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件殘酷的事情,我們隊伍一路向前看到的盡是被殘害的牲畜或是被燒毀的房屋。那原先生活在這裏的人民應該都四處走散了吧,如此便形成了我當初看到的情形,難民隨處即是。他們的家財已被搶劫一空,沒有來得及逃命的便慘死在了刀口之下,而他們這些死裏逃生的就開始四處乞討,過著衣不避寒、食不果腹的生活。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五天來,我再沒有看到月離一眼。

    以前隔多長時間不曾見麵我從沒有計算過,現在竟是如此的清晰。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又過了五天,十天來,我同以前一樣,同阿伏幹希玩笑,隨爾綿拿喝酒。但依然見不到他的影子,他說過相信我的,可為何對我如此的疏離。

    真的好疑惑,這種疑惑害我每天晚上都很難入睡。

    我知道我的喜歡來的很不應該,我稱得上是個有夫之婦,我應該盡快的迴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然後擔起屬於自己的責任。可是——現在我不想了,我的情感完全將所有的理智徹底打敗,一切來的如此之快讓我措手不及。我不應該想他的,可腦子滿滿的全是他,我不應該留意他的,可眼神所到之處盡是尋找他的影子。看不到了我會失望,但如果真的看到了,我想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關於逃離再次成為最為糾結的事情,這裏我確實不喜歡,可是意外的出現了一個我喜歡的人。我的感覺是他本不應該在這裏,如果做個農夫或許來的更快樂,可是偏偏就不是。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卻又不由自主的愛上了!

    昨天算是十天來最為開心的一天了,爾綿拿同我一起獵了一頭狼。對於我來說也是第一次見到現實中狼的樣子。

    “狼原來是這樣的,嗬嗬,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現實中的狼呢。”我絲毫不覺得我的話有什麽差錯。

    “現實中的狼,什麽叫現實中的狼。”爾綿拿對我說的話不解。

    這時我才發覺這話漏洞不少,讓他理解這句話真的不怎麽容易呢。“那個——就是我小時候朋友給我講過狼的故事,但總沒得見真正的狼的模樣,所以我稱現在看到的狼叫做‘現實中的狼’。”

    “嗬嗬,你的說辭倒很奇特。”他沒再多問,又開始熟練的剝起了狼皮。記得早在幾個月前爾綿拿就送過我一張皮,當時我做了一件護心的裏衣。一針一線都是月離看著完成的,因為他就在我的身邊坐著,還不停的嘲笑我像個女子。他的嘲笑是對的,如今不就已經證實了麽。軍中的男子都會縫補,我以為我的偽裝已經很得當了,但好多地方還是會讓他們感覺奇怪。看來,我的演技也不怎麽樣!

    “這個皮毛送與我怎樣?”

    “你要那麽多有什麽用,不是都有一個了麽?”顯然爾綿拿對我的行為有些疑問。

    “哪有那麽多,我上次不過是做了個鎧甲而已。你知道我很怕冷的,冬天總是穿得像個北極熊。所以,就給我吧——我可以做個褲子。”

    “好了好了,給你了。”他一直對我很是照顧,這樣的軟磨硬泡自然是行得通。

    兵士們看起來精神頭都很旺盛,經過兩個月的休整,他們不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比以前好太多了。阿伏幹希成為了領兵,在其他兵士的眼中這是多麽令人嫉妒的事情呀,我卻一點也嫉妒不起來,自然也不會替他高興。

    今天我看到了月離,這是我們這次從紮營到拔營的半個月裏我第一次見他。很難想象,我自己都想不通為何就這麽大的一片營地怎麽就看不到他,除非他——有意不讓我看到。

    他騎著馬兒在最前麵一邊勘察地形還一邊點點畫畫。我的視線就一直沒曾離開那個寬廣的脊背,到現在我都還沒看到他的臉呢。是不是瘦了,亦或是比以前黑了,這些我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現在卻像顆瘤子般長在心裏。

    隊伍停下來開始休息,我同阿伏幹希一起坐在草地上,沒人說話,氣氛異常的安靜。我的視線依然停留在不遠處在紙上點點畫畫的男人,我雙手下麵的小草被我拽的麵目全非都沒一點察覺,還是阿伏幹希在旁邊開始“低低”的笑,讓我迴過了神。

    “你怎麽好像跟這些草有仇的樣子,這幾天看你都是悶悶不樂的,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看你不順眼唄!”我的情緒自己都有點不清楚,怎麽給他說。

    “為什麽看我不順眼?”他很奇怪,為何事情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他真的好可愛,我不過是轉移了一下話題,順便也將討論對象轉移了下,聰明的估摸著早有察覺。但是我就是喜歡他憨憨的樣子。

    “因為我嫉妒你當了領兵呀!”這句話算是對他的祝賀吧,雖然不是真的想要祝賀。

    聽到“嫉妒”這個詞語,他的雙眼果然放著自豪的光芒。我的嫉妒,就是對他最大的獎賞了。

    “這是將軍慧眼識珠!”說著他還向我做了個很是勇猛的樣子,我“嗬嗬......”的笑了,道:“我看是慧眼識‘豬’吧!豬頭的豬。”這次他的臉可真是綠了,我則揚起脖子很是誇張的笑著跑開了。

    之後我便和兵士們一起坐在草地上,依舊將我身邊的花草弄的麵目全非,將它們當做月離,繼續泄著我心中的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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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兵士們都圍坐在篝火邊取暖,然後吃火架子上的烤肉,一邊喝著酒。我同他們一樣,大口的吃著手中的烤肉,左邊的爾綿拿則是不停的拿著手中的酒葫蘆向肚子裏麵灌酒。我上去將他的酒壺一把拽下,然後喝了個淨光光。氣的他在一邊哇哇大叫:“長君,你可不能太心黑了呀,這可是我最後的一瓶藏酒了。我們不作戰,將軍都不賞我酒喝了。”可惜的是還沒等他嚷嚷完瓶子就見底了,我將瓶口朝下一滴可憐的酒水滴出,他忙伸出手接著,然後就是他口中的肉掉下了都不自知,震驚的看著我。

    那眼神,比那天我們獵殺的那頭狼還要惡狠。

    想起了那頭狼,不自覺的將眼神望向了臨邊的一堆篝火旁坐著的月離。裏衣已經做好了,將所有的皮毛都用了個幹淨,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身。

    我的心乍然的有一刻漏跳,他的臉頰瘦了,為什麽會變瘦了呢!但是眼睛依然那樣的清亮。我以為他將我給忘了,但從現在看我的眼神知道,不是那樣的。

    就那樣不由自主的對視了良久,直到他轉過身。

    驀然的心情大好,扭過頭開始與這邊的爾綿拿說笑。結果就是,我說什麽他都是點著頭,然後吃著肉,要麽就是指指將軍在這要注意下儀表和形象。這可氣慘了我,於是掰下一隻羊腿就是一陣狂啃,抹了一臉明晃晃的羊油,髒的要命。吃飽喝足我站起身走向了營帳,快要走到營帳旁邊時後麵才傳來腳步聲,我急忙轉過身,是阿伏幹希,心中盛滿了失落。

    看向不遠處的篝火旁,他還在那裏優雅的坐著。我掀簾而進入營帳,躺在床上便開始睡,明知睡不著,卻還是要閉著眼。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營地,地勢很好而且比較隱蔽,很利於作戰。

    深夜,將軍帳中依舊燈火搖曳。

    坐在書桌前的月離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愈是想要忽略些什麽,那些東西愈是纏繞著他不放。

    他是將軍,接下來的戰事不能夠有絲毫的鬆懈。

    她——,應該盡快的送走才是。這裏不是她該待的地方,即使她有那個能力。

    相信她,不代表她可以留下!

    再多的不舍得也無濟於事,他和她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有些東西,隻能壓抑著,而這種壓抑此刻已經快將他折磨瘋了。

    “月離——”

    這時,折磨他半死的那個人竟然奇跡般的出現了,這麽晚,她來這裏做什麽?

    該死的,看到她自己居然半句話也說不出了!她也是不再言語,放下一個毛絨絨的東西便離開了。

    攤開看,原來是一件狼皮裏衣。並非之前他見到的那件,那這件是——給他的!

    一股甜蜜的欣喜湧上心頭,月離將那件狼皮裏衣反複撫摸了多遍。然而那股欣喜,讓他很是糾結——

    ……

    ……

    在這裏迎來的第一場戰爭異常的順利,敵方帶兵的是一名將軍,由於我們這邊長時間的養精蓄銳,所以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月離賞賜了好酒好肉,大家聚在一起吃了起來。不出所料的,爾綿拿如往常一般偷偷的藏起幾瓶,同周圍的人一樣,我看到了自當沒看見。

    月離異常的高興,這次勝利對他意味深長吧!

    看他笑的那樣開心,如此我便越發的討厭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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