丫鬟依令下去拿酒去了。

    “我府上這些丫鬟啊,除了不會功夫,不能陪我打兩迴,不會處理這些傷口之外,什麽都好,心思細,人長得還好看。”

    “陛下賜的嘛,能不好嗎!”

    沒一會兒,小丫鬟就拿著酒迴來了。陶雲拎了酒壺就往馮衛的傷口上倒。

    這酒可是上好的烈酒,朝傷口上一倒,比新割一個口子可是要疼多了,直把馮衛疼的臉都擠成一團了。

    “你這副樣子,以後可怎麽娶媳婦哦。”酒倒完了,陶雲又麻利的上藥包紮,沒一會就搞定了,末了拍了拍馮衛的肩才開了口,“以後你要是中意哪家姑娘了,我去給你做媒怎麽樣。”

    傷口上的疼痛已經麻木了,原本已經有些舒展的五官,聽到了這話又皺了起來。

    “嘿,你這是不相信我是不是?我現在怎麽說也是一個公主了好吧,給你做個媒都不行了是吧?”陶雲這下子也皺起了眉來。

    “你不想我來?”

    “咱倆自己明白是兄弟,可外人不知道啊,你老是往我這裏來,該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你了。”

    陶雲總覺得馮衛當時說話的表情語氣很奇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然後呢?”傅安瑜聽到一半,結果陶雲突然就斷了,心裏可是難受的緊。

    “然後?然後我們就打起來了,再後來你就來了,他被我拍到地上,結果跟我說了一句‘公主放心,微臣以後不會來打擾你了?’你說他什麽意思,是不是有毛病!”陶雲真的是想起來就生氣。

    傅安瑜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個樣子的,“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幸好這個時候嘴裏沒吃什麽東西,不然怕是要出醜了。

    陶雲一臉迷茫的看著傅安瑜,不知道她在笑些什麽東西。

    等傅安瑜終於笑夠了,才開了口:“姑姑,你知道當初馮衛為什麽會去溪雲村嗎?”

    “他以前護衛過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陛下就派他來了啊。”

    “他護衛過奶奶和我娘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就是你啊,這件差事可是他自己主動攬的。”傅安瑜給自己舀了一碗豆腐羹。

    “為我?我怎麽了?”

    “姑姑啊,馮衛這是喜歡你啊,你看不出來嗎?也是,你肯定看不出來,你要是看出來了,怎麽會跟他說這些話呢。”傅安瑜喝了一口羹湯,朝著陶雲瞥了一眼才繼續說,“他喜歡你,你卻跟他說以後要給他做媒?”

    陶雲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轉頭對傅安瑜說:“你慢慢吃,府裏有點事,我得迴去處理一下,下次再一起出來啊。”

    說完,陶雲就起身朝外走去

    “還沒吃呢,你吃一點再走啊!”傅安瑜在後麵說到。

    陶雲背著揮了揮手,就離開了傅安瑜的視線。

    傅安瑜坐在椅子上,看著這桌子上的四份菜,皺起了眉來,一個人要怎麽吃啊!

    雅間門口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我說請客,公主卻隻點了這麽一些,這是在為我省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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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才知道原來芙蓉糕是由薩其馬轉化而來,而且跟芙蓉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誒。不過本文架空,這種東西就不考究了。

    大家要注意身體啊,要身體健康啊,拉肚子真的太難受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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