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以為狗皇帝禁足皇後是因為長得醜、有體味之類的原因。


    結果這麽漂亮的皇後不要,跑去跟後宮裏那些老掉渣的後妃搞個不停。


    “瞎了狗眼。”


    “殿下?”


    “沒事沒事,我隻是憤慨。”


    天色漸暗。


    小易子帶著他在禦花園裏到處穿梭,走著各種小路近道。


    “殿下此行可見到皇後了?”


    “算是吧。”


    不用想也知道。


    鳳儀宮裏的大美人肯定是那位被禁足的皇後娘娘。


    “要說這皇後其實也可憐,入宮前是前朝太傅季斛的孫女,一直居住江南與世無爭。”


    “但皇帝想拉攏文官,於是就借著議事的名義把季太傅和他孫女給召進宮裏來了。”


    “結果第二天剛摸黑的時候,入宮封後聖旨就到季家了。”


    “那季太傅知道後竟然也不惱,殿下說這事兒怪不怪?”


    惱個屁啊惱。


    季太傅擺明就是和皇帝談妥了,打算賣孫女換高官厚祿呢。


    “依我之見,季太傅現如今必定權侵朝野,而且榮華富貴享個沒完。”


    小易子停下腳步。


    “殿下怎麽知道的?”


    “猜的。”


    “小易子,你知不知道皇後叫什麽名字?”


    “季錦鈺。”


    蘇宇越聽越覺得可以跟季錦鈺好好發展發展,不為別的,就單是那氣質都不能落在狗皇帝手裏。


    “好像皇後也才年方十八,天權皇帝都快三十歲了。”


    “啊?”


    蘇宇腳下一歪。


    “三十歲?”


    “那他們倆中間不是整整隔了一輪?”


    “是啊。”


    “後宮之中的女人,又有幾個人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


    自從昨晚從鳳儀宮迴來之後,蘇宇越想越覺得應該盡快把季錦鈺拯救出來,否則太便宜那個狗皇帝了。


    三十歲。


    三十歲啊!


    這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不行。


    今晚再去一趟鳳儀宮。


    雖然說蘇宇現如今是登記在冊的太監,但在小易子的操作下他現在正處於“閹割不適期”,所以還有幾天可以活動。


    這個朝代的宦官形製跟蘇宇所知的明朝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陌生的國名,他都要以為自己穿到明朝來了。


    這裏的宦官製度按照“四司八局十二監”設立,小易子的運氣好點,進了直殿監。


    不過也沒比蘇宇這些粗使太監好多少,說白了就是負責掃地拖地的“清潔工單位”。


    喜球和全福在司苑局當差,每天負責種花種草之類的粗活。


    他們現在也還是司苑局裏最低等的太監,和沒有歸屬的粗使太監也無甚分別。


    “咕咕——”


    好餓。


    從昨晚迴來到現在。


    蘇宇隻在今天中午的時候吃了碗清湯寡水的麵條。


    這可把他餓得前胸貼後背。


    最悲催的事是,那碗麵條還是全福和小易子想盡辦法才從膳房裏偷偷帶迴來的。


    皇宮內太監宮女們的吃食都有嚴格的發放和要求。


    有部門的人就跟著部門統一吃飯,那些沒有部門的人就隻能等著大家都吃完了,吃別人剩下的。


    “真是要了命了。”


    要不……


    去鳳儀宮蹭蹭飯?


    蘇宇看著外麵漸暗的天色。


    雖然說皇後被禁足在鳳儀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麽著也比待在這受餓強。


    打定主意。


    出發!


    ……


    蘇宇輕車熟路地從廡房繞道禦花園,隨後來到昨晚翻牆的地方。


    確認旁邊沒有人後,蘇宇手腳並用地爬上牆頭翻進鳳儀宮。


    所謂一迴生、二迴熟。


    這次的他可沒有昨天那麽誠惶誠恐,反而從容地打探著鳳儀宮的布局和地形。


    “你真的不怕被抓麽?”


    季錦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嗨——”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


    但蘇宇還是下意識地擺擺手打了個現代人的招唿。


    “嗨?”


    “哦不,參見娘娘。”


    雖然身處皇宮。


    但蘇宇可沒那封建奴性。


    他壓根兒就沒意識到自己還需要跪下給人家磕頭行禮。


    “咕——”


    “……”


    “……”


    一時間,兩人麵麵相覷。


    “你…沒吃飯?”


    “是啊娘娘。還想著來這兒看看娘娘,正所謂秀色可餐嘛!”


    季錦鈺擺了擺團扇。


    “粗使太監沒飯吃。”


    蘇宇嘿嘿一笑,順著季錦鈺的話就往下。


    “所以啊,這不是來投奔馬不停蹄來投奔娘娘您了麽。”


    季錦鈺提了提嘴角。


    “……”


    “跟我過來。”


    “得嘞——”


    雖然蘇宇的衣服是最低等的太監服飾,但季錦鈺還是從他的言辭裏透露出一股子濃厚的活力。


    一種……


    不被禮法禁錮的活力。


    聽著身後跟隨著的腳步聲,季錦鈺的思緒漸漸飄遠。


    恍惚間。


    她好像看見自己站在不明所以的鋼鐵樓梯中間,四周都是極速駛過的鐵片盒子。


    ……


    “娘娘?”


    蘇宇的聲音陡然響起。


    “咳,怎麽了?”


    “我們是不是走過了?”


    “啊?”


    季錦鈺看了看門口大開的偏殿,還有早就放涼了的各色菜品。


    “去吧。”


    “好嘞,多謝娘娘投喂。”


    蘇宇早就餓得不行了,今天中午的那碗麵條早就在他肚子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雖然桌上的菜色涼了些,但各種風味依然叫人垂涎欲滴。


    “吃相很難看。”


    季錦鈺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麵前大快朵頤的蘇宇她似乎感覺自己也有些餓。


    “嘿嘿,吃飽就行。”


    “你不是天權人吧?”


    “娘娘是怎麽知道的?”


    “看著不像。”


    “說說吧。兩次入我鳳儀宮,你到底是想幹什麽?”


    蘇宇擦擦嘴。


    “來看美女的。”


    “你信不信我當場就能發落了你?”


    “別呀娘娘。”


    “我這不是在廡房裏待著無聊又餓得要命,就跑來蹭蹭飯麽。”


    季錦鈺瞥了眼桌上的菜。


    “看得出來你很餓。”


    蘇宇嘴角直抽。季錦鈺哪兒都好,就是這嘴也太懟了些。


    “娘娘你看。我一個可憐的小太監,沒靠山沒本事,前天還被狠一頓胖揍。”


    他說著撩起自己的衣袖,小臂上的青紫色還清晰可見。


    “沒飯吃,還要被打。”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男人聽了沉默,女人聽了流淚啊,皇後娘娘!”


    季錦鈺看到那塊淤青時眉頭輕蹙,手上搖扇的速度也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怎麽迴事?”


    “說起來也怪我倒黴……”


    隨後。


    蘇宇以極其生動形象的話語講述了曹江是怎麽怎麽毆打他,又是如何如何踐踏他的尊嚴。


    那用詞之高,那形容之深,都快趕上街邊的說書人了。


    季錦鈺聽得眉心直跳。


    “如你所見。”


    “我現在是個被禁足的皇後,可是半點本事都沒有。”


    “沒事啊,你這兒有飯。”


    蘇宇現在可謂是把厚臉皮發揮到了極致。


    “我被禁足也不容易,你就這麽打算吃白飯?”


    “那我給娘娘表演個才藝?”


    “哦?”


    這可勾起了季錦鈺的興趣,她對眼前的小太監是愈發好奇了。


    “什麽才藝?”


    蘇宇神秘一笑。


    他右手四指張開,將虎口覆在嘴上。左手握拳高舉,像是虛空抓著什麽東西。


    擺好架勢,蘇宇猛吸一口氣。


    “一首好聽的歌曲《菠蘿咒》,送給我們的皇後娘娘。”


    “勝者為王敗者寇,說手下菠蘿已足夠。”


    “大菠蘿你太優秀,給你來個菠蘿咒。”


    “人鬼魔、鬥戰佛!”


    “我有一個大菠蘿——”


    這突然起來的藝術驚得季錦鈺手一抖,茶水都撒了半隻鞋子。


    “噗——”


    沒咽下的茶水噴了蘇宇一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錦鈺笑了。


    這是蘇宇第一次看看她笑。


    蘇宇總感覺她一笑,之前在小易子口中聽到的那個“年方十八的姑娘”才是真實存在的。


    “還真是——”


    季錦鈺還是沒憋住笑。


    “哈哈哈哈哈,還真是,哈哈哈哈哈,聞所未聞的才藝!”


    蘇宇看著眼前笑得臉頰泛紅的季錦鈺,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


    其實深宮裏的“皇後娘娘”,也就才十八歲出頭而已。


    “……”


    “你……”


    “為什麽這麽看著本宮?”


    蘇宇後知後覺。


    “沒事。隻是覺得娘娘笑起來很好看,特別有好看。”


    “嘁。”


    “天色晚了,你迴去吧。”


    蘇宇看著桌上剩下的菜。


    “娘娘,我可不可以把這些菜帶迴去?”


    季錦鈺似乎心情很好。


    “那邊有些小食盒,專門用來分裝這些飯菜的。”


    蘇宇找來食盒挑了幾道還剩很多的菜,蓋好蓋子後往門外走去。


    就在他準備踏出偏殿時。


    “本宮很喜歡。”


    “啊,什麽?”


    寂寥的夜風刮的有點大。


    蘇宇剛剛光想著別的事情了。


    “沒什麽。”


    “記得拿食盒還給本宮。”


    ……


    此後的每天晚上。


    蘇宇都會準時準點、按時按量地從小門潛入鳳儀宮。


    兩人每日相處,偶爾季錦鈺也會顯露出少女的活潑。比如捉弄捉弄蘇宇,或者騙他吃薑之類的。


    禁足的日子難捱。


    但有蘇宇作陪,季錦鈺忽然覺得無聊的深宮裏也多了些顏色。


    窗間過馬,流光易逝。


    蘇宇和季錦鈺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的時光,轉眼間就從秋日過到冬天。


    ……


    季錦鈺撥弄著屋子裏的炭盆。


    在狗皇帝的授意下。


    宮裏的人恨不得把季錦鈺這位皇後給徹底無視,勢利眼的奴才們就連天冷的炭火都不打算給這位皇後娘娘。


    雖然蘇宇也還是個太監,但和剛進宮那會兒可不一樣了。


    炭火這種東西,他也是有辦法能搞來的。也正是多虧了蘇宇,鳳儀宮才不至於變成真正的冷宮。


    蘇宇也曾問過她為什麽會被禁足,但每次都隻能得到一句“咎由自取罷了”。


    後來他在太監們的交談裏得知,季錦鈺在新婚當晚誓死不從,狗皇帝一怒之下就封了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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