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嫣然一笑:“我是葉瑾皓的妻子。”

    他微愣,又輕聲自語道:“哦?怎麽沒聽說他娶了親……”

    我淺笑:“本來是要成親的,被戰事耽擱了。”

    “早先聽聞護國大將軍收了一個絕色女子做女兒,原來就是你啊……蘇迴雪,”他神情難測,若有所思道,“你和葉將軍已是兄妹,竟然要成親?”

    “我與他並無血緣關係,況且我有情他有意,為何不能成親?”我淡笑著反問。

    他臉色一黯,不再說話。

    尷尬微妙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晚上,他甚至都沒有迴帳篷,隻在周圍加派了些守衛,便不見了蹤影。

    第四天清早,車子行了一會兒便忽然停了。

    原來大軍已到了天線穀外。

    我們下了車,繞到山背往上攀登。眼看將士們背著武器,抬著瓶瓶罐罐也健步如飛,我卻搖搖晃晃大汗淋漓,不禁心下著急。張良走在我前麵,忽然迴身,向我伸出手。

    我疑惑地望著他,見他麵上坦然,正欲伸手,竟猛地被人淩空抱起:“哎呀!”我一聲輕唿,待看清來人的臉,便迴頭朝張良巧然一笑,旋即乖乖地待在葉瑾皓的懷裏。

    葉瑾皓冷道:“這麽麻煩的丫頭就不勞煩先生了。”

    張良有些尷尬地收迴手,轉身走了。

    葉瑾皓居然果真抱著我一步步向上攀登,我輕聲道:“難走麽?放我下來吧,你牽著我走就好了。”

    他不搭理我,甚至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笑道:“這樣就生氣了?”

    “你當真看不出張良的心思?前日他還跟王景開玩笑地說自己可能有斷袖之癖……昨夜知道你是女兒身又悶悶地睡在我們的帳中……再說,男人的手是你們女子隨便觸得的嗎?”

    我笑:“怪不得他那時一看見我就嚇得要死!原來是他以為自己喜歡上男人了!哈哈……真是呆子!”

    瑾皓氣道:“你會不會聽重點啊?!再這麽沒分寸,我就把你從這山上扔下去!”

    我伸出手臂威脅地拴住他的脖子,輕合雙眸笑道:“好啊,你扔吧!我不求與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與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撲哧”笑了起來,又漸漸斂起笑意,深邃的眸子溫潤含情:“你呀……我這輩子是真要死在你手裏了!”

    我嗔道:“又胡說八道!”

    “來了!”不知誰忽然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刷”的伏下身子隱在了山石後,瑾皓也迅速將我按下。

    寂靜的山穀中傳來人聲,悠遠跌宕得仿佛是撞在石壁上的迴聲……約一盞茶的功夫,像是血液迅速穿過血管,一隊人馬惶懼地奔來,相互踩踏著拚命往前擠。一時間戰馬嘶鳴,蹄聲震耳,場麵卻非壯觀豪氣,反而紛亂狼狽。我這才看出來:下麵的人並不是尼弘軍,而是爭相逃竄的太子軍。

    那隊伍完全亂了,不像是作戰的軍隊,倒像是一大群逃難的流民。

    許久,奔逃聲逐漸變成了喊殺聲和兵器撞擊的刺耳聲響:是尼弘人!他們已追上太子軍,正瘋狂地向前砍殺。

    我們側首看看秦王,他隻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半晌,太子軍已全部出了山穀;一部分身著深棕色衣物的尼弘兵仿佛吸在身上的螞蟥,也被帶了出去。我們心焦難耐地看向秦王,他仍是不動。

    又等了一會兒,山穀彎處轉進一隊人馬,速度不快卻秩序井然。我恍然大悟到:這才是主力!

    迴頭再看秦王,他已戰袍獵獵地高高站起,揮臂大喝一聲:“放!”

    刹那間,無數巨石轟然滾動著砸下山穀,許多尼弘人當場斃命,其他人見勢不妙,有的拉拽著馬頭轉身要逃,有的則拚命往前擠;命喪馬蹄下的尼弘兵將也不計其數。眼見尼弘主力已被堵得動彈不得,南頓的將士開始朝穀中扔油罐。下麵人還沒反應過來,上麵已搭箭拉弓,“唰唰”地掃射去。

    箭頭上的火苗在瞬間便將山穀變成了人間煉獄:許多尼弘兵成了火球的核心,帶著火團四處亂竄;有的還尋找斜坡妄圖爬出煉獄,誰料一攀上山壁,即被南頓兵射殺,轉瞬就跌落穀中,被火舌吞沒……隻一眨眼的時間,穀中已是一片火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周圍的許多將士都不忍目睹,蹙眉別過臉;瑾皓將我攬在懷裏,遮住我的視線。我聽著聲聲刺耳的哀嚎,不禁渾身戰栗——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一場屠殺,往我身上噴濺了多少鮮血!

    “嗖嗖嗖!”幾支竹箭忽然在耳邊唿嘯而過,一邊的士兵應聲倒下——尼弘幾個驍勇機敏的將領經過初時的慌亂,已稍稍鎮定下來,瞄準秦王放起了亂箭。

    秦王麵色不變,稍一後退,貼身侍衛就層層疊疊地擋在他身前護住了他。

    葉瑾皓也連忙舉臂揮劍,飛快地迴過身護著我趴下,卻驀的眉心一蹙,悶哼一聲;我正要問他怎麽了,他忽然一個踉蹌,仰身跌下了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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