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子盤頭(敵襲)!”王煜還在搖著旗子,他那一嗓子終於吼出聲了,於寂夜中卻被銅鈴之聲給埋沒了。


    這鈴聲絕不是一人兩人所能發出的,如果是一支完整的鬼卒小隊,那麽他們這支鏢隊是絕對抵擋不住的。王煜因為畏懼,握住旗杆的手微微顫抖,他太害怕死亡了,大誌未遂,自己絕不能死在這兒。


    銅鈴聲急促地由遠至近,空曠的廟裏聲音迴蕩,仿佛四麵八方都有銅鈴在動。


    “頭兒!”


    單隻眼朝外麵的榕樹上喊,卻聽不見迴應,隻見得有依稀的人影在樹上攢動,看不清具體的人數。


    鏢隊裏都是一等一的粗點子(膽子大),大夥兒都往正堂外麵走,單隻眼將王煜手中的眼給奪了下來,一個耳刮子甩在王煜臉上。


    “得了什麽瘋病!莫要怕!六子!”他又朝院門喊了一聲。


    不知為什麽,進廟後,院門是他親自關上的,現在卻是敞然大開著,原本應該在喂馬的六子也不見了蹤影,隻見得門口三匹貨馬不住地嘶鳴。


    早知道就不帶上這王大了,反而拖了後腿。


    院子裏劈劈啪啪地下起雨來,卻不見得眾人地衣服沾濕,單隻眼往冠上一摸,卻是摸見了三兩顆生黃豆兒。


    “輪子盤頭,準備大戲!(有敵襲,準備護鏢)”單隻眼開始有些害怕了,銅鈴聲完全隔絕了堂裏的弟兄與六子章頭的聯係,對方是有準備的,不僅解決了門口的明哨六子,還能夠發現躲在院子榕樹上的暗哨。


    他隻能硬著頭皮地擔起指揮的大任。


    “點起亮子亮青子!(把火把點起來,亮武器)”


    王煜被單隻眼一個耳光給扇醒了,他意識到,依靠這支鏢隊已經不可能了,還不如自己趁亂逃走。如今的破局之法,隻要定位到鬼卒的具體位置,那麽什麽銅鈴,什麽黃豆,都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他並沒有聽單隻眼的點上火折子,反而是倒退進入了正堂內,重新隱入黑暗中,堂裏皎潔的月光灑下,房梁之上已有幾片瓦片被揭開。


    在王煜看到兩尊土地像的不對勁時,他已經明白,鬼卒早就埋伏於這片土地廟之內了,恐怕六子和章頭是兇多吉少。


    王煜雖然早在遊學時就聽說過鬼卒的名聲,但也是最近才見過其手段。通過其高超的身法輕功,用紅絲於各房梁間移動,並以諸多障眼法來掩飾其所在的真正位置,人在高度緊張之下,總會露出破綻,再一擊必殺。


    但王煜仍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鬼卒為什麽穿的是一襲僧袍?恐怕這個問題隻有親自見到那位張天師,才會擁有答案。


    土地像後麵,滴答滴答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水擊打在石板上的聲音。王煜從門後摸了一把樸刀,彎著身子慢慢像土地像後麵摸去。


    再說院裏的幾人,端著手中的火折子,往榕樹上照去,隻見一根紅線係著章頭的腿,從樹梢上倒懸而下,屍體的脖子被銳器削斷了一半,章頭的雙手死死地捂住喉管,想要避免大出血,但顯然是無用功。血順著屍體留下,在地上積起了一片小窪。


    銅鈴聲還在運動,仿佛有無數人在房簷上跑,但當拿火折子照去時,卻又不見人影,鏢隊裏已經蔓延起了無言的恐懼,如此詭異的殺人手法,他們還是第一次見,人對於無知的事物,是最恐懼的。


    “不會是土地爺顯靈了吧,土地爺爺,我們隻是過夜,可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啊!還望仙人饒命,仙人饒命!”隊伍裏年紀最大的老趙也是最迷信,直接跪地向正堂方向求饒。


    而下一刻,他的頭顱噗地飛起,血頓時如噴泉一般,身子卻還伏在地上,保持著剛剛求饒地姿勢。。


    單隻眼終於看清了,是一個渾身裹在黑袍裏的賊人從榕樹上倒懸著下來,一刀劈下了老趙的人頭,隨後在空中拉著紅線又蕩入了黑暗中。


    一套動作因為行雲流水,速度極快,若是正常人於黑暗中被遮蔽了視野,仿佛就像是無形之中有一把刀把老趙的人頭給斬了下來!虧得單隻眼隻有一隻眼睛,精於瞳術,這才勉強抓的住對方的身法。


    “小鬼看門,別好神!(有人在裝神弄鬼,不要分神)”


    又有兩個人應聲倒下,隊伍裏的火折子,隻剩下單隻眼手中的那個了。


    身後破空之聲急速傳來,他毫不猶豫,將手中的眼掄了個園,猛地像後抽去,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手中的眼應聲斷成兩截。這一下使得他的虎口被震得開裂,血流不止。


    單隻眼顧不得手上的傷,眼疾手快,半截旗尖對準了對方腹部,一下刺入,另外半截旗杆掄向對方頭部,好一個雙管齊下!


    剛剛那下對方也絕不好受,又來一招雙管齊下,哪裏招架地住,扭轉腰部單手夾住了刺向腹部的旗尖兒,卻被旗杆一下打落了下來,在地上翻滾了數圈,倒地不起。但在被打落之前,他卻一把手不顧火熱地捏滅了單隻眼手中的火折子。


    最後一個火折子。滅了。


    在參天榕樹的遮掩下,眾人完全陷入了黑暗,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頭頂銅鈴之聲再度大作,又是五人的頭顱被斬落,血腥味逐漸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混合著枯槁朽木的腐爛味道,讓人惡心地想嘔吐。


    單隻眼抽了抽鼻子,即便是精於瞳術地他,在此時也無法觀察的到任何敵人的行動軌跡,聽覺也被銅鈴聲給完全淹沒,隻能依靠平時最不常用的觸覺了。


    “狗日的!”他摸了摸腦門,汗津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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