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從來不自我標榜是什麽好人,不過他終歸是玄醫,還曾向神農氏神像發下神罰大誓,這是每個玄醫入門必須經曆的莊嚴儀式,他心腸自然不壞。

    他是個有一定良知有一定底線有一定原則的人。

    小蘿莉獨自坐地鐵,這兩人不怎麽正經,他坐在蘿莉身邊怎麽也好過這兩人。

    丫頭,來,讓哥哥檢查一下你有沒有生病!

    他稍遲疑之後,毫不客氣的接受了讓座,在小蘿莉身邊坐下。

    許茂凱見鄭逸坐下,也就順勢坐下。

    兩個讓座的仁兄同時心有餘悸的鬆口氣,又有點幸災樂禍。

    小蘿莉看了鄭逸一眼,見鄭逸麵相挺親和,抿嘴微微笑。

    粉撲撲的俏臉笑顏綻放,上揚而微陷的嘴角一側露出兩個梨渦,幹淨清澈的雙眼眯成月牙兒,這微微一笑,把人心都萌化了,讓人招架不住。

    鄭逸見小蘿莉衝他微笑,也淡淡一笑,發現小蘿莉緊緊抱著毛茸茸的大熊額頭和鼻尖一層細汗,打趣笑道:“抱著大毛毛熊不熱嗎?要不我幫你拿著?”

    如今的天氣還很熱,盡管地鐵內有冷氣,但人多依舊悶熱,小蘿莉卻緊緊抱著毛茸茸的大熊,看著其實就挺別扭,替她感覺熱。

    小蘿莉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想了想,而後盯著鄭逸,聲音糯軟極為認真強調道:“不,這不是樂(熱),這是溫暖~

    尼古拉斯是我媽媽生前給我留下的唯一禮物,我走哪都帶著它噠!”

    小蘿莉認真的眼神幹淨而堅定,仿佛有種透過別人眼睛直抵內心的力量。

    或許因為有同樣的經曆,鄭逸沒有一點點防備,這句話便猝不及防深深紮入他的心底,令他莫名觸動,原來小蘿莉緊緊抱著熊是因為眷戀她的媽媽。

    小小年紀就失去了媽媽,怪不得一個人坐地鐵,孤零零的,怪可憐。

    不忍讓小丫頭傷心,他笑道:“對,抱著它,就像媽媽依舊在你身邊一樣!”

    “是噠!”

    小蘿莉甜甜一笑,格外生動,因為得到鄭逸的認同,她似乎更高興。

    一側的許茂凱聽兩人的對話,看了看小蘿莉又看了看鄭逸,原來兩人有共同的經曆,祖安陣營的,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怪令人同情的。

    不過轉念一想,我特麽就一孤兒,誰同情誰啊?

    鄭逸說完,下意識拿出一張紙巾給小蘿莉擦汗,但當手抬起後卻遲疑了,他和小蘿莉不過說了兩句話,好像還沒達到如此親近的地步。

    不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誰又說得清呢。

    有些人認識一輩子,依然貌合神離形同路人,有些人能一見如故謂為知己。

    這可能是一種投契。

    也可能是小丫頭讓他有所觸動。

    更可能是因為……

    這麽點小事需要理由嗎?

    他略遲疑後,還是堅定的給小丫頭擦擦額頭和鼻尖上的細汗。

    小丫頭很乖巧,由著鄭逸擦汗,仿佛很喜歡別人的關懷,明眸亮晶晶的閃爍著:“我叫趙青檸,趙錢孫李的趙,青澀的青,檸檬的檸,哥哥你呢?”

    趙青檸,這名字聽起來和小丫頭倒是挺搭,鄭逸淡淡一笑:“我叫鄭逸,雙刀耳的鄭,逸是走之旁上麵一個兔字,這兩個字你學過沒有?”

    他也不清楚青檸如今學了多少字,所以說的更清楚一些。

    青檸小腦袋微揚,烏溜溜的眼眸遊移,似乎在仔細思考。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亮,俏皮的吐吐粉舌笑道:“雙刀耳,走字旁加個兔,意思是不是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意思?雌雄難辨即是正義!”

    她說著,還抬手用力握拳加強語氣。

    鄭逸:???

    鄭逸愣了愣,我名字還能這樣解釋?

    關於他的名字,有很多故意曲解,但這次絕對是曲解最慘的一次。

    沒看出來,這丫頭腦袋瓜還挺靈光。

    青檸一臉俏皮的笑意,顯然開他玩笑,淘氣!

    小丫頭真淘氣,見了魚眼就挖去!

    為什麽忽然想到這麽一句?

    “那就叫你逸哥哥,你叫什麽?”趙青檸看了許茂凱一眼。

    鄭逸不等許茂凱開口,直接道:“他叫許茂盛,樹木很茂盛的茂盛!”

    許茂凱剛張嘴,就被鄭逸截話,又是茂盛,你怎麽就繞不過去了呢?

    “哦,許茂盛,那就叫你茂盛好了!”趙青檸歪著腦袋微微笑。

    許茂凱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憑什麽你叫他哥哥,叫我直唿其名?這不公平!

    青檸知道了鄭逸和許茂凱的名字,眸中閃過一縷亮澤,有板有眼小大人一般對鄭逸二人道:“俗話說,前世五百次迴眸才換來今生的相逢。

    茫茫人海,能在此相逢就是緣分,我和你們一見如故,所謂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不如我們以詩會友對詩接龍吧?”

    以詩會友?

    鄭逸和許茂凱有點錯愕,怎麽繞到這上麵了?

    青檸小大人似的認真模樣嬌憨的可愛,隻是這話鄭逸聽起來怪怪的,感覺青檸有些刻意,仿佛想要以詩會友,非得找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這種年紀的小朋友,學會了一些詩詞,可能喜歡表現,到沒什麽稀奇。

    如果私下裏,他不介意和青檸對詩玩玩。

    在地鐵中這麽多人看著,這種遊戲太幼稚,怪尷尬的。

    萬一整出個鵝鵝鵝咋辦?

    聽到青檸的話,之前兩個讓座的仁兄露出古怪的笑意。

    之前小丫頭也是跟他們這樣說的,結果……

    青檸說著,不接受任何反駁,直接開始,明眸閃爍俏皮一笑,看向鄭逸,拿捏語氣道:“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下一句?”

    這就開始了?鄭逸不禁苦笑,完全不給選擇的餘地。

    不過當青檸說完這句詩,他神色一凜,苦笑僵澀,瞳孔劇縮。

    徒然間,他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危機感籠罩全身,整個人被一種奇怪的力量貫穿,似乎如果接不上下一句,這種力量就會爆發,他將死於非命。

    非常清晰而真實的死亡威脅,絕非錯覺。

    死亡的恐懼仿佛被強行植入靈魂,令人不寒而栗。

    這一瞬間,他透體生寒,極為不解。

    這難道是某種奇葩的能力?或者,青檸是個宿主?

    究竟是什麽?

    他驚疑審視青檸,青檸依然是個可愛粉嫩的小蘿莉,笑容俏皮,但在他眼裏,青檸頭上仿佛生出了一對惡魔角,笑容似乎也變得邪惡詭魅,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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