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十年來的謎案(二)

    四

    禦手洗似乎還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他說:“那你就接著說下去吧,前麵沒想出來的地方,等有了新的提示再繼續討論。”

    “看來終於要進入正題了。‘阿索德殺人事件’可以算是集合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要素的一大奇案!”

    “拜托,別再唬人了,快說吧。”

    “你別著急麽,我看等我說完了,你估計下巴都合不攏了。一枝遇害後,梅澤家隻是草草地為她辦了喪事,因為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全家人感到不安,於是就打算去祈福保佑,驅除厄運。最後決定前往朝拜的地點是新瀉縣內的彌彥山,就是平吉在手記末尾提到的地方。那手記寫得像遺書似的,所以這也算是為他完成遺願了,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二來也是讓家裏還活著的人能夠安心。”

    “嗯,這是誰提議的?”

    “是昌子提出來的,她們決定在三月二十八日離開東京,前往彌彥山。一行人包括昌子、知子、秋子、雪子、時子、禮子、信代等七人。實際上這趟旅行也有散心的打算,因為兩起命案在眾人的心頭都罩上了一層陰影。三月二十八日晚,她們終於抵達了彌彥,住宿一晚後,決定第二天開始登山。”

    “那麽說,她們一定參拜過彌彥神社了。”

    “那是當然的啦,不過行程不止如此。彌彥附近有個岩室溫泉,你很少外出,應該不知道吧。從彌彥出發,隻要搭乘公共汽車就可以到達。所以二十九日的晚上,她們在那裏逗留了一個晚上。那裏還有個佐渡彌彥國家公園,是個風景秀麗的好地方,女孩子喜歡玩的心情可以理解,所以她們要求昌子再多住一晚。”

    “對了,我大概之前沒提到過,昌子的娘家就在福島縣的會津若鬆,離彌彥沒多少路。昌子覺得既然都到彌彥了,不如順路迴一趟娘家。但她擔心六個女兒一起去的話會給家裏人添麻煩。都是這麽大的人了,既然她們想多玩一天,不如就讓她們待在這裏玩個痛快,自己一個人迴娘家,這些都是在之後的審訊中昌子說的。然後她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在三月三十日那天獨自前往會津若鬆。她事先囑咐過女兒們,說可以不用等自己先迴家。於是女兒們決定三十日玩一整天,然後三十一日的早上出發,晚上迴到位於目黑的梅澤家。昌子在三十日的早上從岩室溫泉出發,當天下午抵達會津若鬆的娘家,而三十一日一整天都在娘家休息,直到四月一日的早上她才出發迴東京。按照她原來的打算,應該是四月一日的晚上迴到東京的,然後就可以見到她的女兒們了。”

    “那麽說,那些女孩應該早就在家裏乖乖地等著媽媽迴來的嘍?”

    “是的,但是四月一日的晚上,昌子迴到家以後卻沒有看到女孩們。家裏和出去的時候一樣,女孩們應該還沒有迴過家。從此這些女孩就下落不明了,不久她們都變成了屍體後才再度現世。嗯,就和平吉手記裏寫的那樣,而且每具屍體都缺少了一個部分,這些屍體分別在不同的地方被發現。而等待昌子的,不是少女的行蹤,而是逮捕令。”

    我說到這裏就沒再說下去,而禦手洗也是一臉沉思。

    “昌子被捕,應該不是和一枝的案子有關吧?”

    “當然不是,是平吉的案子。”

    “警察也注意到了那個把床吊起來的方法嗎?”

    “不,好像是收到了匿名信才發現的。”

    禦手洗馬上“哼”了一聲。

    “當時好像收到了不少匿名信,看來對這個案子有興趣的人不在少數。當時的日本可是熱衷推理小說創作的國家之一。如果我早生個幾十年,又破解了那個密室詭計,也一定會寫信給警方的。”

    “警方收到信後就立刻前往梅澤家進行調查。但家裏的人都去旅行了,警方就認為她們幾個其實是畏罪潛逃。等到昌子迴來後卻不見少女們的蹤影,警方斷定是昌子指使少女們殺害了平吉,然後又殺害了少女滅口。”

    禦手洗好像要說什麽,但他隻是把嘴張開又閉上了。

    “昌子承認了麽?”

    “承認了,但她後來又推翻了自己的口供,並且一直堅決否認。當時社會上都稱她為‘昭和的女岩窟王’。昭和三十五年,她死於獄中,享年七十六歲。昭和三十年代,文壇關於占星術事件的推理熱潮又死灰複燃,這或許是受到了媒體的大力宣傳,以及昌子至死也未承認犯案的影響。”

    “警方對於昌子的懷疑,是否隻是針對平吉一案呢,還是包括了阿索德命案?”

    “我認為警察隻是對整個事件的調查陷入了絕境,這時候出現了昌子這個具有最大嫌疑的人,所以就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了她的身上,希望有一天能夠屈打成招。當時的警察不都這樣麽?”

    “真是一群蠢貨啊,不過這樣沒憑沒據,他們居然也能拿出逮捕令?”

    “啊,怪我剛才沒說清楚,其實也不是正式的逮捕令。”

    “說的也是!他們如果要抓什麽人,根本不需要逮捕令。那檢察官呢?說了是她殺的嗎?”

    “書上沒有寫。”

    “判決呢?她上訴了嗎?”

    “當然是死刑,因為她曾經承認自己殺人。”

    “死刑!被害人可是她的女兒,難道沒有人提出異議嗎?”

    “有啊,而且提出過好幾次申訴。”

    “結果是否決吧?”

    “唉……”

    “不過話說迴來,我認為昌子殺害那六名少女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這裏麵大部分都是她的親生女兒,如果一個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而殺害子女,那簡直就是鬼婆再世!”

    “不過,昌子給人的印象的確不好,她是個很嚴厲的人。”

    “那我倒要問問看了,或許現在才問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在彌彥的時候,昌子有殺害那六名少女的時間嗎?”

    “關於這點,至今仍然沒有停止過爭論,但如果就結論來說,答案應該是沒有。根據旅館方麵對此事的證詞來看,到三十一日早晨為止,那些少女仍然活著。當時在旅館工作的服務生說:三月二十九日和三十日,包括昌子在內的七名客人的確在該店入住,而之後的三十日和三十一日,除了昌子外,其餘的六名少女仍然住在那裏。也就是說六名少女連續兩天住在這件旅館內,但等到三十一早上離開旅館後,就不知道她們的下落了。”

    “通常我們要證明某人是否有不在場證明,前提是要知道被害者的死亡時間,但在這起命案中卻很難辦到。因為那六名少女自失蹤之日起,距離相當長一段時間後才被發現,而且屍體也都受到很嚴重的損毀。隻有最早被發現的知子,因為距離失蹤時間比較短,所以能夠較為準確地推斷出死亡時間,那是三月三十一日下午的三點到九點之間,也就是她們退房離開後的下午。”

    “按理說,六名少女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遇害的,所以之前從知子屍體推斷出的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六人共同的死亡時間。假設她們是在三十一日午後被殺害,那麽時間上接近傍晚的可能性比下午更大。用這個死亡時間和昌子在三十一日的行蹤進行對比,那麽昌子便沒有不在場證明。雖然昌子娘家的人再三辯解昌子在三十日的傍晚的確迴到了娘家,不過親人的證詞是不足取的。再加上平吉一案對昌子的影響,致使她到娘家後就不願再出門,一天都呆在家裏。所以除了她的家人外,誰也沒有再見過她,這是對她最不利的地方。由此推斷來看,誰能保證她沒有迴到彌彥將少女們殺害呢?”

    “不過六具屍體不是被分散在全國麽?昌子應該不會一個人完成藏屍這件事的吧。她有汽車的駕駛執照麽?”

    “沒有,在昭和十一年,幾乎沒有女人擁有駕照。當年汽車的駕照就好比如今飛機的飛行執照,之前提到過的人裏麵,也隻有已死的梅澤平吉和富田平太郎有駕照。”

    “那麽這幾起案子的兇手如果是同一個人,而且是單獨作案的話,就不可能是一個女人。”

    “這麽說沒錯。”

    “再說說少女們的行蹤吧。到三十一日早上,她們的行蹤還算明確,但這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們的人了。不過六個人在一起走,不是應該很引人注目麽?”

    “但完全沒有目擊者啊。”

    “有沒有這種可能,她們認為隻要在四月一日的晚上之前趕迴目黑就可以了,所以決定多留一天?”

    “警方也這麽想過,所以查詢了周邊所有的旅館,岩室溫泉不用說,彌彥、吉田、卷、西川,甚至比較遠的分水、寺泊、到燕一代的所有旅館,但就是沒有人看到過有這樣同行的六個少女。有可能她們中的幾個在三十日就被殺了。”

    “可是三十日的晚上她們不是還住在一起嗎?”

    “啊!是的!是啊!如果發現有人失蹤了一定會報警的。”

    “她們有可能去佐渡嗎?”

    “誰知道呢,那個年代要去佐渡島,隻有從新瀉或直江津坐船才可以,但這兩個地方離岩室溫泉都很遠。即使這樣,警方仍然去佐渡調查過。”

    “或許她們故意隱瞞自己的行蹤,所以分開行動,兩人、三人一組,而且使用假名。三十一日有整整一天的時間,她們可以分別投宿在不同的旅館。在火車上也可以分席而坐。這樣就能避免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過我想不出她們要這樣做的理由。”

    “你說的沒錯,分開行動的話,的確不會引人注目,但她們為什麽要那樣做呢?況且她們所去之處都是她們日後成為屍體後被發現的地方。難道兇手使用了什麽催眠術讓她們自己送上門來?三月三十一日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投宿過旅館了嗎?我看不大可能,她們在東京外沒有什麽親戚,其餘的熟人朋友也都說她們絕對沒有來過。如果是曾在自己家中住過的少女,就這樣慘遭橫死,我想沒有什麽人會保持緘默吧。總之,三十一日早上後,她們就如同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十多年過去了,難道就沒有人找到她們消失的原因嗎?”

    “的確是這樣。”

    “昌子在被捕後,矢口否認自己殺過人,但警方沒有放了她的打算,難道警方手裏握有什麽證據?”

    “是的!警方搜查梅澤家後發現了裝有砒霜的瓶子,還有似乎是用來吊床用的帶有鉤子的繩子。”

    “真的!”

    “嗯,的確是找到的,不過繩子隻有一根,其餘的大概都被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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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樣不會被認為是別人故意嫁禍的嗎?昌子難道沒有否認?”

    “她當然否認了。”

    “她說了是誰想害自己嗎?”

    “她說不知道,或許她真的不知道。”

    “我看問題的關鍵點就是天窗!警察應該仔細檢查過天窗,沒有發現被移動過的痕跡嗎!”

    “好像在平吉死的前幾天,有小孩淘氣把石頭扔上去,結果把玻璃打碎了,之後平吉馬上更換了天窗,重新安裝的時候用了新的油灰,所以看不出什麽疑點。”

    “真是個行事縝密的家夥啊!”

    “行事縝密?你指的是?”

    “那石頭應該不是小孩丟的,而是兇手丟的。”

    “為什麽這麽說?”

    “待會兒再解釋,如果警察能夠發現到這點就好了。案發的二月二十六日,屋頂應該有很多積雪,隻要用梯子爬上去一看就知道,會看到有腳印或者手印,或者是玻璃被移動過的痕跡。啊!”

    “怎麽了?”

    “我突然想到了,因為下大雪的關係,天窗上肯定有積雪吧,那麽平吉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畫室內的光線應該很暗。但如果天窗曾被拿掉過,那積雪就沒有了,房間也應該很明亮。當時畫室內的光線有什麽異常麽?”

    “這個我說不上來,書裏沒有提到過,我想如果有的話,應該會寫上幾筆。或者兩邊的玻璃上都有積雪吧。不過……”

    “是嗎?兇手的計劃如此周密,肯定會將玻璃放迴到原位,然後在上麵撒上積雪。但是二十六日的早上八點不是又下過一次雪嗎?而且在到處都是雪水的環境裏修補天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昌子被捕距離平吉被害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唉,怪就怪警察錯過了調查的大好時機。算了,說到梯子,梅澤家有梯子吧?”

    “有是有,但一直放在大屋的角落裏。”

    “有使用過的痕跡嗎?”

    “沒有,梯子放在屋簷下,那地方不會積雪。再說玻璃店的人來換玻璃的時候也用過那個梯子。警察是在平吉被殺的一個多月後才再去搜查的,梯子上麵積了灰,所以到底有沒有用過,已經看不出來了。”

    “嗯,如果昌子她們要殺平吉的話,應該用的就是這個梯子。不過雪地上好像沒有搬運梯子留下的腳印吧。”

    “可以不留下腳印就把梯子搬出去,梯子就放在一樓的窗口下,把梯子從窗口搬進屋子裏,然後再從大門搬出去就可以了。其實也不用那麽麻煩,因為需要搬出去的時候,外麵應該還在下大雪,就算有腳印也會被雪蓋住的。問題是搬迴來的時候怎麽辦。嗯,把梯子從後門運出來,然後沿著外麵的馬路繞一圈,最後搬進大屋裏,從一樓的窗子放迴到原來的地方。這不是挺簡單的麽!”

    “哈哈,這樣搬來搬去的,那些女人好像變成掃煙囪的了。”

    “如果她們不是犯人的話,那些砒霜和繩子又怎麽解釋?”

    “這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砒霜就是三氧化二砷,那六名少女就是被砒霜毒死的。法醫對屍體進行解剖後發現,每名少女的胃裏都含有零點二到零點三克的三氧化二砷。”

    “嗯?這不是很奇怪嗎?首先這和平吉小說裏記載的並不一樣,白羊座要用鐵,處女座應該用水銀來殺害啊!而且這少女應該在四月一日之前就已經被害了,那麽這些裝有砒霜的瓶子怎麽會出現在梅澤家呢?”

    “這個,但既然發現了裝有毒藥的瓶子,警察就有理由拘留昌子,這樣即使沒有正式的逮捕令,警察也不會遭到起訴。另外,平吉手記中提到的那些應該用來殺害少女的金屬元素,的確在少女們的口中或喉中被發現,對應的順序就如同手記中寫的那樣。不過這些金屬並不是致死的原因,真正令少女們喪命的毒藥就是砒霜。”

    “隻要零點一克的砒霜,就可以殺死一個人。大家都知道氰酸鉀也是一種常用的毒藥。相對於氰酸鉀的致死量零點一五克,三氧化二砷的毒性更大。這裏還有一份說明,你要看嗎?是關於剛才說的三氧化二砷as2o3,將其溶於水中會增加它的堿性,這樣就會加快融解速度。然後變成了三氧化二砷溶劑,公式是as2o3+3h2o=2h3aso3。”

    “另外膠狀的fe(oh)3,也就是氫氧化鐵,可以作為去除三氧化二砷的解毒劑使用。”

    “哦。”

    “兇手把三氧化二砷溶劑混在水果榨成的汁裏,也就是現在所說的juice,不過戰前都不這麽叫,而是稱為“果汁”。兇手讓少女們喝下有毒的果汁,因為每個人檢查出的劑量大致相同。所以應該是兇手利用六人在一起的時候,同時對她們下毒的。”

    “原來如此!”

    “可是,兇手為何不按照平吉手記中的記載,用不同的金屬來殺死少女們呢?”

    “水瓶座的知子口中發現了氧化鉛,這是一種黃色的粉末狀物質,本身就具有毒性,但好像很難溶於水。如果隻是要殺知子,的確用氧化鉛就可以了,但其他幾名少女所對應的金屬或許不如氧化鉛那麽便於使用。所以兇手不得不使用相同的毒藥,一次就毒殺六名少女。我想這樣的推理應該可以成立。”

    “嗯!你這樣推理很正確!”

    “天蠍座的秋子口中被放的是氧化鐵,俗稱鐵丹,通常用於製作顏料中的紅色,呈泥狀。氧化鐵並沒有毒性,是一種很普通的物質,約占地球上所有物質的百分之八;然後是巨蟹座的雪子,在她喉部的金屬物質是硝酸銀,這是一種無色透明的有毒物質;接下來是時子,她是白羊座,和天蠍座的秋子放的是同一種物質,因為她的頭已經切了下來,所以鐵丹隻是塗抹在她脖子的切麵和身體上;處女座的禮子,她口中有水銀;最後是射手座的信代,她的喉部化驗出錫的成分。”

    “情況大致是這樣,水銀可以從摔破的溫度計裏獲得,其他物品則需具備專業知識,而且也隻能是大學內的醫藥學部的人,一般人恐怕是很難搞到的。但平吉是個對藝術有著瘋狂追求的人,或許他會為此不擇手段。不過他已經死了,是否真是他找來的這些藥品,已經死無對證了。”

    “會不會是平吉在死前就已經收集齊備,然後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那就不得而知啦,我也這樣想過,不過警方並不認同這種看法。”

    “那兇手是昌子的話,她又從哪裏去找這些東西?”

    “誰知道呢。總之,不管這是有目的的行兇還隻是一個黑魔術,他已經完成了這項艱難的工作,而且是完全按照平吉手記中的步驟來完成的。可以說平吉這本手記幾乎成為了兇手的殺人指南。但有最大嫌疑的平吉本人早已死亡,那麽兇手到底會是誰,他行兇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這恐怕要成為一個未解之謎了。”

    “嗯……大家都認為昌子是兇手?”

    “我不這麽認為。”

    “看來隻有警察才這麽固執。”

    “我想隻有用平吉未死來解釋阿索德命案的真正兇手。對外人來說,製作阿索德是一件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或許是平吉思想、藝術觀的崇拜者為已經死去的平吉完成了他的遺願。平吉有如此親密的朋友嗎?”

    “平吉真的死了嗎?”

    聽到禦手洗這麽說,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我早就在等你這句話呢!”

    禦手洗顯得有些失望,不過他轉念一想,接著說:

    “不,其實我和你想的不一樣。”

    “哦,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追問他,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這麽說一定有他的意思。

    “你的說明難道已經完結了嗎?”禦手洗又說,“屍體分別是在什麽地方被發現的?我想等你把全部疑問都提出來以後,再說出我的想法。”

    “好的,那你可別忘了,待會兒你可要好好迴答我的提問。”

    “好的,反正你很健忘。”

    “你胡說什麽啊!”

    “誰的屍體最先被發現?是按照靠近東京的順序依次被發現的嗎?”禦手洗馬上問道。

    “不是,第一個被發現的是知子,在細倉礦山,隸屬於宮城縣。具體的地點是宮城縣栗原郡栗駒村大字細倉的細倉礦山。她的屍體被丟棄在山道十字路口後的樹林裏,並沒有掩埋。屍體膝蓋以下被切斷,然後被油紙包起來,身上還穿著旅行時的衣服。她是在失蹤後的十五天,也就是四月十五日,被當地路過的村民發現的。”

    “細倉礦山是以產鉛及亞鉛而著名的。知子是水瓶座,在占星術或是煉金術中代表鉛。麵對這種情況,向來沒有想象力的日本警察也不得不相信平吉小說所寫的是事實。他們據此推斷少女們應該都已經被害,並且按照手記所寫的那樣被棄屍於全國。不過,平吉手記中雖然寫了要把白羊座置於產鐵之地,巨蟹座置於產銀之地,卻沒有具體說明是哪一座礦山。因此,要接下去尋找時子,就得到全國聞名的幾座礦山搜索了。比如北海道的仲洞爺、岩手的釜石、群馬的群馬礦山、崎玉的秩父等地。同樣,巨蟹座的雪子屬銀,所以也要到北海道的鴻之舞、豐羽、秋田的小阪、岐阜的神岡等地去尋找。找尋那些屍體用了不少時間,因為屍體是被掩埋起來的。”

    “被埋了起來?那麽說,隻有知子沒有被埋嘍?”

    “是這樣的!”

    “嗯……”

    “她們被掩埋的深度各不相同,這在占星術上是否有某種特殊意義呢?這就要請教你了。”

    “你把具體數字說一下吧!”

    “嗯,秋子被埋了五十厘米,時子是七十厘米,信代是一百四十厘米,雪子為一百零五厘米,禮子為一百五十厘米。這些隻是大概數字,警方和業餘偵探都想不出這些數字到底有什麽意義。至今也沒有一個能令人信服的答案。”

    “哦。”

    “或許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這些數字隻是故弄玄虛,要麽就是各處的土質鬆軟不同。”

    “如果都隻有五十到七十厘米左右,那還說得過去,但至於一米以上的深度,未免有些誇張,要是個子矮一點的人,恐怕到最後得站在坑裏了。這樣做應該有它的道理。秋子是天蠍座,她被埋了五十厘米,那麽時子……”

    “白羊座和天蠍座分別是七十厘米和五十厘米,處女座、射手座、巨蟹座則分別為一百五十、一百四十、一百零五厘米。這裏有一張表。”

    “嗯……和元素有關嗎?還是按照比例,我看都不是……這應該和星座沒有關係,所以不用考慮四十或者七十這種微小的差距。大體上掩埋屍體的坑分為了五十厘米和一百五十厘米這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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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但還有個一百零五厘米的。”

    “那或許是兇手大意造成的,那麽在知子之後發現的是誰?”

    “因為下過雨,所以錯過了發現屍體的最好時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被陸續發現,失蹤一個月後又發現了秋子的屍體,她也是被油紙包裹,穿著旅行時的衣服,不過腰部被切掉了二十到三十厘米左右,死狀很慘。她被發現的地點是在岩手縣釜石市甲子町大橋,被埋在了釜石礦山附近的山裏。聽說是動用了警犬才發現的。知子和秋子的屍體,都經過了當時被關在拘留所裏的昌子的指認,可以確定是她的親生女兒。”

    “警方對警犬的信心大增,於是再次派出大量的警犬和警力進行搜查,果然不負眾望,隻隔了三天,就在群馬縣群馬郡群馬村大字保渡田的群馬礦山裏找到了時子的屍體。她身上也覆蓋著油紙,衣服也同樣是失蹤時候的穿著,隻是沒有頭,所以不能確定身份。不過她的生母多惠來認屍,確定是自己的女兒。死者的兩腳有練習芭蕾舞的特征,而且腹部也有一塊胎記,這和平吉手稿中記敘的一致。並且在時子失蹤的時間段內,並沒有和時子同齡的失蹤女性,所以可以斷定這具屍體就是時子。”

    “大概因為被埋得太深了,之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十月二日,雪子的屍體才被發現。她的死狀是最慘的,由於時間太久,所以肉體早已腐爛。胸部被切除,兇手竟把頭就直接放在屍體的腹部上,這個樣子就好像一寸法師。其他地方和前幾具大致相同,用油紙覆蓋,穿旅行時的衣服,她被埋在一米多深的洞裏,地點是秋田縣大館郡毛馬內村小阪礦山的廢礦附近。昌子也去確認了屍體,可以確定就是本人。”

    “接著又隔了一段時間,在年末的十二月二十八日發現了信代的屍體,距離被害已經有九個月。信代和禮子分屬於射手座和處女座,代表的金屬是錫和水銀,在日本境內出產這兩種金屬的礦山並不多。先說水銀,如果將範圍限定在本州內,則出產地隻有奈良縣的大和。而錫,也隻有兵庫縣的明延和生野。如果不是這樣,或許永遠也難以找到她們的屍體,因為她們的屍體被埋得相當深。”

    “十二月二十八日,信代的屍體在兵庫縣朝來郡生野村的礦山被發現。她的大腿被切除,膝關節放在骨盆下麵,其餘情況和前幾個大致相同。被害時是三月底,距被發現已經過了九個月,屍體早已化為白骨,真是淒慘啊!”

    “最後一個被發現的是禮子,她是在昭和十二年二月十日被人在奈良縣宇陀郡菟田野村大字的大和礦山附近發現,距被殺已經有一年時間。禮子的屍體少了腹部,其餘的和其他人一樣。她被掩埋在深達一百五十厘米的坑中。她和信代的屍體早已化為白骨,所以即使是親人來辨認,也難確認真正的身份,所以根本沒有必要讓文子來認屍,不過文子還是去了。”

    “照你這麽說,這兩具屍體是別人的可能性不是比時子更大嗎?因為容貌已經無法確認了,隻能單憑衣服來分辨。”

    “嗯,是的,為了確認屍體的確是信代和禮子,調查人員花費了不少工夫。時子的屍體因為死亡時間的關係,還未腐爛,所以不難辨認。這最後找到的兩具屍體,可以從骨骼和皮膚來判斷年齡,屍體的高度也和信代、禮子大致吻合,另外還可以用容貌複原技術來恢複死者大致的麵容,這樣從外形上就可以斷定了,還有血型對比等等。”

    “不過最具有決定性的,還是這六具屍體的腳部骨骼以及腳趾的形狀,她們生前都長時間進行芭蕾舞的練習,時常踮著腳尖跳舞,腳趾當然就變形了,腿部骨骼的生長和一般人也有很大區別。在日本國內,要能夠找出和她們同齡,又都跳芭蕾舞的女孩,那恐怕不太可能。當然,當時也有妙齡少女失蹤的案子,所以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死者就是梅澤家的女兒們,但如果說是其他的人,兇手為了殺害她們,而逼迫她們練習芭蕾舞讓腳趾變形的話,這未免有些荒唐!總之,綜合各種情況的考慮,可以肯定這六具屍體百分之九十九,是梅澤家的小姐們。”

    “原來如此!”

    “另外還有一點,她們到彌彥旅行的時候,肯定要帶些隨身衣物,但在屍體周圍卻沒有發現這些東西,這或許是非常關鍵的線索。另外我要重申的是,知子的死亡時間推斷是昭和十一年三月三十一日下午三點到九點之間。前麵已經說過,這個時間也可以當作是其餘五人的死亡時間。有些調查報告上將另外五人的死亡時間寫成是四月初,基本可以不去理會。”

    “你認為這五人的死亡時間和知子是一致的,是否隻是基於剛才說明的理由呢?”

    “對,因為後來發現屍體的時間都比較晚了,所以很難推斷出正確的死亡時間,隻能大致進行推算。尤其是信代和禮子,可以說根本判斷不出正確的時間。根據法醫說,屍體隻要放置一年以上,就容易出現判斷的失誤。更何況有些人習慣性地將時間說得長一些,有些人則說得短一點。另外屍體放置的環境會影響屍體腐敗的速度,自然也就影響了對死亡時間的推斷。舉個例子說明,兇手在夏天殺了人,而故意給屍體換上了冬天穿的棉襖,這樣推斷出的死亡時間,其前後相差可能有半年以上呢!好了,我的說明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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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在場證明呢?所有人在三月三十一日下午的不在場證明呢。或許阿索德隻是個幌子,其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光梅澤家的人。或者是梅澤平吉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招來了殺身之禍。不過,要是提到對梅澤有什麽不滿的人,最先被想到的,應該就是平吉的前妻多惠。”

    “但從不在場證明來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多惠每天的工作就是守著櫃台,負責小店的營生。先不論平吉被殺的時間是深夜,無論是一枝遇害的時間,還是六名少女失蹤的時間,附近的鄰居都說多惠的確是坐在櫃台前。多惠的小店對麵就是一家理發店,三月三十一日那天,理發店的生意不好,直到晚上七點半左右關門,老板一直看到多惠坐在店裏,其間隻是偶爾去上過一兩次廁所或做別的什麽事情。而且當時多惠已經四十八歲了,怎麽可能有那個能力將六名少女拋屍全國呢?何況她也沒有駕照,再說那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女兒。從哪方麵來看,多惠也不可能是兇手。”

    “多惠的不在場證明成立嗎?”

    “完全成立。”

    “嗯,昌子因為證據不足而被警方拘留,那富田安江和平太郎呢,他們被警方逮捕了嗎?”

    “不,他們隻是被警方傳訊,不算是逮捕。我剛才說過了。那時候警察隻要認為誰看起來可疑,就可以隨便抓人,不像現在,一定要有正式的逮捕令才可以帶走嫌疑犯人。所以,吉男也被扣留過幾天,是否有嫌疑,就要看當班的警察心情如何了。”

    禦手洗冷笑了一聲,說:“那些蠢材,還能做出什麽好事!”

    “不過那幾個人的確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先說富田安江和平太郎,三月三十一日那天,美第奇照常營業,晚上十點打烊,店裏的服務生以及客人都可以給他們作證。白天他們都沒有離開超過三十分鍾,而即使打烊後,也有熟客聊到十二點才離開。當然安江和平太郎都在場。”

    “再說吉男,他三月三十一日下午一點在護國寺和出版社的人有約,一直談到五點。然後他和一名叫戶田的編輯搭電車迴家,兩人又喝酒喝到十一點多。至於他妻子文子,她在下午六點前,也就是她丈夫迴家前的行蹤並不是很清楚,但五點十分左右,她還和附近的主婦在馬路邊交談過。這樣看來,他們夫妻二人的不在場證明應該可以成立。另外他們和多惠一樣,六名少女中有兩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也不會是他們下的毒手。”

    “這些主要相關的人物,除了昌子,現在都還健在,而且他們的不在場證明都很充分。或許對於文子你還有些疑問,但根據詢問,她不但不知道命案現場在哪裏,或許連彌彥在哪個方位都不清楚。如果犯人是她,就一定要一早出門,不然就趕不上時間,所以她說的應該是真話。再說,這五個人都沒有時間去丟棄屍體。這就是警方得出的結論。”

    “手記裏提到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啊。原來如此,怪不得有人會說兇手根本是個外人。不過昌子不是也有不在場證明嗎?”

    “但關鍵的是替昌子作證的都是昌子的親人,在加上那五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都很充分。所以經過排除,最有嫌疑的人隻能輪到昌子的頭上了。再說在昌子居住的梅澤家大屋裏,還搜出了砒霜和繩索。”

    “我看即使吊床這個詭計可以成立,但是不能推斷出昌子到底隻讓自己的女兒幫忙,還是讓另外的幾個少女也一起參加。再說,如果在殺害平吉的時候她沒有想到要滅口,為什麽隔了一個多月,卻又突然改變想法了呢?這點讓人感到很矛盾啊!”

    “依你所見呢?”

    “先不說平吉的案子,我們來設想一下阿索德命案的兇手會不會是另一個瘋子藝術家。他和平吉有著共同的想法,既然平吉已死,不如運用現成的材料,也就是那六個少女,來完成這個惡魔的藝術品呢?”

    “這或許就是‘占星術殺人事件’的最大魅力之所在,有人聲稱阿索德已經完成,並且就藏在日本的某個地方。所以要解開這個謎團,我看隻有找到阿索德和兇手。”

    “阿索德必須放在十三的正中,也就是日本的中心,這是平吉在手記裏寫的吧。這個平吉的繼承者既然已經按照平吉的想法製作出了阿索德,必定會將阿索德放在平吉所指定的地方吧!”

    “那麽,這個十三的正中,日本的中心點又是在哪裏呢?尋找犯人遇到了瓶頸,於是有人幹脆放棄找尋真兇,繼而開始尋找阿索德。多惠曾把得到的財產的一大部分,作為賞金來懸賞找到阿索德的人。可惜這筆錢至今為止都沒有人能拿到。”

    “慢著!難道說就這麽放棄搜尋犯人了?”

    “難道你還沒有放棄嗎?真是小看你了,禦手洗君!我想我沒有必要再重申一遍,所有和阿索德命案有關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吧。而且拋屍必須使用交通工具,但平太郎從四月開始,每天都在美第奇露麵。昌子則被警方關押,最後隻剩下吉男,但他根本沒有駕照。”

    “其他幾個女人也一樣,無論是多惠,還是文子和安江,她們不僅沒有駕照,而且生活和案發之前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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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見,兇手隻能是平吉手記中沒有提到過的外人。既然無法從已知人物中尋找兇手,那隻能將目標轉移到尋找阿索德了。”

    “你說得好像迫不得已一樣,平吉就沒有什麽學生麽,或者在美第奇有誌同道合的知音?”

    “他的確在美第奇與柿木認識了幾個人,不過也都是泛泛之交。這些人中,隻有一個曾經去過他的畫室。好像另外一個也去過,不過本人卻說沒有,其餘幾個根本連他的畫室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樣啊。”

    “另外平吉也沒對這些人說過阿索德的事情,他們在手記中也沒有被提到。我想能夠成為平吉的繼承者的人,一定是和平吉在藝術上有著共鳴,或者是和他關係親密的人。所以這個人一定在平吉的手記中出現過!”

    “嗯……”

    “也有可能是有人曾經偷偷溜進畫室裏,發現了平吉寫的手記。平吉外出的時候,一般都隨身攜帶畫室的鑰匙。假設有人能夠趁他喝醉的時候偷走鑰匙,就可以進入畫室了。平吉手記中出現的人物,是沒有必要做出偷鑰匙這種事情的。”

    “唉……真是讓人想破了頭!”

    “都四十年了,至今沒有人能破解這個謎團啊!”

    “能給我看一下那六具屍體被發現的日期表嗎,我還有些問題。”

    “好啊。”

    “……從這張表所列的日期來看,埋得最深的屍體最晚被發現,沒有被掩埋的則最早被發現。我認為這是兇手刻意安排的。不過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呢?我能馬上想到的,隻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方便逃跑,二是兇手的確是個癡迷占星術或煉金術的人。這個掩埋屍體的順序有他的目的,先是水瓶座,然後是天蠍座,再是白羊座、巨蟹座、射手座、處女座,這並不是按照黃道十二宮的排列順序啊,看起來也不像是從北到南的順序,或許是按照到東京的距離來計算嗎?嗯,也不像,或許我們都有點鑽牛角尖,這樣排列根本沒有意義。”

    “或許他一開始打算都埋得很深,但是到後來又覺得麻煩,所以才越挖越淺,嗯……這樣一來我們不就能夠根據深淺來推斷出兇手埋屍的路徑了嗎!”

    “埋得較深的兩處是兵庫和奈良,這兩個地方之間的距離很近,但深度第三的秋田,卻距離這兩個地方十分遠,這是為什麽?”

    “說得也是,但深度第三不是秋田的雪子的話……嗯,總之按照路線,如果埋得最深的奈良或兵庫的禮子與信代是第一個的話,那接下來的應該是群馬的時子,然後沿著路線,在青森埋了雪子,接下來向南到岩手埋了秋子,最後到宮城,因為是最後一個,或許就隨手就地把知子丟掉了,最後逃迴東京。這樣的推理應該可以成立。”

    “與其說是兇手覺得把屍體埋得太深很麻煩,到不如說是兇手在日本巡迴埋屍的途中,突然想到,屍體埋得太淺被人發現就完了,所以越到後麵就埋得越深。”

    “可能是這樣吧。不過在秋田發現的雪子埋得深,而在她之前的時子卻埋得淺,這樣就變成了深、深、淺、深、淺順序,如果把第三和第四交換一下。就符合埋屍順序和深淺有關的說法了。或許埋屍的過程並非一次完成的,或許兇手是軍方的特務機關,有兩個小組在分別進行。a組在西日本的奈良、兵庫、關東的群馬進行,b組在秋田、岩手、宮城的東日本進行。這樣的話,兩組都是第一具屍體埋得最深,這樣就說得通了!”

    “我看和兇手是一個人分兩次埋屍這種說法相比,還是軍方分兩組分別埋屍來得合乎邏輯。如果兇手是一個人,那麽時子就不應該埋得那麽淺,與其說她是第一次埋屍過程中的最後一個,倒不如說她是整個埋屍過程中的切換點。或許兇手在完成西日本奈良和兵庫的埋屍工作後,就直接到秋田呢?但這樣的話,群馬的時子和在宮城還未來得及掩埋的知子的順序就產生矛盾了。”

    “那麽把西日本放在後麵考慮呢,這也不合理,因為在宮城的知子還未被掩埋,所以這個事件是特務機關所為的可能性十分高。如果他們分成兩組,同時在東日本和西日本進行掩埋工作,然後以東京為基準。分別從最邊緣的地點開始掩埋屍體,這樣就符合邏輯了。東京不是有特務機關的駐地嗎?但這樣想,為什麽負責西日本的那一組沒有掩埋時子,這有些奇怪。嗯,這樣考慮的話,似乎又不是特務機關做的了。而且有熟悉軍方內幕的人說,軍方並沒有下令進行過那樣奇怪的計劃。”

    “哦!”

    “也有可能是特務機關的高度機密,那些什麽所謂知道內幕的人,也隻是吹牛的吧。”

    “但那些作證的是內部人員。”

    “或許,秋田的雪子之所以被埋得那麽深,隻是兇手的一時性起。不過從這個想法可以得到一個推論,那就是兇手應該是一個居住在關東地區的人。他可能是打算在迴青森的途中一路掩埋屍體,這樣雪子就應該是最後一個,或許沒有被掩埋的應該是她。”

    “嗯,也隻能說是或許了,埋屍地點還有什麽其他的線索嗎?九州和北海道還有很多礦山,為何埋屍地點隻選在本州呢?或許這正能夠說明搬運屍體使用的是汽車,因為當時九州與本州之間的關門隧道還沒有建好呢!或許是按照年齡呢?知子二十六歲,秋子二十四歲,嗯?對!埋屍的深淺程度是依照年齡來排列的!雖然最後的信代和禮子是顛倒的,但她們被埋的深度幾乎是一樣的,所以可以互換。這個殺人藝術家,把最年輕的信代放到了最後一組,或許也有某些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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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隻是巧合,巧合!這樣想的人不是沒有,但根本算不上什麽線索!”

    “是嗎?或許是巧合吧。”

    “花了這麽長的時間,總算把《梅澤家占星術殺人》給講完了。怎麽樣,禦手洗君,你有什麽眉目了嗎?”

    禦手洗的抑鬱症似乎又發作了,他緊鎖著眉頭,用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摩擦著眼瞼周圍。

    “這的確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實話實說,今天恐怕無法立刻答複你,或許要花上個兩三天的時間吧!”

    “幾天!”我本來想諷刺他是不是在逞強,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和事件有關的人物,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他們幾乎都沒有殺人的動機。”禦手洗低聲自言自語道,“也許是美第奇或柿木的什麽人幹的?但他們和平吉的交情,應該沒有好到會替平吉去做那種荒唐事情的地步。再說他們不可能看到過平吉的那部小說式手記。至於說是局外人幹的麽,或許是陸軍的特務機關,但他們又沒有替平吉製作阿索德的理由,還有內部的人說根本沒有過這樣的計劃,也就是說,這個兇手根本不存在!”

    “不錯!我看你還是投降吧!先放棄尋找兇手這件事,和大家一樣,來尋找被放在四、六、三、十三中心的阿索德吧!”

    “阿索德不是被放在日本的中心嗎?”

    “是的!”

    “平吉在手記裏不是寫得很清楚嗎?日本的真正中心點在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的線上。”

    “是啊……”

    “所以隻要沿著這條線來尋找,就可以找到阿索德了吧?”

    “你說的沒錯,但這條線全長三百五十五公裏。如果換成直線,大概是東京到奈良的距離。其中要穿越三國山脈、秩父山地,還要經過那個有名的富士樹海。不是隨便開車或者騎摩托就可以走完全程的。而且這三百五十五公裏路,基本都是在偏遠的山區,阿索德又被埋在地下。就算我們可以和鼴鼠一樣挖地道,但要找到阿索德,難於上青天啊!”

    禦手洗“哼”了一聲,低聲嘟囔著:“即使這樣,隻要給我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就足夠了……”

    他說得非常小聲,甚至比蚊子振翅的聲音還要微弱,至於他後麵說的是什麽,就根本聽不清楚了。

    五

    隔日,我因有事脫不開身,所以沒有去禦手洗的事務所。他似乎沉浸在四、六、三的謎題中,也沒有打電話給我。

    這時我才深感作為一個自由職業者的悲哀,無論如何都要以工作優先。我也曾對禦手洗這樣抱怨過,甚至還開玩笑地表示,幹脆在他那裏上班得了。但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站起來說:

    “用一個比喻來說吧:一片荊棘叢生的地帶後是一座美麗的花園,為了到達這座美麗的花園,必須穿越蜿蜒曲折的小道,一路披荊斬棘,這樣才能獲得成功的喜悅,你明白嗎?”

    “什麽……”

    “我是說,那個地方是一個男人拚搏一生的終點站。雖然攀爬到高處,也可以遠遠看到那座花園。但終究隻是看到而已,並不能真正置身於內。一切不用付出代價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到達目的地的想法都是錯覺!”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啊?我越聽越糊塗了。”

    “真遺憾,在沒有想象力的人的眼中,畢加索的畫和塗鴉沒有什麽區別。”

    現在迴憶起來,是因為當時的禦手洗不想讓我去上班吧?但因為他性格那麽別扭,所以不好意思說出“你別去上班”這種話吧。

    第三天,當我再去找他的時候,才過了一天,他臉上的陰霾已經消散。對我來說,要了解這個男人的心情還真是簡單,隻要看表情就知道了。

    我剛踏入房門,原本像個遊民一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的他立刻站了起來在房間內來迴踱步。然後,他對著我模仿起政客在宣傳車上發表競選演說的模樣。

    他這副架勢讓我想起最近看到的幾個政客,他們舉著著大喇叭,用震耳欲聾的嗓門許下一些不知何日能兌現的諾言:

    “各位請支持我!這樣你們的錢包會像豬籠進水一樣!流金不止啊!”

    那些跟班也跟著應援。

    “請各位支持菅野萬作!請各位支持菅野萬作!後麵的人也請揮手!”

    而此時的禦手洗仿佛身臨其境,著魔似的不停地揮著手。

    我猜得出他這麽興奮的原因,想必是已經解開了“四、六、三之謎”了吧!

    禦手洗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說:

    “這兩天到處都是選舉演說,吵吵嚷嚷的真討厭!我的思緒都被打亂了!”

    “那天你走了以後,我考慮了很多。我覺得首先應該找出日本的南北中心。東西方向的中心我已經知道了。”

    “平吉認為日本的最北端是春牟古丹島,其位於北緯四十九度十一分;最南端是硫磺島,位於北緯二十四度四十三分。這兩處的中心點為北緯三十六度五十七分。從地圖上來看,平吉認定的東西中心線,是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分。其和南北中西線的交叉點,應該在新瀉縣的石打滑雪場附近。”

    “讓我們再來看看平吉所說的真正南端,就是波照間島與春牟古丹島之間的中心線。波照間島位於北緯二十四度三分,它和最北端的春牟古丹島的北緯四十九度十一分之間的中心線,就是北緯三十六度三十七分。這條中心線和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的交叉點,在群馬縣的澤渡溫泉一帶。這兩個中心點之間正好相差了二十分,所以這個數字是有特殊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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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是平吉所說的日本的肚臍,彌彥山的的緯度,是北緯三十七度四十二分。這個數字和前麵提到的兩個中心點中的前者,相差了四十五分,是一個可以除盡的數字。但這樣也還是求不出四、六、三這幾個數。所以我就想,為何不把發現六名少女屍體地點的經緯度也全部列出來看看呢?所以就有了這張表格。”

    禦手洗遞給我一張寫滿了數字的紙。

    小阪礦山(秋田縣)東經一百四十度四十六分北緯四十度二十一分

    釜石礦山(岩手縣)東經一百四十一度四十二分北緯三十九度十八分

    細倉礦山(宮城縣)東經一百四十度五十四分北緯三十八度四十八分

    群馬礦山(群馬縣)東經一百三十八度三十八分北緯三十六度三十六分

    生野礦山(兵庫縣)東經一百三十四度四十九分北緯三十五度十分

    大和礦山(奈良縣)東經一百三十五度五十九分北緯三十四度二十九分

    “我想把這六座礦上的經緯度相加,求出一個平均值來看看有什麽特別的。先算東經,結果讓我大吃一驚啊!因為正好是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這和平吉所說的東西中心線吻合。所以可以確定,六個埋屍地點是他早就選好的。然後再算緯線的平均值,是北緯三十七度二十七分,在地圖上可以看出,這個緯度和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的交叉點就在長岡的西邊。”

    “然後再拿它和剛才求出的日本南北中心作一個比較就可以發現,它和兩個中心點中的前者,也就是春牟古丹島與硫磺島的中心點,正好相隔了三十分的距離。再來看它與彌彥山之間的關係,北緯三十七度二十七分,是彌彥山向南移動十五分到達的地點。如果將彌彥山也包括在內,那麽在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那條線上,正好有四個點。”

    “由南向北,首先是春牟古丹島與波照間島的中心點,然後是向北移動了二十分的春牟古丹島與硫磺島的中心點,接下來是向北移三十分的六座礦山的平均緯度點,最後向北移動十五分,就是彌彥山了!從南端開始,四個點之間的間隔分別是二十分、三十分、十五分。這四個點並列於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的這條線上。如果各除以五,就可以得到四、六、三這三個數字了!這四、六、三的中心,也就是相加和為十三的中央點,就是北緯三十七度九點五分。這個北緯三十七度九點五分,東經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的位置,從地圖上看,是在新瀉縣十日町北麵的山中。這裏一定就是平吉安放阿索德的地點!”

    “如何?你也是那麽想的吧!今天的咖啡特別好喝,你或許感覺不出來,但今天給人的印象最為強烈,你說呢,石岡君?”

    “嗯,今天的咖啡……”

    “我沒問你咖啡到底怎麽樣,我的意思是你對這個四、六、三的推論怎麽看?”

    一時之間,我有些語塞。

    “嗯……了不起!”

    我想到能說的似乎隻有這幾個字,但我馬上感到了危險的眼神,禦手洗似乎有些不爽。我連忙補充了幾句。

    “禦手洗君!你可真了不起啊!能夠想到這些說明你的確是個天才!”

    “你的意思是……”

    “嗯?”

    “難道這個推論早就有人提出過?”

    或許剛才我的臉上閃爍過一絲遺憾的表情,才讓禦手洗如此敏感,不過挫挫他的銳氣,又何樂而不為呢?

    “禦手洗君,可別小看這四十年啊,凡人要花四十年,才能建一座金字塔呢!”

    我這嗆人的口氣可是師從禦手洗的。

    “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討厭的案子!”他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情緒了,“不管想出了什麽答案,都是別人說過的,這簡直就是小學生測驗麽!你就像拿著答案的老師,要我在考卷上畫或x。我討厭考試,當然也不會因為答對了能得到表揚,會被當成好學生而感到高興。當好學生又怎麽了?再說,怎麽樣才算好學生?我可不會為了擁有好學生的優越感而努力。現在不會,以後也絕對不會。”

    “禦手洗君!”

    禦手洗沒有理我,自顧自地走到了窗邊。

    “禦手洗君。”

    “……”

    “喂,你!”

    “那個……”他終於又開口了,“我不是不知道你想說的,但我並不像別人說的那樣,我不認為自己是個怪人,隻是別人不了解才會誤會我的。我明明和大家一樣,每天過著普通的生活,但為什麽別人總是把我當作火星人一樣來看待呢?”

    嗯,這大概就是他的病根。

    “禦手洗君,你,你好像不太舒服……我看你還是不要站著說話了,快坐下!站著一定很累!”

    “我實在是搞不明白啊!”他接著說,“既然是人最後都是要死的,幹嘛還要為愚蠢的事情拚命呢?”

    “徒勞啊!石岡君!一切都是徒勞的!就和平吉說的那樣,現在的努力,其實都是獻給虛無的貢物,我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無論大喜還是大悲,就如同暴風驟雨一般轉瞬即逝。春天必定會盛開的櫻花也必定會衰敗。哎……無可奈何花落去。到頭來,人根本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終歸會漂往相似的終點。無論是誰,也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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