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要打鎮定劑!救命!”

    “殿下!她醒了!”“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我驚叫著睜眼,欲掙紮著坐起來,隻覺腹部一陣劇痛,便噝噝地抽著冷氣,動也不能動。

    又迴到南頓了……剛才是做夢嗎?還是說我的魂魄真的迴去過,結果又被一管鎮定劑打迴來了?老天爺……是不是隻有死了,你才能讓我迴去啊?

    “葉迴雪,你怎麽那麽笨,看見刀過來你不會躲麽?這是你福大命大,否則早就橫屍當場了!”閉著眼我也聽出那是秦王的聲音。

    我沒料到自己經曆了九死一生,艱難地活過來後聽見的第一話竟然是這麽無厘頭的指責,不禁火冒三丈:“到底是誰家進了刺客啊?又是誰在我旁邊害我被刺傷的啊?我被人串羊肉串似的捅了個透,現在疼得要死,你還有心情來惹我!”

    他一愣,旋即側首對屋內一群大夫模樣的男人們微笑道:“各位大人,這幾日辛苦你們了,請速速迴宮伺候聖上吧。她還有精氣神發怒,應該已無大礙了……”

    那些太醫皆鬆了口氣似的舉袖拭了拭額角的汗珠,哈腰賠笑道:“是,殿下!不過……夫人現雖已無大礙,然傷了氣血,容微臣去開些補氣養血的方子,夫人調養些日子便會康複了。”

    秦王儒雅頷首:“有勞……小六子,送送各位大人。”

    眾人依次俯首退出,房內忽然安靜下來,他抬手拂過微蕩於額前的帷幔,低身坐上床沿,似自言自語道:“我差點真的以為,你再也迴不來了。”

    我微微閡眼,不禁清苦一笑:“我也以為自己可以永遠離開這裏了……”

    “當時我接住你,隻覺你忽然如一片羽毛那樣輕……以前聽人說,人的魂魄也是有重量的,於是我就想,你果然那麽冷酷嗎……當真說散就散了,一絲留戀也沒有?”他瞬也不瞬地望著我,眸中隱著一抹難言的傷色。

    “那時你也覺得,我的魂魄不在那軀殼裏了?”我眼波漂浮。

    他昂首,微微閉目,精雕細琢的側臉在燭光的掩映下呈現出一種純靜態的奇異美感,許久,他終於幽聲道:“不知為何,我一直覺得你似乎不屬於這裏,也無法屬於任何人……這幾日,我也一直在想,這世上有沒有一種力量,能將你永遠禁錮……”

    “死亡,唯有死亡能永遠縛住我的雙腳,而且這世上萬物,論永恆,也唯有死亡。”

    他伸手輕撫我的頭發,冰冷的指尖探入我的發間,意味難測地微提唇角:“也不盡然……”

    我蹙眉,不及仔細咀嚼此言所指,卻忽然想起滯留在秦王府的不妥來,便抬眼輕道:“殿下,不知我昏睡了多久?我的父兄可都迴去了?”

    他目光含笑,恢複了他一貫的閑適悠然:“秦王府隻招待美人,所以本王四日前便打發了他們。”

    “這麽久……”我有些詫異,忽又轉念問道,“殿下可查出那日行刺之人是受誰指使?”

    他聞言,笑容瞬間散盡:“想要刺殺本王者,何止百千。現在卻都不重要了……”

    說“不重要”,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終將克承大統,還是因為他根本就很清楚刺客從何而來,但又無可奈何?我猜,那些刺客八成是“永泰宮變”中被誅皇子的餘黨吧。既然宮變後唯一的受益者是秦王,那懷疑秦王為幕後黑手也不無道理——其實,既然是政治陰謀,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了。

    “你放心休養,一切等到你痊愈後再說……你的貼身丫鬟留在府中,依舊服侍你……有何要求隻管跟宋伯說……我有空再來看你。”說完,他含著笑俯首欲吻我,被我側首避過,便立馬慍怒地掐住我的下巴,以不容拒絕的氣勢狠狠吻住我,眼睛卻不閉上,竟陰鷙地眯起,放射出鋒利冰冽的光芒。

    待他終於獲勝般鬆開我,我垂目冷道:“我確實有事要拜托殿下——就請殿下替我傳個口信,叫我爹今日便遣轎子來接我迴府。”

    他站起身冷笑道:“蘇迴雪,你似乎忘了當初葉甫過收你為義女的目的了。被嬌慣久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我強忍住胸中的憤怒與屈辱,挑唇傲聲道:“請你搞清楚,我是蘇迴雪還是葉迴雪,全由我一時的興致!除了我自己,這世上沒有人能左右我的命運!”

    他無聲地望著我,隨即以“走著瞧”的姿態傲慢地挑眉,悠然轉身走出了房間。

    成就一份驕傲,往往是要以擊碎另一份為代價的……

    這就注定了,我與他,將永遠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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