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正在專心的訂著土板子,猛然間覺得誰在背後推了他一下,不容他迴頭看看是誰在這麽危險的地方還開玩笑,整個人就栽了下去,那可是七八米高的房頂上,任何防護措施都沒有,摔下去就是腿折胳膊爛,鄭鐵軍不就是這樣摔下去的嗎!


    快下班了,大家正在磨磨蹭蹭的幹活,看見林東栽了下去,所有人都瞪著眼,張著嘴,木雕泥塑的一般,嚇壞了,準知道這下林東完了!


    這事也就是幾秒鍾的事,林東身子往下掉,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也不容得他想,就在快要落地的刹那間,他就覺得,腰部像被一隻大手托了一下,整個人懸在空中,那感覺,就像昨晚在夢中被那個陌生人舉在半空中一樣!


    隨後,他的身子便輕輕的落在地上,嘿!一點沒摔著!林東以為自己摔壞了,可是怎麽沒覺得疼呢?是不是胳膊腿摔斷了,就沒知覺了?他閉著眼,緩緩神兒,輕輕的動動胳膊,沒事!抬抬腿,不疼!睜開眼,看到所有的人如木雕泥塑一樣,臉上都是相同的表情,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


    “東子!東子!怎麽樣?你沒事吧!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呀!東子!”


    林東納悶,這是誰呀?怎麽連哭帶嚎的,都岔了音了!扭臉一看,見是二壯哥,正從門口往裏擠,新建的房屋,窗戶,門上方的過梁都是鋼筋水泥澆築的,還沒有完全凝固,不結實,用磚碼成花摞頂著,等十天半個月以後,過梁完全凝固了再拆,現在,正是危險的時候,窗戶,門底下禁止站人,弄不好,真的要塌了,準砸死。


    二壯見林東掉了下來,準知道兇多吉少,也顧不得危險了,愣是從剛剛碼完的磚柱中間擠了進來,老孫趴在土板子上朝下喊到:“東子,快睜開眼,醒醒,疼,你就叫喊,千萬別動!我這就叫救護車!”


    瓦匠師傅們紛紛從腳手架上下來,有的機靈點的,撥打了120,也有的膽小的,趁著亂乎勁兒,偷偷溜迴了家。


    “大叔,不用叫救護車,不用,我沒事,真的沒事!”


    林東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感覺渾身沒勁,身體軟綿綿的,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地上站起來。


    “東子,你,你真的沒事!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呀!”


    二壯趕緊過來攙扶著林東,他心裏琢磨著,“東子年輕,這是一股激勁,沒覺出疼來,等過一會兒,就該覺得疼了!”


    老孫趴到房梁上,看到林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心裏說:“真是奇怪了,這麽老高,掉下來硬是沒事兒,擱誰也得摔壞了,難道這小子是鋼筋鐵骨!昨晚上我就覺得那香火頭有點怪,看著今天是挺順利的,卻又有危險的事情發生,還真是這樣!”


    二壯扶著林東,慢慢的從門口的磚柱中擠出來,加了十分小心,現在這房裏,處處都是危險,要不怎麽說,這新建的房子裏,千萬別進來人,真的是很危險!


    “唉,那年從房上掉下一個斧子,把人劈傷啦,是該你家老房嗎?”


    不知是誰,說出這麽一句來,大家互相看看,心說,這是誰呀,真不會說話,單單在這時候說這事,這接二連三的,發生這種意外,都人心惶惶的,再提起這事兒,更讓人覺得脊梁骨發涼。


    村裏上點歲數的人都知道,當年蓋二壯家老房的時候,確實發生過這種意外,就是現在錢貴住的那院,雖然老房子都拆了重建的,可這事在村裏人的腦子裏是抹不去的,尤其是一些上年紀的老人,每當說起這事,還是驚驚炸炸的。


    那年,是老孫的父親剛成立了包房組,正好錢貴家想蓋房,老孫的父親為了攬活,六百塊錢,拆三間老房,蓋五間新房,那時候,瓦匠師傅幹一天才掙八塊錢,普通的莊稼戶,攢一年才攢個三百二百的,那年頭,掙錢難,攢錢更難!


    也是新房該上梁了,錢貴的表叔拿著兩瓶酒給澆梁來了,站在剛壘起來的房框子裏頭,昂著頭,邊看著瓦匠師傅們上梁,調檁,邊指手畫腳,品頭論足,什麽這地方壘的不正,那地方有點斜了,不住的挑毛病,老孫的父親十分反感這個人,心想著,我也不理你,幹完活,主家沒意見,錢掙到手,才是目的,你算個屁,河邊沒有草,哪來你這麽個多嘴驢!


    他心裏暗暗的罵著,一不留神,手裏的斧子脫落了,不偏不斜,正砸在那個人腦袋上,當時就砸死了!


    就因為這事,老孫的父親不但一分錢沒掙著,還搭裏一千多塊,當時的包房組一下子就散了,老孫的父親也氣的大病了一場,又過了幾年,村裏蓋房子的戶越來越多,老孫的父親重新成立了包房組,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迴,先把安全問題說頭裏,包房組的人要是在蓋房子的時候發生意外,自己認倒黴,戶裏最多給拿五百塊錢的醫藥費,主家的人要是出了意外,也自己認倒黴,最多扣包房組五百塊錢的工錢。


    雖然有了這個約定,可包房組成立十年了,一直是風平浪靜,再沒出現過任何意外,因此上老孫的父親又總結了一個經驗,包房組永遠不給老錢家人蓋房子!


    老孫的父親是包房組的組織者,也算是個頭兒,他說話別人哪敢不聽,錢貴家蓋的幾所房子,都是從外村找的包房組,就因為這事兒,錢貴的父親跟老孫的父親算是結了仇,兩人幾十年都不說話。


    後來,老孫的父親歲數大了,幹不了這登梯上高的活了,就把手藝傳給老孫,讓他帶著那些瓦匠師傅們幹活,臨死的時候,還囑咐老孫,不能給老錢家幹活!


    這本來也是陳年往事,包房組的老師傅們很多人都不幹了,這事也就漸漸淡忘了,今天,不知是誰冷不丁的提起這事兒,老孫在心裏打了個哆嗦,“是呀,怎麽把父親的話給忘了,不能給老錢家蓋房!”


    “難道說老錢家跟我們包房組犯相!”老孫在心裏琢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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