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如畫,秀發如煙,蕭鈞心中一蕩,鬼使神差地伸手摟住了陸離的細腰。


    指間滑膩,柔若無骨,蕭鈞霎時心猿意馬,不自禁地又緊了緊。


    這時隻覺陸離的腰滑膩之餘,又好似在輕輕顫動,忍不住又輕輕摩挲一下。


    蕭鈞正在神馳魂飛之時,臉上突被陸離長發拂過,他霎時驚醒過來,急忙鬆開手,此刻才覺手中濕膩冰涼,暗叫慚愧,猶豫一下,大著膽子去看陸離。


    陸離一動不動,猶如山峰,不但身姿不變,甚至方才冷漠的雙眸,低垂的睫毛都沒有一絲變化。


    當然,也沒有半點怒意。


    蕭鈞見狀暗暗鬆了口氣,不過仍心有愧意:“阿離……”


    “你看……”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陸離瞥他一眼,輕捋發絲,揮手將烏木簪擲了出去。


    蕭鈞吃了一驚,眼看著烏木簪如離弦之箭射向遠方,正想詢問,突覺手臂一緊,已被陸離抓住。


    “走!”


    陸離清喝一聲,長劍行空,猶如飛虹,刹那間飛出千丈。


    “轟!”


    蕭鈞一頭霧水,陡聽身後巨響不絕,急忙扭頭,隻見方才停身處,風雲突變,電閃雷鳴,其中無數飛劍縱橫來去,劈砍如風,仿佛是一處劍海,蕭鈞見了頭皮發麻,一時愣住。


    “吼!”


    劍海未絕,遠處突然又雲氣翻騰,其中隱隱可見有幾頭野獸,目有神光,身軀龐大,但有雲氣遮蔽,看不清模樣,但想來絕非易於之獸。


    蕭鈞心中更驚,說不出話來,這時身後百丈處驀地又無端端燃起一片火,須臾間蔓延數裏,包裹上下,形同火海,隔著如此之遠,蕭鈞仍能感覺到陣陣熾熱,仿佛迴到了赤火城。


    又是雷電,又是劍海,又是猛獸,還有烈火,而不知暗中還隱藏這什麽危險,蕭鈞看著這一切,咋舌不已。


    “走吧!”


    陸離淡淡一笑,禦長劍,破長空,飄然遠去,青衣翩然。


    不過,此時蕭鈞細看,才發現二人飛行軌跡十分古怪,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就像是在躲避什麽。


    可是,明明都是雲氣,明明都是青山,哪裏有什麽敵人?


    蕭鈞心下不解,忽見陸離眼中閃過一道清光,一如她破解諸般劍法,一如她看破碧光照神。


    刹那間,他好似明白了。


    依照陸離方才所指,三才洞明明在前方五裏左右,但陸離卻向斜處飛去,足足飛出數十裏,才突然轉了個彎,高飛百丈,然後俯衝而下,向三才洞飛去,她時而斜飛,時而繞行,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又重新迴到三才洞所在山峰附近。


    青山寂寥,雲氣冉冉,三才洞所在的山峰一枝獨秀,四周無山無峰,月色下靜謐而安閑,但陸離的臉色卻十分凝重。


    “怎麽了?”


    蕭鈞小聲問。


    陸離示意噤聲,轉頭向三才洞方向長嘯一聲,朗聲道:“東湖陸家末學後進陸離!拜見西山真人!”


    蕭鈞吃了一驚,暗道:“此地有人?”


    “汝非十宗子弟,速離此地。”


    雲氣中聲音縹緲不定,迴蕩不絕,不知從何處而來。


    陸離躬身道:“真人明鑒,百年前諸宗盟會,重定乾元,家祖也曾與會,十宗商定,我東湖陸家……”


    “我不知什麽重定乾元,隻知非十宗弟子不得來此,否則殺無赦,看你年紀尚幼,我姑且留下你性命,速速退去吧。”


    雲氣中的聲音漸趨冷漠。


    陸離皺了皺眉頭,道:“啟稟真人,晚輩有一物,尚請真人過目。”


    說完不待西山真人迴應,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雙手一送,玉盒輕飄飄飛入雲氣中,轉眼不見。


    靜默,還是靜默,青山不語,白雲無聲,玉盒仿佛掉落入虛無。


    “同來之人哪門哪宗?”


    過了一會兒,雲氣中響起西山真人的聲音。


    陸離道:“無宗無門,隻是道基已毀,晚輩前來也是為此事。”


    西山真人又沉默許久,才低聲說:“此事有違規矩……”


    突然間,一陣風來,雲氣消散,月朗風清,二人麵前現出一條崎嶇山道來,山道蜿蜒而上,不見盡頭。


    山道邊上站著一個黑衣道士,他身材頎長,手持黑杖,頭發隨意披散,掩住麵頰,偶爾幾絲頭發被風吹起,縫隙中露出他淡漠而略有陰戾的眼神,讓人心生畏懼。


    蕭鈞看到此人,心中不喜,忖道:“這人可不像好人。”


    “你心裏是不是在罵我?”


    西山真人抬眼向蕭鈞看來。


    又是一陣風過,風與方才比有些大,吹起西山真人垂落的長發,露出他半邊臉頰,隻見他右邊臉頰白皙非常,不過並非如陸離一般晶瑩如玉,而是透著病態。


    靠近耳邊處刺著一株紅花,猩紅中透著一股豔麗,既明亮又有些邪魅,讓人過目不忘。


    眉如劍,直插入鬢裏,眼如寶石,形狀正好,高高的鼻梁,宛如隆起的山脊,不得不說,單看這半張臉,這是極美的男子,就算那一朵紅花略略顯得有些詭異。


    這人有些邪性,雖然隻露了半張臉,卻奪人心神,讓人忍不住看,蕭鈞就算頗見過些美男子,此時也有些失神,竟忘了他問的話。


    好在陸離臉上未有絲毫異常,她趨前一步,道:“晚輩二人對真人心存仰慕,怎敢不敬?”稍稍躬了躬身,又道:“真人,不知盒中物可入得了前輩的法眼?”


    西山真人稍有躊躇,片刻收迴有些敵意的目光,緩緩舉起右手,他手上托著一物,赫然是陸離送出的玉盒。


    “寶仙人的得道玉簡誰人不心生神往。”


    西山真人微微一笑,淡漠眼中露出幾分喜悅,拂了拂衣袖,收起玉盒,側了側身,向身後山路上說了聲:“桂真,帶這兩位去三才洞。”


    雲深處現出一個模糊身影,低低應了聲:“是,師父!”


    這一切蕭鈞仿若未見,他心裏隻是不停念叨“寶仙人”三個字,忽然靈光閃現,想起陸家先祖正是叫陸大寶,心中暗叫:“剛才那……那是陸家開山鼻祖陸大寶的得道之物……”此刻他哪會不知陸離為了助他恢複道基,送出了一件絕世稀寶,踏前一步,想要阻攔,身子方動,便覺身形一窒,全身都被製住,一動都不能動,隻能轉動兩個眼珠,不停向陸離擠眉弄眼。


    “多謝真人!”


    陸離欠身一禮,輕輕一扯,攜著蕭鈞向山路上行去,路過西山真人身側時,隻聽西山真人道:“再立三才,重現三光,萬中無一,姑娘已入處虛,天資絕世,為了這等殘廢之身,平庸之輩,值嗎?”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陸離淡淡一笑。


    陸離說的幾個字很簡單,她也不覺有什麽,殊不知這幾個字就像聲聲悶雷炸響在蕭鈞心底,讓他一顆心狂跳不止。


    不過寥寥幾麵,不過數日相交,卻有人願意為你奔赴萬裏,舍生忘死。


    有生以來,蕭鈞第一次覺著心是滾燙的,也第一次覺著不再孤單,他知道自己突然間有所擁有,而這種擁有與以往都不同。


    “喔?”


    西山真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似是被陸離簡簡單單的八個字驚住,片刻,歎口氣道:“可惜多情總被無情惱。”上下打量蕭鈞一眼,問道:“他叫什麽?”


    “蕭鈞!”


    陸離的迴答依舊很簡單。


    “噢!”


    西山真人拉了個長音,若有深意的看了蕭鈞一眼,向山路上一指,道:“上山吧。”


    陸離笑了笑,向西山真人點頭示意,當下扯著蕭鈞足不沾地向山路上疾行而去。


    行了十幾丈,卻聽一個尖細聲音道:“貧道桂真,兩位請跟我來。”


    山道旁閃出著一個圓臉肥胖道士,約莫二十七八歲,笑眯眯的,十分和氣,說話時臉上肥肉一顫一顫。


    “有勞道長!”


    陸離微微一笑。


    “不敢!”


    桂真行了一禮,轉身拾級而上,不再看二人,但轉身之際,他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佻。


    山路曲折蜿蜒,崎嶇難行,二人跟著桂真行了盞茶功夫,到了一大石邊,桂真突然停住,轉身笑道:“姑娘可是陸家的?”


    “是。”


    “聽聞陸家寶物如山,可是真的?”


    “不過是些謠傳。”


    “嗬嗬,小道雖久在此地,卻也常聽聞東湖陸家的名聲,料想姑娘既然是東湖來的,必然遍身寶物,不知可肯讓小道開開眼?”


    桂真嘻嘻一笑,兩隻圓眼亂轉,說話之際還踮著腳向來處看了看,滿臉輕浮,惹人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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