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先走吧。”


    葉大海聲音低沉,拍拍蕭鈞肩膀,手臂用力,托著蕭鈞飛快離去。


    耳畔生風,兩側倒飛,片刻離開此地,蕭鈞心痛之餘迴望一眼,見葉桐住處被蘆葦遮擋,四周隻有孤零零幾處宅院,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想起方才暗中所聞,他心裏恍然:“她有很多秘密,難怪住在這麽僻靜的地方。”


    葉大海攜著蕭鈞行出數裏,才將他放下,歎道:“阿鈞,今日之事你都看見了,以往的事你也都明白了,想必過些時日你也把她忘了,迴去好好養傷,不要再胡思亂想,知道嗎?”


    蕭鈞點點頭,道:“大海哥,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葉大海向來處迴望一眼,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問,但不要問,這些事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嗯……記住……不要告訴別人,走吧。”


    蕭鈞確有許多疑問,但見葉大海如此說,他隻好把想問的話咽迴肚子裏。


    二人轉身欲走,卻聽不遠處傳來陣陣哭泣聲,抬眼望去,見一行人披麻戴孝走了過來,隊伍中有七八口棺材,隱隱聽見痛罵楓紅影的聲音。


    一行人緩緩遠去,蕭鈞怔怔望了片刻,忽然歎了口氣,他覺著自己的遭遇和這些人比起來算不了什麽,心中悲傷之情被稍稍衝淡了些,惆悵之時,又見一行人從遠處經過,同樣披麻戴孝,頭前一人赫然是許久不見的葉氣。


    “葉氣的老娘身子不好,最近一年一直臥床不起,雖然有葉氣從旁照料,但終究捱不下去了。”


    葉大海歎了口氣,臉上有淡淡哀傷。


    蕭鈞聞言一怔,這才明白為何這麽久沒見葉氣了,他忽然想起死去的葉軒,還有失蹤不見的葉昂,頓時明白葉氣的母親必是知道了什麽,然後悲傷過度,這才猝然離世,想起那日墓碑處驚駭詭異的一幕幕,蕭鈞愴然之際,仍覺後背生寒。


    “走吧。”


    葉大海的聲音將蕭鈞從恍惚中驚醒過來,二人即轉身離去。


    二人剛進葉園,就看到遠處葉鑒鳴帶著一群弟子走過,他的傷早已好了,隻是肩上又多了幾個差事,十分忙碌,蕭晏許久沒見他了。


    葉大海要送蕭晏迴去,這時葉風卻帶著幾個弟子匆匆趕來,他向葉大海低語幾句,葉大海臉上隨即露出凝重之色,蕭鈞心知葉大海有要緊事,便要自己迴去,葉大海想了想,派了兩個弟子送他。


    蕭鈞迴到家時,穀蘭正在門口東張西望,看神情有些焦急,瞧他迴來這才放心,蕭鈞猶豫片刻,便讓穀蘭進屋,然後對她說出葉攸平去墓地尋歡作樂的事來,但其中葉桐謀劃之事以及劉南生就是曹師弟一事,全都略過,至於墓中詭異之事,也都長話短說。


    墓地的事,蕭鈞在路上已經全都告訴了葉大海,葉大海聽完說葉桐已把此事原原本本說與他並稟告了城主,葉大海又叮囑蕭鈞切勿告訴別人,此事葉攸安已經下了嚴令,禁止外傳。


    太過荒唐,有傷風化,蕭鈞明白葉攸安的難處。


    穀蘭聽完之後,想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細細問其中關節,無一不問在要緊之處,前後推敲,反複詢問,但有半點錯漏之處,便尋根究底,蕭鈞最後實在瞞不住,隻好把葉桐要殺劉南生一事說了出來,穀蘭聽完久久不語,至於葉攸平尋歡作樂之事,她卻連問都不問。


    蕭鈞以為穀蘭是心中氣極,反而不知如何發泄,便罵了葉攸平幾句,穀蘭卻說男人三妻四妾,不過尋常事,更何況是在外尋歡作樂,不值得大驚小怪。


    蕭鈞瞠目結舌,以為穀蘭被葉攸安迷得腦袋發昏,不禁又氣又急,便苦口婆心,不住開導,穀蘭恍若未聞,隻是支頤凝思,蕭鈞最後說累了,卻隻等來一句話:“鈞弟,大海去哪兒了?天要黑了,他怎麽還不迴來?”


    蕭鈞愕然,撓撓頭,轉頭見窗上一片金黃,知道已近黃昏,皺了皺眉,說道:“葉風找他說有要事稟告,不過看天色應該也快迴來了。”


    “什麽大事,要這麽久。”


    “不知道,不過……好像是有些久了。”


    自石林之後,葉大海十日裏有九日都宿在蕭鈞屋中,一是照料,二是保護,眾人對此已習以為常,此時眼見日落,葉大海還不迴來,不但穀蘭奇怪,蕭鈞也心裏納悶。


    “我先迴去了,你好好歇歇吧。”穀蘭說完向外行去,忽然轉身欲言又止,但最終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蕭鈞送到門外,陡聽一聲霹靂響起,震徹天地,他吃了一驚,忽見穀蘭身子一晃,有些踉蹌,急忙扶住,問道:“蘭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穀蘭取出一放手帕,猛地捂住嘴彎腰做嘔不止,過了半晌,這才緩緩直起身,歉然笑道:“我昨晚沒睡好,剛才有些惡心。”


    “蘭姐,你不舒服,就迴去歇歇吧。”蕭鈞神色關切。


    “沒事,一會兒就好。”穀蘭低頭尋思片刻,笑道:“好了,鈞弟,你傷還沒好,好好歇會兒吧。”


    蕭鈞點頭應了,送走穀蘭,抬眼望天,見天空澄澈,萬裏無雲,不知怎麽突然有霹靂聲,聳聳肩想要進屋,猛聽又是一聲霹靂響起,接著就見一道電光猶如一把利劍劃破天空,霹靂不絕,利劍也好似沒有盡頭,轟鳴聲中,整個天空被筆直劈成兩半,砥平繩直,涇渭分明。


    看到這道奇怪的閃電,蕭鈞微微有些出神,電光消失之後,頃刻間烏雲蓋頂,黑壓壓的綿延千萬裏,掩住夕陽金光,遮住天地餘輝,世間一切就像被潑了墨一樣。


    刹那,天黑,蕭鈞看得呆住。


    “好怪的天,看來要下雨了。”


    蕭鈞看窗子還開著,便進屋關窗子,剛剛關上窗子,卻聽見敲門聲,開門見是穀蘭,她手裏拿著傘,身後跟著小綠。


    “鈞弟,我有事出去一趟。”


    “蘭姐,快下雨了,你有什麽急事?不如明天去吧。”


    “我一會兒就迴來。”穀蘭微微一笑。


    這時天上雷聲轟隆隆聲不絕,蕭鈞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蘭姐,我陪你一塊兒去。”


    “你傷還沒好,我自己……”穀蘭話還沒說完,蕭鈞就拿著傘出來了。


    穀蘭猶豫片刻,說了聲“走吧!”


    當下三人拿著傘向外行去,剛出門口,五六個弟子走過來攔住,當頭的是葉宇,他打量兩眼,冷冷道:“你們幹什麽去。”


    蕭鈞一怔,道:“我們有急事出去。”


    “急事?不會是偷偷出去幹什麽偷雞摸狗的勾當吧!哼!城主有令,未得大海師兄允準,你不能出去。”葉宇說著斜睨蕭鈞一眼,眼神中滿是鄙夷。


    “你才偷雞摸狗,我們確實是有急事,你讓開!”蕭鈞大聲說道。


    “有什麽急事我不管,我隻聽大海師兄的命令。”葉宇使個眼色,幾個弟子擋住去路。


    “那我可以出去嗎?”穀蘭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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