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邢昱的老熟人,東廠曹公公。


    “聽說榮國府又出了祥瑞,陛下特命咱家前來看看。”


    曹正淳的聲音很有特色,穿透力也強,直接將賈母給炸了出來。


    “老身見過曹公公。”


    賈母施了個禮,曹正淳可不敢接,身體橫移躲了過去,“老太君多禮了,咱家承受不起。”目光在眾賓客中掃過,立馬就看見了邢昱,“邢公子也在呐,當真是巧了。”


    被點了名,邢昱自然也就站了出來,拱手道:“曹公公。”


    曹正淳點了點頭道:“邢公子,咱家有公務在身,就先不敘舊了。”


    邢昱摸了摸鼻子,說道:“曹公公,你這公務可能還與我有關。”


    “哦,願聞其詳。”曹正淳心中已有猜測,眼神有些玩味。


    邢昱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從袖中掏出了那塊龍鳳呈祥,“呐,就是這個,本來是一個普通的賀禮,誰知道能驚動那位!”


    賈母聞言,心中那叫一個鬱悶,‘這是普通的賀禮嗎?差點沒要了我們榮國府上下的身家性命。’


    曹正淳心想,‘還真是這樣,這邢公子作為江湖中人,又是醫道聖手,對這東西不重視也是理所應當。但巧就巧在這東西出現在了榮國府,真不知是造化還是造孽!’


    “既是如此,還請邢公子與咱家走上一遭,陛下要召見身懷祥瑞之人。”說著,曹正淳又看向賈母,“老太君,也讓貴府寶二爺跟著咱家走上一遭吧。”


    賈母身體一顫,‘唉,該來的躲不掉。’“老身領旨。”轉頭向後看去,“政兒,去將寶玉找來。”


    “是,母親。”賈政躬了躬身,朝後院走去。


    此時,柳若馨出現在了邢昱身邊,要跟著曹正淳一起送邢昱入宮。


    曹正淳看了柳若馨一眼。


    東廠和西廠一聽名字就不對付,曹正淳和汪直更是尿不到一個壺裏,但對柳若馨卻沒什麽惡感。


    “柳姑娘,倒是沒瞧見你。”


    “小女子人小位卑,曹公公自然是瞧不上的。”柳若馨卻是很小氣,對這個老是壓自己義父一頭的曹正淳陰陽怪氣的。


    “柳姑娘說得哪裏話!”曹正淳一眼就瞧出柳若馨和邢昱的關係匪淺,“能在邢公子身邊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又哪會人小位卑?柳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


    這一番話直接讓柳若馨對曹正淳的惡感降低了不少,難得的對他笑了一下,“曹公公過譽了,若馨受之有愧。”


    邢昱心中不由得感歎道:‘曹公公真是會說話。’


    說話間的功夫,賈寶玉被賈政帶了出來。


    時隔多年,邢昱又見到了他。


    隻見賈寶玉身穿大紅色吉服,大臉盤子如同十五的月亮,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相,卻並不醜陋。相反的,俊美中有些許憨厚。


    單從外貌上來說,這人確實讓他人生不起什麽惡感。


    曹正淳見了也忍不住讚了一聲道:“這位寶二爺當真好相貌,看著就喜慶。”


    柳若馨也看了一眼賈寶玉,掩嘴輕笑。


    賈寶玉第一次見到柳若馨,也不顧及在場賓客,直言道:“這位姐姐生得真是漂亮,但還是比不上我那林妹妹。”


    這一番話聽得賈母、賈赦和賈政三人麵色十分難看。


    其中以賈政為最,‘這個孽障,老子遲早要將他打殺了去,免得給我榮國府招來禍患。’


    賈母則是想到了林黛玉的失蹤,‘玉兒,你此時又在何處?’


    曹正淳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下,然後又舒展了起來,‘這位寶二爺還真是奇特,莫不是銜玉而生生出個石頭腦袋不成?’


    邢昱摸了摸鼻子,‘你的林妹妹現在在移花宮呢!’


    曹正淳不想讓這鬧劇繼續下去,“走吧,咱們一同進宮。”他前頭帶路,邢昱與柳若馨隨之跟上,反正也要去皇庫,就順路走上一遭。


    賈母對暗處使了個眼色,一道灰影一閃而過,抓住賈寶玉的衣領,提著跟上了邢昱他們。


    看了一眼賈赦,賈母說道:“老大,諸位賓客就由你招待。政兒,你隨我來。”


    賈赦麵色一苦,遇上了一個偏心的老母親,他也心累啊。還好,爵位現在是自己的,算是平衡了一些。


    熱鬧看完了,也不用賈赦送客,眾多賓客很是自覺地告辭離去。


    霎時間,門庭若市的榮國府變得門可羅雀。


    眾人都知道,榮國府這迴不能善了了,起碼那位寶二爺是保不住,就是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理。


    賈府之中,賈母暗自垂淚。她看向賈赦,“那個邢大人是誰請進來的?”


    賈璉身體一顫,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奶奶,是孫兒。”


    “你個孽障,你是要害死寶玉啊!”


    王熙鳳早已聽說了這個消息,站在堂外,有心要為賈璉開解,卻又擔心自己會火上澆油,沒看見賈赦就站著一旁不說話嗎?


    好在賈政開口了,“母親,也不能全怪璉兒,誰能想到那位邢大人會拿出這麽要命的東西。”


    賈母看著賈政,責怪的目光沒有絲毫掩飾,“那就不是你的兒子嗎?你的心怎麽這麽狠!”


    賈璉心裏那叫一個苦,‘那我就不是你的孫兒嗎?隻有寶玉他一人是?’


    賈赦心中對賈母的不滿是越來越重了,奈何大乾是一個以孝至天下的國家,他對賈母不敢有絲毫忤逆。


    要不是老爹戰死沙場,榮國府又豈容一介女流做主!


    想那寧國府,知道賈珍扒灰之後,賈敬那是絲毫沒有留情,直接打死了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對外謊稱是病逝。


    但在京城中,誰又不知道寧國府中發生了什麽事,讓人看了一個好大的笑話。


    不過,好在事情沒有放在明麵上,雖然讓人看了笑話,但終究沒有顏麵盡失。


    賈赦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有賈母一日在榮國府,他就不可能掌權,堂堂一個三品將軍,如今卻是這般局麵。


    榮寧二府現在隻有一個賈敬能拿得出手,其他人無一不是文不成武不就,一眼就能看到衰敗。


    本以為賈寶玉銜玉而生,能夠振興榮國府,卻不想他整天隻想泡在女人堆中,比賈璉還要廢物。


    現在更是鬧出了這檔子事,賈寶玉性命應該無憂,卻不會再是賈府的人了。


    這也是賈母為何垂淚卻並不傷心欲絕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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