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兄,今日我們幾人,希望能去潁川書院看看。”


    清晨,太陽剛升起,晨露中隱藏著一絲空靈之意,讓人靈台清明,的確,讀書者,一日之計在於晨。在此時,王煜感覺因為疼痛與悲傷而麻痹的神經,似乎被重新喚醒了,他摁了摁太陽穴,膝上劇烈的疼痛絲毫未減,反而變得更加清晰了。


    眼皮處傳來劇烈的跳動,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麽,不祥的感覺彌漫在王煜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既然是攸弟所說,那去看看也好,幾位也是潁川的學子,一同前往想必也是大家的心願。”荀儉已經收起了昨日悲傷的樣子,臉上竟一點殘留的痕跡都沒有,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嘴角甚至還洋溢著些許笑容,那副假惺惺的作態讓麵色蒼白的王煜有些反胃。


    “嗯?攸弟,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麽迴事?”荀儉突然走向前,指著荀攸的額頭上的一道淺疤,問道。


    “昨夜裏走路不小心,磕在這假石山上了,讓儉兄操心了。”荀攸擺了擺手,示意已無大礙。


    “現在沒事了便好,那麽諸位就自便吧,我族中還有些要事要處理,便不陪同諸位故地重遊了。”


    看著荀儉離去的背影,王煜愈發覺得此人有問題,不僅城府極深,就連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森意。主人陪同客人共遊本就是本分,更何況是朝中重臣,位於九卿之列的荀攸!他甩了甩頭,想要甩去現在心中的躁動,可這份不安卻愈加凝重。


    潁川是人傑地靈之地,書院離荀氏的宅院極近,行一裏餘地即可到達,王煜被蔡琰攙扶著,雖說沒有馬車接送,但在休息一晚之後,也可勉強行路。


    書院門口,那塊牌匾依舊高高掛著,上麵的題字依舊如鷹擊長空般絢麗,可平日裏的朗朗書聲卻是不見了。雖說眾人起的極早,但也不應該這麽安靜。


    “扶我去門前。”他輕輕地拍了拍蔡琰,而她也順意地點了點頭,輕應了一聲。


    蔡琰能感覺到,王煜心中如海般龐大地悲傷,同樣,郭嘉也能,荀攸也能。


    他輕輕地叩門:“廷尉荀攸,特來學院拜訪!”


    “誰啊!這才什麽時辰!”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罵罵咧咧地開門,迎麵撲來地就是一股子酒氣。


    王煜厭惡地掩鼻,映眼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醉倒在地的年輕人,有抱著酒壇子睡的,有互相抱著取暖的,院子的正中間,一顆老榕樹下麵,有個身穿祭酒服的老家夥,居然對著突出地麵的樹根子小解。


    不堪入目!


    聖人有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但此地是王煜曾生活過十年的,是他的故土啊!


    看這些人的衣著,便清楚這些並非是寒門子弟,而是那些世家的貴族子弟,他現在真想拔劍把這些人的項上人頭擺在荀爽的靈台前祭拜。


    但現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隻緊緊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郭奉孝!為什麽你就能做到不聞不問,難道你的理性就能完全把握住自己嗎?他迴頭,與郭嘉對視一眼,卻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堅毅與忍耐。奉孝,原來,你也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與二人不同,荀攸的臉上卻是難以掩飾的羞愧,他從未見過有如此犬馬聲色的“莘莘學子”。


    “老師的靈台在何處,我想先去參拜師長,再來處理這幫雜碎。”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在裏院。”郭嘉默默地指了一個方向。


    王煜第一個踏足裏院,他的確看到了靈台,也看到了他最想見到的人。


    “砰!”


    雙膝落地。


    風欲靜而林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再。


    意識飄忽的可怕,似乎重迴了十三年前,那個染血的青石板公堂上,又似乎在戰場上,廝殺的狂野叫喊,兩種痛苦混雜在一起,在一瞬間衝入了自己的腦海中。


    “師兄?”


    郭嘉隨後進來,但見到了靈台前那一具女性屍體後,便明白了一切,攔住了後麵的兩人。


    “奉孝。“


    ”嗯。“


    ”幫我把徐晃叫來,他在古城,半個時辰之內,把西涼鐵騎集結起來,我要在書院,看到他們。“王煜的聲音冰冷的可怕,不要說直麵於他的郭嘉,門外的荀攸與蔡琰聽了後,居然汗毛直立,仿佛門後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匹嗜血的孤狼。


    “諾!”郭嘉應到,他明白,現在是徹底阻止不了他了。


    “把這個帶上。“王煜從懷中摸出一塊金牌,上麵西涼兩個字印得清清楚楚。


    狼,就該有狼性,從小到大,多少人說他是狼,世家的同學說他是野狼,老師說他是狼崽,李儒曾私底下告訴他他是孤狼。好!你們不是都說我是狼嗎?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我的寒門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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