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永和宮,和林娘子分道之前,周蕊本想著叫林娘子去看看公主,想想還是沒提,今日的事她本意是叫林娘子做個見證,沒想到她會幫著搭腔,本讓她看看公主是無妨,如今她出手幫了忙,周蕊再叫她看,倒好像她周蕊拿著公主做籌碼,利誘林娘子為自己做事一樣,周蕊於是隻道:“今日的事多謝娘子了。”

    林娘子福了福身:“能幫上娘娘的忙是嬪妾的福氣,娘娘千萬別和嬪妾客氣。”周蕊將她扶起來,林娘子軟軟的眼神一望,眼中日後但有驅策莫敢不從之意十分明了,周蕊又想歎氣了,但也能理解林娘子的想法,她們分別是公主的生母和養母,如果沒有因為公主的撫養權反目成仇,便會為了公主自發地扭成一股繩,周蕊自己雖不想拉幫結派的搞什麽宮鬥,但也不想做什麽包子,宮中人心詭秘難測,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等周蕊迴了自己屋子,披風都懶得解,往小塌上就是一躺,作葛優癱狀,茜素等人也早已習慣了周蕊在自己屋裏沒旁人看著的時候這副沒骨頭的樣子,小宮女們上去,解披風的解披風,遞熱茶的遞熱茶,茜素遞上熱熱的麵巾讓周蕊擦臉,周蕊等一切都妥當了就要往床帳裏跑去尋她的迴籠覺,但小安子進來道:“柏醫女得了賞想過來給娘娘磕個頭。”

    周蕊心道我又不是菩薩,沒事磕什麽頭啊,但聽聽小安子這話的意思,也明白他會來傳這個話就是希望她見見這個柏醫女的,收沒收那個醫女的賄賂倒在其次,主要是像周蕊這樣的,人在後宮飄,哪能不挨刀,收服個把醫士是大有所用的,周蕊的身體已經衝向了床墊,理智還是道:“那讓她進來吧。”

    柏醫女進來就是個稽首大禮,伏身道:“謝娘娘賞。”

    這柏醫女就是方才幫周蕊把那瓶梅花過了醫者鑒定的人,周蕊讓小安子賞了她五個銀角子,不是她窮或摳,她隻是個嬪,賞人手筆方麵不能太衝大頭,雖說元康帝對她手鬆得很,兩年下來她已經攢成了一個小富婆,但她要給賞給地太大方的話,就是把要賢妃和皇後這兩位賞人大方程度必須要大過她的往死裏逼。

    賢妃家大業大的倒也不怕,皇後那一次兩次的就有可能要恨上她,先帝還曾誇過皇後的父親清正廉潔,皇後身為清流一派代表的女兒,平日裏不說把勤儉節約掛在臉上也差不了太多了。這五個銀角子賞人也不少了,但要說有多晃瞎了人的眼,那也肯定不能夠,因此這柏醫女如此作態,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周蕊也很禮賢下士地讓茜素把人扶起來,柏醫女站起來,謝過禮就從梅花的問題出發和周蕊發散了一陣,從室內花草的擺放問題發散到冬日養生的竅門,或多或少地展示了她的專業素養,麵試官周蕊前世被母上威逼著聽多了微信老年朋友圈,也沒表現得特別感冒,因而適時地打斷後她,又勉勵了兩句,柏醫女正說到興頭上突被打斷還有些惴惴,聽過周蕊的勉勵有了信心,大著膽子又表了一迴忠心。

    周蕊既然見了她,內心是希望這柏醫女的身份清白,是來她這裏求前程的,若是醫術過得去,帶在身邊會有幫助,從前宮鬥遊戲打出來的經驗,身邊帶個有功能性的醫者真的還蠻重要的。但也怕這柏醫女是別方派來的釘子,她貿然收用了就是引狼入室,因而明麵上表現得仍是有些無可無不可的,說句乏了,讓茜素送了客。

    柏醫初初不明白,以為自己是哪裏做錯惹惱了娘娘,一番忠心自白被擋了迴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朝著周蕊又跪下磕了個頭:“奴婢不敢多擾,這就迴太醫署當值去了,他日有幸,再來照看娘娘玉體。”

    說完就退下了,周蕊讓小安子送送她,兩人出了永和宮的門,柏醫女忙叫小安子止步:“何敢勞煩安公公,今日的事多謝您了。”

    小安子也就順勢止了步,安慰她道:“你也別灰心,若有忠心,時日到了,娘娘自會看的到。”柏醫女道句明白,一福身去了。

    茜素扶著周蕊往裏間走,邊道:“這倒是個乖覺的,雖說就這麽衝過來表忠心莽撞了些,不過反應倒快。要奴婢說,也不能輕信了她,且得看一段時日呢。”

    周蕊笑道:“這話說的,但好像柏醫女就是個包藏禍心的了,那她跑來永和宮要給我謝恩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攔著啊。”

    這事擺明了就是柏醫女求到小安子那,小安子通過自己路子摸透她的背景,收下了賄賂,並和茜素商量過後一起推舉了此人,也就是茜素的性子會如此行事,若問的是碧芳,求的是穩妥,在永和宮也不敢說百分之百沒有釘子的情況下,打死她也不會鬆這個口。茜素則就是反過來的性子,事情大大方方地做了,話也大大方方地說,就不怕被她看出來,在周蕊這走的是我有智商,有功能性但性格有缺陷所以好掌控,希望你用我的路線。

    茜素性子跳,碧芳心思深,兩個人都在她身邊早晚得鬧起來,不如將一個放遠一些,再許好利益,不至天高手遠的就反了水,她身邊才能太平。除去保公主安全的因素,這也是她把碧芳派去照看公主的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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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素知道周蕊的脾氣,這就不是個手緊的主子,除了原則性的問題,若是與你玩笑便真的是玩笑,用不著去擔心話裏有什麽坑去等著你跳,因此也跟著笑笑不自辯,等把周蕊扶到了床上,才半歎半議地道:“宮女不比太監,有司筆監和詔廠兩處奔頭,若是到了年歲出不了宮,就隻能跟著主子賺出頭,醫女的日子隻會更難,這柏醫女既有這個心,若是個清白的,能得娘娘用她,便是她一生的造化了。”

    這話也不假,宮中的規矩,宮女滿了十八是可以被放出去的,但真到了年紀,給不給放就是上麵人一句話的事,若是銀子塞的不夠又沒路數,不欺負你欺負誰呢,來一句這也離不開人啊,所以等明年吧,就把你撂下了,多撂個幾年,年歲大了,放出去也就基本不用想了。

    茜素是東宮時就跟著的,碧芳在她封嬪後,被選過來做的也是一等宮女,都是過了二十的年紀,走自然流程放出宮是基本不用想了,除了腦殘一般地把爬上龍床作為人生目標,正常情況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討好了周蕊,求恩典出宮或直接求恩典配人,周蕊自己深刻經曆過放出去這一關被卡的,不然早迴家了,也不會先成了東宮侍妾,又成了後宮妃嬪,最後淪落到在這金籠子裏熬日子憂明天的下場。

    周蕊聽出茜素的話裏有物傷其類的傷感,也是深有同感,便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茜素很是感動,見周蕊還要說話,以為這是安慰過她以後要給她說道理,忙坐直了身體聆聽娘娘訓示,不料周蕊對著一臉肅容的茜素語重心長地道:“待會去膳房提三盤花生酥,從我的份例裏出,等我睡醒了咱們一塊把它吃了。”

    茜素:...總感覺有什麽不對。

    周蕊:知道你愛吃,別太感謝姐。如果有什麽是一盤點心無法解決的,那麽就來兩盤。

    皇後和河間王側妃探望過太後一次之後,壽康宮的宮門便鬆了許多,元康帝過後也去站了一刻,略表過關心,太後與元康帝這對名義上的母子之間的和睦問題總算是可以暫且被放到一邊。正值月中,元康帝當夜去了中宮,次日明粹宮不但上了侍寢牌子,避子湯藥也被免了,劉選侍又被召幸,一日之內明粹宮可謂連逢三喜。

    十七這日的茶話會上,周蕊的直觀感受便是皇後和賢妃看著又有些精氣神了,尤其是皇後,當場命人賞了幅字給她,古人都含蓄,這不是什麽宮廷宴會,周蕊想誇也不能傻不愣登地當著眾人的麵把皇後的字給打開,隻能帶迴去看了再來謝恩。

    等迴去展開一看,是個大寫的安字,端端正正的楷書,小安子在旁湊趣:“奴才看到自己的姓了,原是平安的安。”

    對於小安子的文化水平周蕊也不奇怪,內事司設有內書苑,專教宮人讀書習字,周蕊盯了這字片刻道了句好:“這麽好的字,快裱起來吧。”

    這哪是平安的安,分明是安分守己的安。

    茜素也看出來了,有過之前被周蕊提點的經驗,忍著性子沒說,問道:“娘娘看呢,咱們永和宮給這幅字的迴禮,準備什麽比較恰當?”

    除了迴禮,若再顯得恭敬些,周蕊還當親次到中宮還禮謝恩。

    小安子動作很快,將字裱好了邊框,周蕊沒明確說要掛哪,小安子給找了個地,正殿明堂的中央,寶座的後方,不論是林娘子過來請安,或是元康帝來時經過正殿都能看見。小安子定好了大概的位置,讓人虛虛擺著,再來請示周蕊是否合適。

    周蕊過去瞧了兩眼,還是道:“這也太顯眼了,拿下來吧,掛到西側間的書屋去。”

    西側間的書屋平常周蕊都不去,地龍都不燒,掛得遠了眼不見為淨是其一,林娘子來請安和元康帝過來的時候也看不見了,周蕊自己不覺得丟臉,但覺得用這麽個疑似內涵的似有若無的東西,在元康帝麵前給皇後上眼藥未免有些過了,婊不婊的先不論,她何須就這麽明晃晃地衝上去和皇後對著幹呢,有些事忍一忍,往後才有太平的日子過。

    於是這幅字就落戶到了西側間,周蕊迴了自己抄寫的一小卷佛經,沒親自去,讓小安子拿盒裝了,往走中宮了一趟。

    忍耐歸忍耐,但上趕著送去臉麵讓人踩,她還是沒這愛好的。

    之後元康帝似乎忙於國事,連續兩日沒來後宮,沒有元康帝這位可刷寵幸值的boss,後宮整個都安分了許多,賢妃也不夾槍帶棒地說話了,太後的病則好一陣壞一陣的,對著日日去請安侍疾的皇後隱隱透出想見見兒孫的意思,周蕊每日諸事不管吃吃睡睡,請林娘子過來說說閑話逗逗公主,日子過得竟比元康帝來時還要愜意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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