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和布袋內所裝何物,牛輔自然是心知肚明。


    偷盜文陵財物,本就不光彩。被人抓了個正著,隻能說,那是他倒黴。


    他總不能辯解說:“昨日先皇托夢於我,囑咐我將陵墓內的財物,送於董太尉。我不敢不從,故有此行吧!”


    看著牛輔不語,賈詡大聲質問道:“中郎將如此作為,豈是為臣之道?”


    牛輔眼見無法善了,倒也是舍下了臉皮。


    他哂笑道:“國家動亂、流民四起,太尉心憂國事,以天下百姓為念,寢食難安。


    吾乃太尉子婿,怎忍坐視不理,故思及文陵之財貨。吾不忍這些財物放在墳墓中暗無天日,光明正大取之,用以賑濟災民。何錯之有?


    更何況,陛下乃太尉的孫女婿,本就是一家人,取些財物以安漢室江山,有何不可?皇帝難道還能怨恨太尉不成?”


    看著振振有詞的牛輔,賈詡不禁暗歎道:“大義果然是張皮,盜匪口中亦稱道啊!”


    他搖頭笑道:“將軍縱使說破了天,亦無法否認,盜皇陵乃是死罪啊!”


    牛輔聞言不禁默然。他豈會不知。若是有人敢挖他祖墳,他早就二話不說先殺為敬了。


    隻是,看著段煨和賈詡身後二千餘兵士,而自己僅領五百餘兵,披甲執銳者不過二百人,其他兵士,為了便於運輸,並未著甲執兵。此消彼長之下,如何能敵?


    牛輔惱羞成怒道:“段忠明,賈文和,你們亦曾是太尉手下,難道就不念一點舊情?”


    賈詡拱手道:“將軍乃董妃的姑丈,若是稍念舊情,豈會有今日之事!詡不知,將軍所為,親者痛仇者快,可曾念過半點舊情?”


    牛輔頓時語塞。他強詞奪理道:“誰不知道陛下想要賑濟災民,拿些財物出來,為流民加餐,也是為漢室江山籌謀,何錯之有?”


    賈詡反問道:“可曾稟於陛下?”


    牛輔默然。


    賈詡語重心長地說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人謀財,肆無忌憚。將軍身為外戚,明律法、知榮辱,卻依舊執意妄為,觸犯法條,詡不解也。若人人皆以利民而妄為,這天下安有寧日?”


    牛輔張了張口,終是無力辯解。


    賈詡肅然道:“詡奉皇命,以靖文陵紛亂,豈能廢公而言私!還望將軍深明大義,棄械投誠,如此方有轉圜之機啊!”


    看著“箭上弦、槍如林、刀兵寒”,陣列整齊的天子親軍,牛輔幾度咬牙,想要拚了,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他知道,說一聲“拚了”,很簡單。但後果是,蒙羞而死。他可不願意,背著偷盜皇陵的罪名,屈辱死去。


    賈詡認真地觀察著牛輔的表情,看著牛輔臉上略顯躊躇的表情,他連忙勸說道:“董太尉身為外戚,權壓朝野,威不可不重。將軍所為,雖難容律法,但陛下亦是重情之人,想必會看在太尉的麵子上,不予追究。至於這些兵卒,亦是聽命行事,以陛下之仁心,必不會怪罪。將軍切不可一念之差,誤人誤己啊!”


    牛輔銀牙緊咬,麵露掙紮之色。


    他知道,若是降了,自身和兵卒,依舊可以保全,但會墮了太尉的聲望。若是不降,今日恐難善了,他牛輔亦會死於此地!


    猶豫半晌,牛輔慨然道:“今日之事,實乃輔一人之過,與士卒無關。輔豈能因己之過,而致忠誠之兵冤死於此。故輔請自縛於陛下,惟願陛下處置輔一人,而恕士卒之罪!”


    諸西涼士卒聞言,皆感念牛輔之義。


    賈詡輕歎道:“將軍之義,詡知之矣。自會稟於陛下,還望將軍約束手下,卸甲棄兵,以待太尉處置。”


    牛輔聞言,眼睛一亮道:“文和是說,要將吾等交於太尉處置?”


    賈詡頷首道:“詡豈敢妄言!”


    牛輔也顧不得傷感了,連忙吩咐手下道:“快,聽從賈校尉的命令,趕緊卸甲棄兵。迴頭,我必向太尉請命,赦免諸位的罪行。”


    敵我形式懸殊之下,這些西涼兵毫無戰鬥之誌。聽聞牛輔會向太尉請赦罪行,他們心中寬慰之下,毫不猶豫便放下了兵器。


    遠遠便看到這一幕,段煨對於賈詡的能力也有了深刻地認識。


    他半點也不遲疑,吩咐兵士上前,收繳甲兵、看管這些士卒。


    看著地上的兵甲,以及木箱和布袋中的財物,段煨和賈詡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賈詡領著數十兵卒,押著用草繩捆綁的牛輔等十餘名軍官,乘坐牛輔帶來的馬車,趕赴太尉府。


    之所以綁著牛輔,正是為了在降卒心中強化:法不可違,刑不可恕,太尉的女婿犯法亦難逃脫。


    段煨則押著投降的兵卒和財貨,往邙山大營趕去。開啟的陵墓,段煨吩咐由虎賁右陛長領虎賁中郎,以及苟活的匠師們看護。


    酉初,段煨押著近五百降卒走進邙山大營,其他兵將看著到很是稀奇。他們雖然經常會陪著女軍巡街,但這麽大規模地俘獲,還真是首次見到。


    劉協亦在校場內訓練,此時看到段煨押著大隊人馬迴來,自然知道,董卓果然沒有忍住貪心,依然派手下去盜墓。


    印象中,他記得盜墓的是呂布,也不知道這次又是誰打頭。


    他想上前詢問段煨,但在軍營中,他素來遵守軍紀,操練未停,他從不半途而廢,因此他也隻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繼續操練。


    很快,休息的命令傳達下來,劉協自然忙不迭地趕赴大營。其他將領見狀,也跟著劉協去往大營。


    大家都很好奇,究竟是什麽緣由,居然抓了如此多的人迴來。


    至於士卒的訓練,隻需要屯長帶著訓練即可。


    營帳中,在劉協的示意下,段煨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細說。


    劉協倒還算是平靜,其他將領,無論是出於真情實意,還是刻意表演,均表現得義憤填膺。


    挖人祖墳,沒有血海深仇,真沒有人去幹。而董太尉,居然為了墓葬內的財物,就盜掘皇陵,這是將領們無法理解的。


    劉協長歎一聲道:“牛將軍既然說太尉是出於公心,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應該在事態未明之前,譴責太尉。隻希望,太尉能公正處理,維護我劉漢的尊嚴和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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