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詹道士和蔡靈去而複返,蕭鈞等人略作商議便離開了,四人行出裏許,忽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聽聲音人數不少,四人一驚,未及躲藏,便見十幾人迎麵走來,蕭鈞仔細分辨,見走在最前麵的那人赫然是當日在璿璣宮見過的秦武,不由心中詫異:“他怎麽會在這兒?”瞧身後皆是星月弟子,又想:“莫非秦雍已經原諒秦武?”


    “你是蕭鈞?”


    秦武看到四人毫不吃驚,緩緩行到不遠處停下。


    素未相識,卻一下被叫破身份,蕭鈞吃驚不已,他雖對秦武有些好感,但與星月宗仇深似海,因此隻是淡淡一笑,說道:“正是。”


    秦武冷笑道:“閣下左擁右抱,當真是好福氣。”


    蕭鈞一怔,瞥眼見不但程薺緊挨著自己,就連葉寧離自己也頗近,眉頭一皺,向前踏了一步,待要分辨,葉寧搶先罵道:“你這星月……哼!你哪隻狗眼看到姓蕭的左擁右抱了,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秦武挨了罵,卻不生氣,打量兩眼,說道:“李老頭,別藏了,快出來吧。”


    他這話風轉得快,蕭鈞等人為之愕然。


    “秦兄弟,別來無恙!”


    李自在嘿嘿一笑探出頭來。


    秦武哼了一聲,說道:“別來無恙?當日你騙我喝了你的迷魂湯,偷偷溜下山,害我被宗主好一通罵,你還敢說別來無恙?你過來!跟我上玉衡山!”大步行了過來,伸手抓向李自在。


    “我才不去!”


    李自在怪叫一聲,閃身躲到蕭鈞身後。


    秦武道:“小子,你讓開,不然我不客氣。”


    蕭鈞冷笑道:“如果不讓呢?”


    “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武倏地探手,推向蕭鈞。


    蕭鈞傷勢雖然未愈,但境界原勝秦武,身子絲毫不動,隻是真氣外溢,秦武便覺一股大力湧來,啊呦一聲,倒飛出數丈,人在半空,幾番掙紮,仍不能穩住身形,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狽不堪。


    蕭鈞笑道:“星月絕學,確實名不虛傳!”


    秦武臉皮漲紅,怒道:“你……”


    這時,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冷笑,接著蒼茫黑夜中,突有一團白光向蕭鈞等人飛來,似慢實快,到了近處,眾人才看清那光芒流動,竟是十幾道星光,猶如星矢,蕭鈞急忙喝道:“閃開!”揮手將程薺三人推開,隨即使出流風八劍,凝冰成鏡抵擋星矢。


    冰鏡方成,星矢便如疾雨一般擊在冰鏡上,旋即燃起星火。


    星火兇猛,映得四周猶如白晝,雖然隔著冰鏡,蕭鈞仍能感覺到星火上的森然殺意,澎湃之勢,蕭鈞傷勢未愈,抵擋的有些吃力,連著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這星火好似比陸遠的還要厲害些!”


    蕭鈞待要鼓蕩真氣,用力抵擋,突聽身後響起兩聲驚唿,迴首一看,隻見一道黑影掠過,猶如鷹隼,抓起葉寧和李自在,隨即一道星光掠過,拖曳星光長尾,片刻之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冰鏡上的星火也就此熄滅。


    這一下兔起鶻落,變生肘腋,蕭鈞始料未及,一時呆住,再迴過神來時,便連秦武一眾人也跑得沒影了。


    “蕭大哥,現在怎麽辦?寧兒和李前輩被抓走了。”


    程薺神色有些著急。


    蕭鈞思忖片刻,道:“他們是被星月宗抓走的,星月宗終究是天下名門大宗,料想不會對他們怎麽樣,我先尋個地方養傷,過上幾日,等我傷勢好轉,咱們去星月宗要人,你看怎樣?”


    程薺彷徨無計,當下點了點頭。


    當夜,二人便尋了個僻靜山洞歇息,休息兩日,蕭鈞傷勢大好,二人商議去處,程薺提議先去朝露嶺,然後讓人傳訊葉城葉寧之事,蕭鈞料想朝露嶺應有傳訊劍陣,當即應了,正午之時,二人動身向朝露嶺行去。


    一路行去,鳥語花香,滿眼青翠,兩人信步而行,路過一條小溪,程薺覺著有些口渴,便想去溪邊取水喝,忽聽腳步聲傳來,又有大笑聲,兩人一驚,蕭鈞急忙扯著程薺躲在一株樹後。


    不過片刻,隻見一個白衣人晃晃悠悠行了過來,走上幾步,便揮舞兩劍,一時大笑,一時大哭,狀若瘋癲,陽光下,白衣人黑麵獨目,赫然是當日被蕭鈞刺瞎的那人。


    “是他!”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鬆了口氣。


    這時白衣人走到附近一株樹旁,倚著樹幹,喃喃道:“我是誰?我是誰?”念叨片刻,續道:“唐西海,唐西海,這名字好熟悉。”忽然一躍而起,揮劍斬斷身後大樹,喝道:“唐西海,你為何要打我,我和你拚命。”說完,長劍飛舞,耍起劍來,劍光縱橫,聲威赫赫。


    看到這劍法,不知為何蕭鈞心生歆慕之感,除此之外還有一絲親切,竟不由自主戟指成劍,跟著比劃起來,程薺瞧了暗暗好奇,不過她知道蕭鈞如此行事必有緣由,便也不打攪,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


    蕭鈞跟著學了幾劍,便覺這劍法十分精妙,絕不遜於流風八劍,無奈這白衣人使幾劍,就停下來念叨一句“唐西海你為何要打我?”而且耍劍之時還胡劈亂砍幾劍,蕭鈞學著既覺不夠暢快,又覺劍法似是而非,不禁心下氣惱。


    突然間,白衣人大叫一聲,長劍平舉,喝道:“唐西海,你看我這雲渺劍法練得怎麽樣?”身形霍地飛起,劍光閃爍,身法縱躍,練起劍來。


    蕭鈞見他此時劍法連貫,攻守分明,情知是這人從頭練起,連忙凝神細觀。


    白衣人劍光霍霍,一路練下來,四周雲氣漸生,終成蔚然之勢,隻見雲氣奔湧,白雲似海,而人在其中矯若飛龍,氣勢不凡,有時宛如風行龍躍,有時又如潛龍在淵,攻如疾風驟雨,守如不動之山。


    蕭鈞看了暗暗欽佩,心道:“此人當日倘若如這般使劍,不要說他們四人合力,就是兩人合力自己也抵擋不住,隻是不知為何當日他留力了。”


    這時白衣人練到最為緊要處,他不敢亂想,連忙細細觀看,這幾劍,繁複玄奧,剛才白衣人斷斷續續耍了幾次,蕭鈞未領會到精要,此時白衣人一氣嗬成,蕭鈞方才掃除迷霧,心中明白。


    白衣人練完收手,蕭鈞默想片刻,自覺已經全數記下,心中欣喜不已,不過欣喜之餘,他又總覺著這劍法有些奇怪,但怪在何處,又說不出,不禁暗暗納悶。


    “唐西海,雲渺劍法我已大成,明日我就找你拚命去。”


    白衣人說完,猛地身形一躍,發出一劍,劍氣飛過,斬倒幾顆大樹,白衣人凝目而視,冷冷道:“詹不通,你害我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關了三年,他日我出去了,必定取你的狗命,就算你藏在不了神殿裏,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你揪出來。”


    白衣人罵罵咧咧,亂劈亂砍好一會兒,才緩緩遠去。


    蕭鈞閃身出來,望著白衣人背影,喃喃道:“這人口中的詹不通想必就是那詹道士了,隻是唐西海又是誰呢?至於那不了神殿又是何處呢?”


    程薺搖頭道:“不知道。”


    二人相處幾日,蕭鈞也知程薺自小一直在清流山長大,素不與外界往來,對逍遙洲之事所知不多,便也不再問她,沉思片刻,正要離去,突聽山林中傳來一聲輕笑,聲音輕柔飄蕩,十分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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