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點頭答應:“好,說幹就幹,去吧。”

    趙淑開車拉著他們幾個人直接去了山裏工地,晚飯前果然迴來了,一個個身上濕漉漉的,嘻嘻哈哈,精神飽滿。

    於林把相機交給張偉:“張總,你接到電腦上看看,我們幾個抓了一下午大魚哈,好多啦,都順著溪道往下遊,阮哥個趙哥一人抓了一條大的,趙姐抱著大魚照相了哈……”

    張偉接到電腦上一看,果然不錯,10多斤重的大魚,趙淑趙波他們抱著,站在岸邊,也有站在水裏的,照的很好。

    “誰照的?角度不錯,主題突出,背景炫目。”張偉看著他們,笑嘻嘻地問。

    “我照的。”小阮嗬嗬笑著,臉上兩個酒窩深深地。

    “場景是我選的,”趙淑看了看小阮,笑眯眯地:“古村做背景,我選的。”

    趙波笑嗬嗬地站在一邊,沒說話。

    “辛苦了,你們去吃飯吧。”張偉對他們說。

    然後,張偉選了2幅比較好的照片,又寫了一段簡訊,題目是《白雲山虎跳峽發現大量野生魚類》。弄完之後,張偉傳到海州晚報和興州晚報兩位記者的郵箱,因為張偉答應做廣告通過他們做,他們在本報社都有拉廣告的任務。

    這年頭,做廣告都需要去拉,記者因為發稿的便利,拉廣告自然比廣告部的人員方便,同樣價格的廣告,自然給記者比給廣告部的好。張偉找宣傳媒體做廣告,一律都是找的記者,廣告部的不接待,這樣在新聞宣傳的時候,會有很大的便利。

    晚飯張偉是和丫丫一起吃的,兄妹倆專門出來,找了一個安靜的北方菜館,邊吃邊聊,又給爸爸媽媽打了半天電話,丫丫很開心。

    “哥,你昨天和陳姐說我告訴你她哭的事情了?”丫丫問張偉。

    張偉點點頭:“是的,說了,怎麽?陳瑤說你了?”

    “沒有,陳姐就是簡單問了我一下,沒生氣,也沒說我,”丫丫說:“我看陳姐這麽大哭一場,精神好多了,或許是心中的積鬱都發0泄出去了。”

    張偉點點頭:“丫丫會分析問題了,嗬嗬……言之有理,現在陳瑤晚上睡覺比以前早了吧?”

    丫丫搖搖頭:“不是啊,晚上她還是趴在電腦前看什麽,但是神情卻不難受了,很從容,就是有時候輕微皺一下眉頭,到底也不知道她看的什麽書……”

    “哦,那是她喜歡熬夜,習慣啦。”張偉不以為然地說。

    “還有,”丫丫對張偉說:“今天上午陳姐在家裏打掃衛生的時候,我聽到她竟然開始哼哼歌曲了,好久沒聽到她哼唱了……”

    張偉心中一動,自己何嚐不也是這樣呢,自從情1人節之後,自己好像再也沒有聽過音樂,再也沒有哼過歌曲,不是不會唱,而是心裏根本就沒有想唱歌的感覺。

    晚飯後把丫丫送迴去,張偉迴到宿舍,上網登錄qq,直接打開傘人的窗口:“姐,我昨晚好像見你了?你昨晚在線的,是不是?”

    傘人靜靜地掛在哪裏,無語。

    張偉繼續:“你不願意理我了?是嗎?”

    傘人繼續無語,頭像仍舊是灰白的。

    張偉不死心:“在不在?姐,我……我真的很想你的,我該說的都說了,我想你也都明白了,我知道我錯了,我混賬……我不要求你做什麽,我沒有什麽高的要求,我隻是好想好想看到你出來和我說一句話……昨晚,我沒有眼花,我確實看到你‘正在輸入……’的字樣,我知道,你一定在的,昨晚你確實是上線了,那麽,你也應該看到我的心聲了,我原來以為,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到你,永遠也無法和你再重逢了,沒想到,老天有眼,竟然昨晚讓我覺察到了你的存在……唉,既然你不願意見我,那也不勉強你,可是,我會一直在這裏看著你,守候著你……”

    說完這些,張偉眼睛直勾勾看著屏幕,希望能看到蛛絲馬跡的反應。

    但是,等來的隻有失望。

    張偉繼續坐著,看著屏幕發呆,腦子裏開始放電影一樣迴憶起和傘人的點滴網事。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張偉的眼皮開始打架,本來昨晚就沒睡好,現在感覺精神有點不撐勁。

    張偉看看時間,深夜1點了,有一個漫漫長夜來臨了。

    張偉的心中充滿惆悵,漫漫長夜無心睡眠,等待的煎熬是這樣的折磨。

    反正上床也睡不著,不如就這麽靠著吧。

    張偉半夢半醒地趴在電腦前,朦朦朧朧地看著電腦,眼睛一會濕潤了。

    傘人一定是不打算再理自己了,一定是決定從此和自己分道揚鑣了,一定是看了自己的所有留言而沒有原諒自己……

    唉……張偉長歎一聲,自己這是咎由自取啊,活該!

    張偉昏沉沉在電腦前迷糊著,突然聽到“啾啾”的聲音,猛地抬起頭,睜大眼睛。

    “唉……”傘人的對話發過來了!!!

    是傘人的對話,確實是!

    張偉瞪大眼睛,心劇烈跳動起來,把臉貼到電腦屏幕前,仔細看著,沒錯,是姐的話,真真切切,沒錯!!!

    傘人出現了,傘人迴來了,傘人和自己說話了!!!!

    張偉的心猛烈狂跳起來,呆呆地看著對話窗口,一動也不敢動,唯恐一動,傘人的話就會消失。

    同時,窗口傘人的頭像也變成了彩色,傘人不再隱身,在線了!!!

    張偉呆呆地看著,心劇烈地跳動著,像一隻木雞。

    張偉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心裏一時竟然充滿了畏懼和退縮。

    為什麽?為什麽當幸福再次來臨的時刻,自己心中竟然會有畏懼和退縮?難道是因為自己心中還有良知?難道是因為自己還知道深深傷害了別人?

    張偉心中又突然百感交集,多日的積鬱和寂寥還有悲涼一起湧上心頭,眼淚浸濕了眼眶。

    雖然是一個“唉”字,此時勝過千言萬語,勝過一切。

    張偉垂下頭,狠狠抓著自己的頭發,閉上眼,使勁咬了咬牙,然後重新抬起頭,重重唿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電腦屏幕,看著對話窗口。

    終於,張偉伸出顫抖的手指,抖抖索索在鍵盤上開始敲擊:“姐……”

    “嗯……”傘人迴答道。

    張偉又激動起來:“我……是我嗎?”

    傘人:“嗯……你……當然是你。”

    張偉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繼續敲擊鍵盤:“你……是你嗎?”

    傘人:“我……當然是我。”

    “姐……”張偉又叫了一聲,歡欣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滴落到了鍵盤上。

    這不是張偉第二次為傘人落淚,卻是張偉的淚水第二次滴落在鍵盤上,第一次是情1人節前夕和傘人的訣別,這一次,卻是重逢。

    傘人沒有答應,也沒有說話,一直保持著沉默。

    張偉的心情慢慢平息下來,又試探著喊了一聲:“姐……”

    這次傘人答應了:“其實……你這是何必呢?”

    張偉一時摸不透傘人這話的意思,沒有迴答。

    過了一會,傘人又是一聲歎息:“唉……我看了你的大作,看了你的所有的心得,看了你的迴憶錄,也知曉了你的光輝事跡……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偉說:“我……我這麽做的原因不是都寫在留言裏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你的偉大動機和高尚情操我在留言裏都領教了,還有你無私的品德和善良的心態,我都知曉了,我是問你,你為什麽要通過qq把這些東西發給我,你為什麽還要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傘人說。

    張偉說:“我……我以為你不會來這個qq了,我隻是想像你還在,我隻是想裝作你還在的樣子和你說話,我隻是想尋找過去的那種感覺,我隻是想在夢境裏自我迷醉……”

    “這是我的qq,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上就上,想下就下,和你何幹?”傘人的口氣有些強硬:“分手是你說的,你想結束就結束,我說一句話了嗎?我抱怨一句了嗎?我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你憑什麽還要來打擾我?我的qq,你憑什麽想發就發,發一大堆撕心裂肺的無病呻1吟給我看,講一大堆蒼白無力的理由給我聽,憑什麽?憑什麽你想幹嘛就幹嘛?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想和好就和好,憑什麽要聽你的?為什麽!!!!???從來就沒見過這麽橫的人……”

    傘人的情緒非常激烈,好像在把心裏滿腔的怨憤和幽恨全部傾倒出來,言語有些語無倫次。

    張偉理解傘人此刻的心情,默不作聲聽憑傘人發0泄。

    “……是的,你有良心,你有責任,為了你自己的良心和所謂的責任,為了你自己的心裏得到安慰,你就可以打著良心和責任的旗號,去滿足一個費盡心思的計劃,去取悅一個饑1渴等待的心靈,去拋棄一份熱切盼望的純情,去傷害一個無辜純樸的靈魂,張偉……你讓我萬萬想不到,你真狠啊……你好狠……”傘人充滿怨怒地在傾訴。

    張偉的心一陣陣抽搐,他知道,此刻,所有的解釋都是徒勞的,結果最能說明一些,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多了,徒勞無益,傘人這段時間心裏淤積的憤怒和委屈一定很多,還是讓她多說說,說出來,或許心裏會好一點。

    “……是的,你的理由很充分,好充分,我仔細拜讀了你的心得和事跡經過,還有你充滿高尚情操的感想,很感人,很動人,很偉大,舍己為人,看得出來,整個事情的過程,你始終是被迫的,無腦的,然而又是必須的,理由充足的,理由無懈可擊的,你好像是在被迫去做一件事情,你是多麽偉大的一個年輕人啊,多麽重情重義、充滿奉獻精神的一個男人……可是,張偉,我問你,你有沒有想想我?你有沒有為我想想,在你決定舍我而去,去投入另外一個女人懷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想我?想想我即將在那個咖啡館的房間裏等你?抱著對幸福和未來的憧憬,帶著滿腔的純情和凝重的渴望,帶著情1人節的禮物,準備離開家門,去那個214房間等你……你有沒有想想,在你為了你的道義和安慰去滿足另外一個女人的同時,你多麽深、多麽痛、多麽重、多麽無情地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是經曆了漫長的嚴冬,走過了初春,心中的累累傷痕尚未愈合,剛剛結疤……而你,無情地將這個傷疤狠狠撕開,在上麵撒上一把鹽,然後絕情而去……張偉,你真是一個男人!!!”

    說到這裏,傘人突然停住了。

    張偉知道,傘人此刻一定在哭泣,或者是內心巨大的傷痛又開始湧出。

    張偉的心裏狠狠抽搐,無言的痛湧上心頭,這痛,是對傘人深深的疼愛和嗬護。

    張偉知道,愛情都是自私的,傘人站在自己的立場說這些話,是沒有錯的,自己實在是傷害她太重了。

    張偉默然無語,一會輕輕說了一句:“姐……對不起……你狠狠罵我吧,我錯了!”

    “哈哈……對不起?好輕鬆,好簡單,一句輕輕鬆鬆的對不起,一句簡簡單單的我錯了,就把這一切都打發過去了?張偉,你沒有錯,我沒有說錯,你為了自己的良心和責任,有什麽錯呢?感情本來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本來就是我自找的,有什麽對不起的呢?不要說對不起,我承受不起,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自願的,我隻能說自己是咎由自取,我是自作自受,活該……”傘人說道。

    “別這麽說,姐!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張偉的心中充滿傷痛:“姐,所有的過錯都是我的,你不要這麽說自己,你不要這麽看輕自己,你這麽說,我心裏真的好痛……好痛……”

    傘人:“我自己說我自己,與你何幹,你為什麽要痛?我不需要你痛?不稀罕……”

    張偉用力咬咬嘴唇:“你不稀罕,可以,你不需要,也可以,可是,我願意,我願意為你而痛,沒有什麽別的原因,隻因為……隻因為……我愛你,我仍然一如既往地愛著你,甚至……甚至,我比以前更加愛你……”

    傘人半天沒有說話。

    張偉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對話窗口,靜靜地看著傘人的頭像。

    過了半天,傘人說:“可是,你以為,我還愛你嗎?你以為,我的心裏還有你嗎?你以為,我的心還是熱的嗎?”

    張偉心中大慟:“姐,你恨我,你罵我,我都理解,我愛你,我深深地愛著你,不管你愛不愛我,即使你不愛我了,即使你的心裏不再有我,我仍然永遠愛你,我仍然希望,你的心永遠是熱的,或者,很快複蘇起來……”

    傘人:“我的心……我的剛剛複蘇的心已經冰冷了,已經死灰一般了,融化的堅冰又重新凍結了……我的愛,我的恨,我的情,我的傷,我的夢想,我的希望,我的未來,我的憧憬,都隨風而逝了……”

    張偉的眼淚湧了出來:“姐,你說,需要我去做什麽,隻要能讓你的心恢複溫暖,隻要能讓你的傷痛愈合,隻要能讓你心中的堅冰再次融化,我什麽都會去做,為你,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直至生命……”

    傘人似乎被張偉的話所感動,沉默了半天,說:“唉……我不需要你為我付出這麽多,融化的堅冰再次凝結,會愈加堅硬,愈加冰冷……我確實恨過你,恨死了你,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我很快就想通了,愛,是不能勉強的,性格決定命運,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很快,我就不恨你了,既然命中注定不能做夫妻,枉費心機幹嘛?我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我不能因為這個沉淪下去,我得生活,我得做事情,我得生存,我要讓自己的生命充滿活力和陽光……我很快就想通了,即使……即使我們不能做夫妻,但是,我還是會把你當做一個朋友,一個好朋友……既然是做朋友,心裏的感覺就輕鬆了,就沒有負擔了……”

    張偉的心裏充滿難過:“姐,仍然是我心目中唯一愛的女人,最美麗的女人……”

    傘人:“別說了,都過去了……張偉總經理,祝賀你,事業有成,前程似錦……”

    張偉:“我不想讓你把我做朋友,我……”

    “你想什麽?張偉同學,你想我把你做陌路人?敵人?”傘人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夫妻不成友情在,我不想,也不會把你當成敵人,當成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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