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琴音,隱約鳳鳴。山海營的大旗之下,小雷盤膝而坐,將九霄落於膝上彈奏起來。那曲音雖與笛聲和鳴,卻又摻雜了四妖之法中的鳳魄之法,衝破那笛音中的幻術。

    可那讓人夢來夢去的笛音,當然不會因為幾響琴音而完全消退,雖然那笛音中的幻術稍稍減退,可隨著笛音的吹奏,那幻術就像波濤一樣綿綿不絕。

    那笛聲不絕,小雷的琴音便不能斷,也在不斷彈奏著,將那一波波的幻術逼退,如照破夢魘的火苗,灼灼不滅。

    明明這琴笛和鳴在天空中交匯出了一曲絕響,奏出了天作之合,可偏偏這笛聲和琴音中卻有兩股力量,如水火一般在較著勁,與這旋律中的和諧截然相反。就如同此時,這天空中的兩隻軍隊,相互廝殺的不可開交。

    -

    此時山海盟的群雄雖被小雷的琴音帶出夢境,可小雷的修為尚未恢複完全,隻能勉強抵抗,那笛音中的幻術仍在不斷的尋找著機會,將他們再次俘獲。

    這使得山海群雄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靈力來護住自己的心神,而魔界修士雖然人數小劣,卻因山海盟靈力上的削減,又有了與山海盟的一戰之力,雙方在這琴笛合奏之下更加激烈的廝殺起來。

    -

    那魔界關卡之中,有一圍金頂的羅帳,羅帳由白紗製成,但卻難以看清帳內的情形。那能使得幾百名丹境修士一下子陷入夢境的笛音,正是從這羅帳中傳出。那羅帳定是被人施了什麽秘法,除了甯世山,估計也沒有誰能看清裏麵的情景,可小雷不用看,也知道這吹笛之人,隻可能是她。

    而她,似乎也猜到了這與她合奏之人,沒想到他的琴技已經有了如此造詣,也沒想到有一天,兩人還能以如此的方式對話。

    天空的樂曲,原本以笛聲為主,可是那笛聲卻突然一轉,為琴音伴奏了起來。那琴音十分幽默的承接起笛聲的旋律,讓這樂曲一下子換了一番韻味。而琴音將一段奏完之後,在下一節中,故意隻奏一半,讓了半節空白給笛音。那笛聲當然也懂琴音的意圖,在完美的銜接上之後,也故意留出來半節給琴音。

    很快,這天空中的樂章在琴笛的載弄下,已經和最初的曲調完全不同。雖然此時這曲子聽起來是二人的率性而為,可卻巍巍洋洋,氣韻自然,意味無窮。

    這琴笛在天空,除了比拚靈力,又鬥起技來。隻是這鬥技,聽起來更像是兩人在炫耀彼此間的默契,宛若相識許久知己。

    -

    這一琴一笛,在天空的兩頭的此起彼伏交相輝映著,又似一問一答,好像視那中間的廝殺如無物一般。可是這問答間,哪個曲中的靈力都沒有撤去,因為不管誰先撤去,那一方正在廝殺的修士們便隻有被宰割的下場。

    曲鳴曲轉,曲終盡,戰是戰非,戰不止。久別的知己,也有熱情減退之際,合奏的兩人也始終明白,隻要那廝殺沒有結束,他們就都停不下。突然間,小雷有點後悔,後悔自己最開始為什麽要去接這一曲。明明現在兩人都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立場,因為在他倆中間那些因廝殺而隕落的生命再也迴不來。

    在猶起薰風落雁驚鴻之後,那曲調也開始低沉了起來。這低沉下來的曲音,交織一起,仿佛像久違的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可是這抱緊的兩人,卻注定要被這天空中的廝殺聲給生生分開。

    在這世間,能遇到知音,本就是幸事。而這知音,恰巧又是那苦苦等待之人,可謂萬幸,縱然跨越山海,穿行萬刃也要走到他的身邊。何況,對於他倆來說,要從眼前的這場廝殺中來到對方的麵前,也並非什麽難事。

    可是,此時在他們兩人中間所隔著的,不僅僅是一場廝殺,還有憎惡和仇恨。那戰場中的人,他們的師兄弟,他們的親人,哪個沒有被對方所殺死過。而在這場廝殺的後方,還有清界與魔界的大軍,在那兩軍的碰撞間,又有多少的英魂埋骨。而那些活下來的人,又有多少像葉姿月那般隻為仇恨而活。而在過往兩次的七界大戰中,又有哪些恩怨一直到現在沒有結清。

    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源源不斷的結出果實,這些果實不斷的積累,終將成為一道無法打破的壁壘。這笛聲和琴音,就在這壁壘的兩端,合奏著這本不應該存在的樂曲。

    -

    “你哭了?”甯世山不懂曲調,隻看到小雷越彈越激動,可明明是笑著,卻留下了兩行長淚。

    “你哭了?”同時,甯世山也看到那羅帳中,一個金發男子對那吹笛子的女子說道。

    原本甯世山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隻是那男子說話的口型正好同他一樣。而更加令甯世山奇怪的是,那吹笛的女子居然在笑著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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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天空中的廝殺終於有了結果,羅帳中的女子將笛子從嘴邊放下,用手摸了下自己的麵頰,對著那金發男子不冷不熱迴應到。

    “想起什麽事情了嗎?”男子聲音溫柔的問道。

    “似乎想起了一個人,隻是很模糊,但心裏卻很清晰。”女子依舊不冷不熱的說道,此時的笑容已經收起,看不出一絲情感。

    “這裏已經不再清靜,我們該走了。”男子說道,同時拿出一個流光溢彩的碎塊。

    “嗯。”女子點了下頭,將手中的笛子收起,然後指尖一劃,那羅帳便化做一點白光,從關卡中飛射出去,消失在天邊。

    -

    一番交戰之後,雖然山海盟有些傷亡,可是在小雷琴音的引領下,還是將魔界修士盡數斬殺。

    “逃走了啊,完了,大將沒抓到。”甯世山看著那飛逃的光點,對著小雷說道。

    “你和吹笛那人認識嗎?為什麽你們兩個合奏的曲子如此好聽?”夏檸也早早的被小雷從夢境中拉出,在一旁聽的如癡如醉,待到曲終,那光點飛逃,連忙向小雷問道。

    “合奏?好聽?他剛才不是在用琴和那聲音打仗嗎?”甯世山聽到夏檸的話,驚奇的看著小雷。

    “你不聾啊,剛才這麽好聽的曲子,你難道就沒聽出來?”夏檸也用驚奇的神情看著甯世山。

    “哈哈哈,我就是聽不懂樂理啊。沒辦法,這就是代價吧,誰叫老天給了我一雙能看盡天下美景的雙眼呢。”甯世山哈哈笑了起來,看著眯起眼睛向夏檸掃去。

    “行了,拔營吧,兵貴神速。”沒等甯世山目光落地,小雷一把將甯世山的頭扭了過來,將九霄收起,然後在那麵獵獵的山海大旗下站起身來,看著那光點飛逃的方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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