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以為她這是看見了沒喝著,所以猜不出是什麽東西,雖得了金子,但陛下近前的東西也不能隨便說,最重要的是陛下都沒提,又哪輪到從他的口裏透露出去,於是他眼望著永和宮方向,嘴上道:“茶房內監新折騰出來的東西,奴才福薄,也沒來得及嚐一口呢。”

    這就是撒謊了,方才早在茶房幾人共飲一杯,嘖了嘖味道,丁程奉還道,這甜膩膩的東西,也不知周嬪娘娘是怎麽折騰出來的,虧得陛下不嫌棄。

    賢妃得了他這一句,笑著稱謝:“辛苦公公送了這一路,就送到這裏罷,不敢耽誤公公侍奉陛下。”

    說著荷香又遞上一個荷包,小喜子摸著竟比剛才那個還厚,笑著揖了手迴了。

    賢妃這才斂了笑,順著小喜子剛才的目光朝永和宮方向眺望過去。

    “娘娘?”荷香見她一直不動,喚了一聲。

    “無事,迴吧。”

    說著上了宮車,等坐定了,宮車行起來,賢妃才有所覺,方才在昀光殿與元康帝待了那麽些時辰,她竟是沒找到機會將明粹宮的侍寢牌子和避子湯藥的事情提上一提,而且她不提,陛下竟也一點說起的意思都沒有。

    這般想著,前一刻還被烘得暖將將的一顆心瞬間涼了下去。

    周蕊午覺醒來就聽聞了賢妃在昀光殿隨侍了將近一個時辰的事,小安子在下邊說著,偷偷看她臉色,茜素也是一臉凝重的樣子,周蕊一看就笑了:“怎麽了這是?”

    二位真的不用這麽苦大仇深的樣子,元康帝是個皇帝是客觀事實,他愛和誰親近都是他的權利,就算是醋也輪不到她周蕊醋,毓仁宮還在那,那裏頭住的才是正妻,而且是早上抹了小妾牌子,下午被丈夫親自打臉的正妻,那才是真正有立場的吃醋的人。

    周蕊這一問,茜素和小安子交換了一個娘娘心裏苦,但娘娘不說的眼神,也忙著裝的和沒事人一樣,茜素去茶房給周蕊提點心,小安子湊趣和茜素說起了旁的事,劉選侍身邊的內監到他這來,替她主子來求些梅花,最好是連枝的那種,被他給拒了,小安子心道不知道這起子人憋著作啥妖呢,說什麽永和宮的梅花開得最好。那就是扯淡,禦花園開得好的也不是沒有,你去偷偷折個一枝兩枝的,管園太監還能把你吃了?

    他心裏雖這麽想,麵上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雖說隻是幾枝梅花,折了也沒什麽,但這宮中的東西一草一木都是陛下所有,奴才可沒這個膽子拿陛下的東西來做這個人情。”

    周蕊心道這是拿著雞毛來當令箭,不及說破,茜素提了食盒進來了,掀開盒蓋拿出一盤梅花糕來,道:“這是膳房問奴婢討要了咱宮裏的兩株梅花,新做的糕點,您嚐嚐。”

    周蕊看看這五瓣紅梅狀的點心,噗一下就笑了。

    茜素被周蕊小得一臉莫名,還以眼神詢問小安子是說了什麽把娘娘給逗笑了?

    小安子心裏正苦,也不能露出來,隻以眼神迴她。

    一來就拆了我的台,您真是我親姐姐。

    笑過了,周蕊正色道:“幾枝梅花確實當不得什麽,他要的也不多,你藏著掖著反倒讓人說我永和宮小氣,這樣吧,你去揀兩枝來,等明日去毓仁宮請安時,我親自給劉選侍送去吧。”

    小安子一聽就知道娘娘這事要講東西過了明路,省的到時因這梅花出了什麽事,拿永和宮來做筏子,笑著應是下去了。

    周蕊拿起一塊梅花糕,咬了一口,確實不錯,材料新鮮,顏色也正,最有心的是那股子若有似無的香味,正合了梅花本身,周蕊連吃了兩塊,讓給碧芳那拿一盤去。

    安定公主所在的東側間茶房,茜素端了梅花糕進去,招唿碧芳趁熱吃了,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別提多親熱了。碧芳不領她的情,但也沒拿話別她,娘娘既然把她調開了,就是看出她們倆撕得太厲害,覺得煩,才兩人中隻取用了一人,如今她在公主這,娘娘身邊被茜素一人把著,再與她撕一點好處都沒有,不如就此息戰,兩人各守一攤,她將公主伺候得越好,娘娘就越能記得她,這永和宮才有她的一席之地。

    茜素對碧芳不冷不熱的態度混不在意,和奶娘也打了個照麵就迴去了,碧芳招唿奶娘一起吃梅花糕,奶娘要奶公主,飲食上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這梅花糕吃起來這般香,必是添了豬油的,因此就吃了兩塊意思意思,茜素也吃了兩塊,剩下的四塊全剩下了,給玉亭留著。

    玉亭去了浣衣局給公主取繈褓和換洗過的小衣裳,永和宮正受寵,浣衣局不敢耽擱,很快就把衣服都給拿了出來,還讓一個宮女幫玉亭抱了一段,但浣衣局和永和宮分屬東西兩頭,路途遙遠,玉亭走這一趟,迴來時也快傍晚了,等她將衣物歸置妥當了,進茶房歇口氣,碧芳笑著將點心拿過來招唿她吃:“特意給你留的,娘娘賞的,嚐嚐罷。”

    玉亭走這一趟,有些累著了,頭一個念頭是想喝水,一聽這話往盤子裏一看,四塊有些塌了形狀的糕點,梅花花型都快瞧不著了,知道是拿過來放了有一會的,心裏有些抗拒,加上快晚膳了,便推拒了,神色略有些冷淡,沒表現出她這個西偏殿最低身份,麵對碧芳的示好應有的態度,碧芳有些不快,但也不強求,將點心放到了一旁,奶娘喂過一輪奶,進茶房來正喝著水,一看這架勢,忙幫著碧芳說話:“玉亭還是吃兩塊吧,怎麽說也是碧芳姑娘特意給你留的,往常在林娘子那裏哪吃得上這麽新鮮的點心。”

    玉亭對碧芳也沒什麽,隻跟著安定公主來了永和宮主位之後,越發看不慣奶娘這拿臉去貼周嬪娘娘身邊的人的惡心樣子,因而不快道:“既是好東西,奶娘多吃些吧,左右我是個下等的勞力命,不必奶娘還這般想著我。”

    奶娘聽了這話,將茶杯重重一放,平眉倒豎道:“反了你了,我還說不得你這個賤妮子了?碧芳姑娘在這,你這是什麽態度,從前在林娘子那就聽你整日陰一句陽一句的沒一句好話,怎麽著,如今見周嬪娘娘眼裏就沒你這個人,是心有不滿,要在這東側間翻了天了。”

    玉亭自然忍不下這口氣,還要吵,碧芳冷道:“都閉嘴,公主還在隔壁間睡著,非得吵醒了她才甘心是吧,你們從前就是這樣當差事的?”

    奶娘立馬服軟道:“碧芳姑娘瞧您說的,我這不是看不慣這賤妮子撒潑嗎,要我說,不如碧芳姑娘迴了娘娘去,把這有二心的東西,趕出永和宮,省得她作天作地的再害了公主。”

    玉亭隻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哪說得過奶娘這樣的老油子,哇得一聲哭出來,跑迴自己房間去了,碧芳狠瞪了奶娘一眼,也跟過去進了房間,將人哄了一陣,說了不少安撫的話,好容易把玉亭給哄得情緒平定些,碧芳考慮了下,將娘娘從前賞給她的一對白銀纏絲雙扣鐲拿出來,送到玉亭手上,玉亭驚了,推了也不敢要。

    碧芳硬塞了道:“這是該你得的,娘娘說了,這對鐲子誰伺候公主伺候得好就該誰得,奶娘奶了公主有功不假,你是在公主身邊做雜事的,平日裏盡心盡力我也看在眼裏,這裏也該有你一份功勞,鐲子拿了你就別傷心了,也別與奶娘置氣,這宮裏的奶嬤嬤們脾氣總是大些,貿然換了也怕公主離不開啊。我知你是個好性的,別與她一般見識,日子久了,娘娘眼裏必會有你這個人的。”

    玉亭停止了抽噎,沉默地收下了鐲子不言語了,碧芳看她這樣,也不知這番話她聽進去了幾分,哄人也是哄得心累,這安定公主要是娘娘親生的,她就迴了娘娘,把這兩個能生事的都挪出去,換兩個安分的,娘娘是養母,公主身邊如今不能按下葫蘆又起瓢,她暫時周旋著這兩人,等公主穩妥地長大了,這兩個有一個算一個她遲早都得給收拾了。

    到了晚膳時分,茜素東張西望,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禦駕的影子,小安子揀好梅花,裝好了瓶,正要給周蕊送去,見她這樣問她幹嘛呢,茜素歎了口氣,指指昀光殿的方向道:“陛下明明上午來看公主的時候留了話,要來用晚膳,這都到點了。”

    小安子搖搖頭讓她別等了,指指中宮的方向示意她,茜素有些驚訝:“今兒才十四啊,沒到日子吧?”

    沒到日子怕什麽的呀?明粹宮的侍寢牌子雖然抹了,但陛下下午召了賢妃昀光殿伴駕,算是打了皇後的臉了,這會估計是為了不讓場麵上太難看才去皇後那坐坐,皇後和賢妃的母家,一個清流,一個權臣,麵上總得擺個平衡,不至於太過不去。小安子心裏如是想,嘴上一句不說,就算是自己宮裏,揣測聖意的罪名他也怕擔不起,因此隻搖了搖頭,點點裏間,示意茜素小聲點。

    茜素想想也是,又歎了口氣:“我還得去問娘娘要不要叫膳呢,娘娘聽我一說肯定就想到陛下今不會來了,待會還不知道要怎麽傷心呢?”

    小安子聽著也歎氣,道:“是啊,娘娘性子要強,傷心也從來也不再咱們麵前露出來,待會你機靈些,我讓碧芳抱公主過來,咱爭取把這一截給岔過去。”

    一直窩在榻上看話本子的周蕊確實很傷心:都什麽點了?就沒人來關心一下她的晚飯問題嗎?她要吃糖醋排骨和溜丸子,還有沒有人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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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機的時候居然有小天使發評?太感謝了,紅包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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