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個小小的束魂印怎能逆天而行,且看我騎虎破印殺人。”


    陸離的冷冷的聲音迴蕩在天地間,頗有些天道無情的感覺。


    他突然發聲,許芳到嘴的“三”不自禁地咽了迴去。


    “吼!”


    風起雲湧,天地變色,金光噬魂嘯風虎的叫聲雖然淒厲無比,但他仍然展開雙翅,載著陸離向金光閃閃的“劾”字真文飛去。


    白虎亮翅,天地一瞬。


    陸離身騎猛虎一瞬間就到了“駭”字真文前頭,嘿地一聲,持劍刺向真文。


    “束魂印融學禁魂,魂魄與真文混同一體,他若刺穿了真文,白虎豈非也要死了。”


    說話的是王乃武。


    此時眾人翹首以望,都看著陸離破印,哪有心思想這個,此時他突然說話,眾人均覺大有道理,人人麵露疑惑,就連許芳也是如此。


    陸離劍尖將要觸到束魂印時,劍尖上突然綻放出淡淡光芒,然後絲絲縷縷滲入金印中。


    清光乍入,許芳就啊地驚叫出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心神與束魂金印失去了聯係。


    “嗤!”


    陸離的長劍正中“劾”字真文中心,金光大放,隨即收斂不見,淡淡光芒猶如涓涓細流,抽絲剝繭,侵入到金印之中,金印隨即現出道道裂紋。


    淡淡光芒侵襲之下,裂紋越來越大,其中一道裂紋漸漸如一道門緩緩打開,而一個猛虎的頭顱虛影稍稍露出些許。


    “吼!”


    虎嘯天地,風雲變幻。


    在場諸人縱然與陸離為敵,此時見白虎出印,也禁不住呐喊起來。


    自由是一種天性,沒有人喜歡禁錮。


    猛虎虛影一閃而沒,魂歸其位,束魂印金光點點,化為烏有。


    “今已破印,看我殺人。”


    陸離身騎白虎,頭戴金冠,手傾長劍,目閃寒光,一身白衣在青天之下恍如天神下凡。


    金光噬魂嘯風虎本以神速聞名天下,此時甫得自由,猛虎出欄,雙翅一振,比往日還要快上許多。


    聲音方落,長劍已到許芳身前。


    許芳身前忽然鱗光閃爍,波光蕩漾,瀲灩明光照的眾人雙眼有些模糊。


    “魚鱗遁光符。”


    場中有精通符法的叫了出來。


    鱗光乍現,許芳失去了蹤跡。


    再現身時,許芳已在陸離身後,手持長劍,神色猙獰。


    失了金光噬魂嘯風虎,等若折斷他一隻手臂,他怎能不恨。


    嗤!


    血花四濺。


    不是許芳刺中陸離後心的聲音,而是陸離的長劍紮在了許芳的心口。


    在這之前,陸離仿佛早就預料到許芳會出現在自己身後,鱗光乍現,長劍已返身刺出。


    許芳長劍剛舉,陸離長劍的劍氣已經穿心而過。


    “你……你……”


    許芳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如葉大海一般,他不知道陸離怎麽看出自己要去他身後偷襲的。


    但,沒有答案。


    “砰!”


    片刻前還持劍踏罡的許芳變成了一具死屍,摔在地上,震起許多塵土。


    一座皆驚,鴉雀無聲。


    葉寧吞了吞口水,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她發現陸離原來真的是來殺人的。


    事起倉促,無人可以預料到結果,等到塵落落定,眾人才反應過來。


    “大膽,小畜生,你敢殺我們埋劍穀的人。”


    王子陽騰地站起,拔出長劍。


    “畜生!坐下!”


    王寂風麵沉如水。


    王子陽噢了一聲,悻悻看了陸離一眼,返身坐下。


    “劍宗是講規矩的地方,也是講理的地方,陸兄弟道法卓絕,王某佩服!”


    王寂風說完,閉上了雙眼,霎時間好像入定去了。


    “許芳從哪裏弄來的金光噬魂嘯風虎?”


    “賀師弟何時傳了許芳符劍法?”


    “陸離眼中的光是什麽?”


    王寂風心中的疑問很多,他要想一想。


    “下一場!”


    趙複負責今日的問道論劍,他猶豫半天起身喊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見血了,死人了,問道論劍變了。


    血腥味會讓一些飛禽走獸興奮,人,同樣如此。


    場中不少人此刻都緊緊握住劍柄,望向陸離的眼神充滿殺意,望向自己人亦然。


    但,陸離的一句話,改變了一切。


    “這樣比下去太慢了,我立劍於此,誰想入觀劍海,先過我這關,我殺人快,殺你們像殺雞宰牛一樣,這樣,天黑前,我就能入觀劍海了。”


    海棠林下又沸騰了,相互提防霎時間變成了同仇敵愾,人人摩拳擦掌,但輪到最後出場時,又有些猶豫。


    最終,劍宗眾人被激怒了,因為陸離又說了一句話,


    “膽小鬼,葉城無人,原來劍宗也無人,隻有豬狗。”


    士可殺不可辱,劍宗有人出場了,然後屠殺開始。


    大雪山飛沙劍關長空,死。


    埋劍穀飄雨劍郭正聲,死。


    大雪山破天劍賀連陽,死。


    埋劍穀歸西劍宋長生,身中三劍,重傷,被救迴。


    埋劍穀風禽棲月劍獨孤不明,身中兩劍,重傷,被救迴。


    大雪山清商劍錢碧身中一劍,重傷,被救迴。


    半個時辰後,沒人出手了,畢竟視死如歸的人看起來極多,能做到的實在少之又少。


    出手的六人中獨孤不明修為最差,水天上品。


    葉攸平曾和他在大雪山交過手,一盞茶的功夫長劍被擊落。


    是的,獨孤不明確實不明,他不看你是誰的兒子,也不管你是誰的老爹。


    關長空和錢碧修為最高,二人在宗門問道論劍上曾大放異彩,排進前五,二人劍法伯仲之間,高下看臨場機變,不過關長空膽子大些,所以他死了。


    地上的三具屍體被抬下去了,羅鳴之和王寂風的臉色都有些陰沉,不過都說不出什麽。


    規矩就是規矩,劍宗是講理的地方。


    陸離殺到第四個人的時候,已經開始手下留情了,但人拖迴去能不能救迴來,就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錢碧重傷之後,在座的水天弟子已經沒人再敢和陸離對視了,畢竟錢碧上次水天境問道論劍排在第三,這樣的人修入處虛是板上釘釘的事,坐忘也並非不可能。


    錢碧都輸了,其他弟子膽子再大,也不敢上了。


    說起來,錢碧是堅持最久的,陸離第五劍刺穿他肋下,其他人最多三劍。


    比劍可以,砍瓜切菜,殺雞宰牛,眾弟子接受不了,特別是雞和牛是自己的時候。


    群情激奮有時候很難被阻止,但鮮血和殺戮能讓人清醒,至少能讓人知道,其實你的膽子沒那麽大。


    大家都看出來了,陸離這是借問道論劍之機,蓄意殺人,為父報仇,因此也就沒人再上去送死了。


    被譏諷兩句?那算什麽?誰這一輩子還沒人笑話過。


    打敗陸離入觀劍海?怎麽白天還做夢?


    水天弟子都低下了頭,如果地下有洞,他們不介意現在就鑽進去。


    “沒人來了?一群膽小鬼!”陸離還劍入鞘,好整以暇,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身旁的白虎咆哮生威,一如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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