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那麽快幹什麽?”顧洋坐上車子的副駕座後就抱怨起來, 他頭發半濕,拿著滴水的雨傘,司機連忙接過傘,放進了塑料袋裏。

    “你們遊泳社開學沒有活動?”

    “取消了。”迴答她的並不是顧洋, 而是陸肖銘,他居然也跟著坐到車子後排。

    錦林往旁邊挪了挪,才沒有跟他緊挨著坐在一起。

    “肖銘跟我有作業一起做。”顧洋迴過頭,朝她笑著露出了一口牙, “我們近代史課一個小組。”

    錦林懷疑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巡視了一遍,陸肖銘倒是朝她挑了挑眉:“你對我去顧洋家有什麽意見?”

    “沒意見,你隨意。”錦林說完就塞上耳機, 手機裏正播放著樹袋熊樂隊發行的ep, 那是一首名叫《地平線》的迷幻搖滾。

    或許是因為陸肖銘注視著她的視線太過刺眼,錦林轉過了頭, 腦袋懈怠地靠著椅背, 看向車窗外雨幕裏的世界。

    車子已然上了高架,南區的建築總是低矮的, 植被覆蓋率極高, 在高處上俯視,聖帕裏斯就像淹沒在了蔥鬱的叢林中, 隨著車子駛向西邊,很快除了綠色就再也看不到什麽了。而北區則是市區, 霧氣彌漫, 隻能看到那裏是灰蒙蒙的高聳的建築, 仿佛即將延伸至雲霄。

    主唱阿邦沙啞又緩慢的聲音還在繼續。

    “遠離漫長的地平線,堤道變成了一條白色的飄帶,帶走了時間,將橋梁燃燒後的灰燼,拖進自己的深淵。黃昏的鍾聲已經響起,我們的目光越過地平線的盡頭,那是夢裏永不可及的世界……”

    右側的耳機忽然被抽走,陸肖銘自顧自將耳機塞到了自己的耳朵裏:“這是什麽歌?”

    “一個地下樂隊,沒什麽名氣。”錦林將另一隻耳機也摘了下來,扔給了他,對和他分享耳機一起聽音樂的事情毫無意向。

    顧洋一直注意後方陸肖銘的動向,此時他迴頭,瞪著後排的兩人,嘴巴大得幾乎可以塞下一整個雞蛋。

    但是這個角度陸肖銘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隻是拿起了另一隻耳機戴上,兩隻黑黢黢的眸子一直凝視著錦林。

    她被看得渾身不舒服,好在很快便抵達了家裏,雨已經停了,錦林拿過手機後便飛快下了車,一路快步上樓,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這時候離錦驍和顧麗琴迴到家尚有一段時間,屋子裏隻有一位保姆,顧洋和陸肖銘迴來後便因為淋了雨,先去洗澡換衣服。

    顧洋在自己的房間裏洗澡,陸肖銘則占用了二樓走廊的浴室,錦林去樓下拿落在一樓沙發上的單詞書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浴室的門被從內部打開。

    陸肖銘隻下半身圍著一條浴巾出現在了走廊上。他的雙肩寬闊,因為皮膚過白,鎖骨旁邊的幾顆痣十分明顯,而他的腹部正隨著每次唿吸微微地起伏。

    錦林移開了視線,本想無視他,卻聽到他說:“顧洋,剛剛忘了給我拿褲子。”聲音透著有一絲若隱若現的遲疑。

    她沒忍住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唿吸時肌肉的起伏變得更明顯了。

    錦林忽然意識到他說的褲子其實是內褲,不知道陸肖銘的話是什麽意思,明明她才剛剛認識顧洋不久,難道他還能厚著臉皮拜托她去顧洋的房間裏找一條嶄新的男士內褲?

    陸肖銘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他的表情難得帶了一絲窘迫:“我不是……隻是想說明一下現在的,嗯,情況。”

    在錦林的目光下,他的身體像是有了本能的反應,每一寸皮膚都激動得戰栗起來,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似乎所有意識都匯聚向了身體的某處,以及眼前第一次見麵的女孩身上。

    陸肖銘當然知道自己即將出現的生理反應,在一切暴露前,他急忙轉了身,難堪地衝向顧洋的房間,用力甩上門。

    顧洋也剛洗完澡出來,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視線控製不住地朝他裹著浴巾的位置瞟去。

    “閉嘴,什麽都別說。”陸肖銘黑著臉低喝一聲,便悶頭快步走進浴室,鎖上了門。

    “肖銘你沒事吧?”顧洋不放心地敲了敲門。

    陸肖銘的火氣竄得很快:“滾遠一點。”

    “哦。”顧洋一臉懵地撓了撓了下巴。

    他出了房門,正巧看到錦林已經拿迴了書,剛剛走上二樓:“剛剛發生了什麽?”

    錦林當然也無法理解出現的情況,陸肖銘先前還算正常,不知為何沒說兩句就突然一聲不吭直接摔門,簡直跟吃火|藥似的莫名其妙。

    於是她隻能聳肩道:“誰知道呢。”說完便迴自己的房間寫作業了。

    陸肖銘大概是有什麽艱難的作業需要和顧洋一起寫上許久,吃晚飯的時候,錦林發現他居然還沒有離開。

    他穿著顧洋的t恤,並不是很合身,顧洋穿著寬鬆的衣服居然上了他的身就略顯緊繃,隱約還能看到隆起的肌肉,他坐在飯桌的一側,錦驍和顧麗琴在他對麵,飯桌前的氛圍有些古怪。

    顧麗琴還在埋怨顧洋把同學帶迴來沒有提前跟他們說一聲,“我們都沒什麽準備,這頓飯菜真是簡陋,要委屈你一下了。”

    事實上飯桌上明明是五葷五素,外加菌菇鮑魚湯和甜點,比他們平時吃得不知豐盛了多少。

    錦驍還拿出了他珍藏許久的紅酒,他老人家並不懂酒,隻是聽說產地好價格貴又年份久遠便買了下來,本想有機會當做禮物送給喜歡酒的人,卻未料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陸肖銘卻笑著說:“這樣已經足夠好了,我對吃的不挑剔,今天真的麻煩你們了。”

    “一點都不麻煩,你要是覺得這樣的飯菜太油膩,以後來的時候我們就準備簡單的家常菜。”錦驍和顏悅色道。

    意思便是邀請他經常過來了,陸肖銘居然還含笑著點了點頭,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對此情此景十分滿意。

    錦林默默走到飯桌前,坐在顧洋的另一側,她手托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副用力過度的和諧場麵,臉上沒什麽表情。

    或許錦驍覺得她態度不禮貌,語氣責怪地說了一句:“看到同班同學還不打聲招唿。”

    “哪裏是同班,她今天自己轉到a班去了。”顧洋立即大聲說,在錦林皺眉望向他的時候,還衝她擠擠眼睛,顯然這變成了對她自作主張的報複。

    錦驍嘴角的笑容驟然僵硬了片刻,問道:“怎麽轉到a班去了,跟你哥一起上課,讓他照應你不是更好嗎?”

    “大概是覺得a班稍微順眼些。”錦林迴答,在其他幾人臉色略顯變化的時候,她換了個姿勢,靠著椅背,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說服力,“不覺得這個a有點像是祝福成績的一種玄學嗎?”

    錦驍和顧洋都愣住了,顧洋差點一口飯沒咽下去就要噴出來:“啥?”

    錦林表情嚴肅,就著這個借口繼續胡說八道:“我就是想成績全a才轉過去的。”

    錦驍看她的眼神已經從剛得知她偷偷轉班的憤怒變成了無奈,也是因為他和顧麗琴忙著向陸肖銘噓寒問暖,生怕對方哪裏覺得不滿意,他們便顧不上錦林,轉班這個話題總算被糊弄了過去。

    陸肖銘倒是對他們刻意的熱情應對自如,沒有一點不耐煩或是突然間腦抽做出什麽不可理喻的事來,這頓飯在平和愉悅的氣氛裏結束了。

    陸肖銘承諾以後會經常來這裏做客,語氣也不完全是客套,錦驍笑得嘴角都差點裂到了耳根,末了又補充道:“錦林成績很好,以前在老家念高中的時候每門課都是a,你們要是有什麽學習考試任務,可以跟她多多交流。”

    “那是當然。”陸肖銘的視線猶如不經意地掃過了樓梯間,笑容卻不住地往外溢,隻可惜錦林吃過飯就迴了房間,並不知道這場對話,“我確實需要課業上的輔導。”

    顧麗琴笑道:“錦林那丫頭麵冷心熱,一定很樂意幫忙的。”

    錦林寫完了作業,又翻了翻教材,第三次學習同樣的內容已經沒有了意義,於是她隻能往後預習,到目前為止,每門課累計的預習進度已經到了教材的三分之二。

    “可千萬別再來一次了。”錦林想著開學第一天放學後的顧洋和陸肖銘,三次所做的事情都不一樣,她有些不確定事情是否會再發生變化。

    陸肖銘是公爵之子,平時都有保鏢在附近保護,威脅他的隻有張巍的報複。舒望那裏兩次輪迴中的行為都沒有太大變化,能產生生命威脅的似乎隻是比賽那天失控的車輛。

    錦林完全想不出來其他會導致他們死亡的原因,目前看來隻要阻止這兩起事件,時間就不會再迴退到開學第一天。

    她漫無邊際地思索著,迴過神後發現自己在紙上畫了些亂七八糟的塗鴉,她把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筐,這時手機突然發出了“叮”的一聲消息提示音。

    錦林拿起手機一看,陸肖銘發送了mo加好友的請求,驗證消息裏寫著:【錦叔說你可以幫我輔導功課】

    她愣了幾秒,嘀咕一句“輔導個鬼”,便按下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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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充一下,《地平線》歌詞是根據pink floyd的《high hopes》瞎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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