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仍有洋洋灑灑的雪花飄零在空中。


    徐榮依稀能看到,延津狹窄的城牆上仍有兩隊人馬在巡邏。


    “看來這夏侯淵倒也是演戲演全套,軍師,依你之見,我的計策可行否?”


    “隻有五成勝率。”李儒搖了搖頭,“繞過延津奇襲陳留固然可行,然夏侯淵此策,疑點頗多,我雖在五日前破了荀彧的包圍圈,但並未重創其本,他必隨著西涼鐵騎來了陳留。”


    他又仰頭看了看天,是漫天銀光風朔朔,“這天氣惡劣,荀彧的人馬行軍有多塊,我並不知曉,如此來看,這麽拙劣的瞞天過海,恐怕並非戰機,而是陷阱。”


    “軍師是說,他夏侯淵並沒有如此愚蠢,這陷阱不是設在這延津,而是設在我們的目標?”徐榮陷入了沉思。


    一步步引人深入,如毒蛇般蟄伏的曹軍,使徐榮有些毛骨悚立。


    “嗯,陳留。”李儒的雙手交錯,從袖中取出一份羊皮地圖,翻身下馬,把地圖攤在了馬背上。“若我猜得不錯,荀彧此時已經身在陳留,以主力依靠著陳留布下了天羅地網,延津不過是一座空城了。”


    “徐榮,過來看看!”


    徐榮一軲轆從馬上躍下,湊過身去,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記號,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這位爺如此認真過。


    “我昨夜細細思量了好久,仍未有思得一對策,唯有戰場上走一步看一步了。”李儒指著陳留邊上各處據點,開始一一布局。


    “我軍共四萬餘鐵騎,徐晃帶走了五千軍,我已委派他去了南麵譙郡,準備截殺曹軍潰軍,若大勢有變,也可算作接應。


    將軍領兩萬軍,前去陳留北麵的官渡,若遇曹軍,即刻撤退,莫要戀戰,免得中了荀彧埋伏。


    我自領一軍,前去陳留南麵的雍丘,再觀曹軍變化。


    若將軍遇伏,我則取陳留,再率軍來救將軍,若我遇伏,則將軍取陳留,再來救我,我二軍成犄角之勢,方可無恙。”


    “倘若曹兵十麵埋伏,兩麵齊攻,則何如?”徐榮仍不放心,問道。


    “我觀曹軍營陣,人馬不過五萬,在這平原地勢,如何分兵合圍我軍數萬鐵騎?”李儒自信地一笑,“將軍放心前去,延津我已派麾下督尉率兩千軍前去探營,現在應該快迴來了。”


    二人商討戰機之間,隻見漫天大雪中一傳令快馬飛奔而來。


    “大人!這延津中並無大軍,隻有曹軍探哨數十人戍守,已被我等驚退。”


    “果不其然,荀彧這隻老狐狸。”李儒心中凜然,若是大軍真的按照徐晃這般兵臨陳留城下,恐怕二人的項上人頭已經不保。


    徐榮同樣心中大振,這軍師口中的荀彧,深謀遠慮,已遠超自己這樣走一看三的程度,隻有這般人傑,才能算的上軍師的對手。也難怪,李儒肯花費一夜時間思量對敵之策的對手,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陳留


    荀彧,陳宮,戲隆,曹操麾下的三大謀士共聚一堂,正為著陳留的最後生計做著打算。


    “延津已有哨探來報,有千餘人馬前來探營,恐怕那王煜已然看破了我等計策。”陳宮皺著眉頭,濮陽一役,他算是領教了王煜的厲害。


    “未必,尚且再等等。”戲隆一邊咳嗽著,一邊應答,“敵軍主力尚且未暴露身形,命哨騎再探!”


    “誌才!”荀彧每一聽戲隆咳嗽,便是心中一緊,自己方才失了師弟,可不願再痛失一摯友。


    “無妨,先定下戰策,我自會去歇息。”戲隆強咽下一口帶著血腥味兒的唾沫,胃裏一陣翻湧。果然,自己離了藥還是不行。


    “軍師,依我之見,來自頓丘的人馬,那王煜尚還不知,我等軍力,有妙才將軍兩萬軍,伯寧將軍一萬軍,子孝子廉將軍共一萬五千軍,再加上一路糾集的潰軍一萬餘,共五萬餘大軍,固守陳留已是綽綽有餘,為何仍要出城設伏?”


    陳群十分不明白,在他看來,這步卒出城迎戰騎兵,無疑是與自殺無異。


    “長文所見確實,然我仍有一支奇兵,尚未告訴爾等。”


    荀彧從郡守之位上緩緩立起,走至側位,屈膝席地而坐。


    “文若,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廳外走進一個魁梧的身影,讓眾人提起的心皆都放下了。


    “明公,彧不負所托。”


    荀彧向來人一拱手,此人總能讓他如此心安。


    如山般沉穩,如海般深邃,如風般灑脫,如水般堅韌。這便是荀彧對他的評價。


    “接下來,便交給我吧。”他托起剛剛摘下的頭盔,上麵仍還沾著未化開的積雪。


    歸來不卸甲,再燹烽火!


    不知不覺間,棋桌上的弈手已經換了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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