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哪怕是這隻有二十幾個人的第七層秘境之內,也是如此。


    這不,餘琛和虞幼魚等人在這邊歲月靜好。


    但那些深入帝宮廢墟去尋找機緣的天驕們,卻並不那般和諧了。


    且聽突然之間,一聲恐怖的嗡鳴從那帝宮廢墟中爆發!


    兩道身影衝天而起!


    打眼一看,一個是手持金錢劍的道人,一個是渾身布滿花紋的魁梧漢子。


    而在倆人中間,一枚寶光閃爍玉如意,上下沉浮,被倆人的恐怖氣機牽引。


    顯然,這是在奪寶了。


    而這倆人,餘琛也有所耳聞,那手持金錢劍的道人,是來自七大聖地之一密藏天門的道人,喚作祁幽明。


    而那渾身花紋的魁梧壯漢,又是八大世家的之一的夔牛世家的血脈後裔。


    倆人一個在天驕榜第十五順位,一個在天驕榜第十六順位。


    難分上下。


    而現在的情況,大夥兒也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不過就是倆人都看上了那玉如意,想要據為己有罷了。


    而煉炁界裏,鬥法爭奪那是常事兒,再加上倆人實力也不分伯仲,誰也不服誰。


    二話不說,直接打了起來。


    且看那道人提劍斬落,漫天金錢落下,叮叮當當之間,每一枚金錢都帶著恐怖重力,洞穿而來,砸得整個古城,煙塵四起。


    ——這古城本就早已腐朽凋零,餘琛一碰都能化作飛灰,更不要提兩位天驕如此施為了。


    殘簷斷壁,紛紛坍塌。


    而那夔牛世家的血脈後裔,也不示弱,一聲怒吼之間,一頭恐怖夔牛在他背後顯化,頂天立地,向道人殺去!


    糾纏廝殺在了一起。


    而也許他們也曉得,白玉廣場上有的是他們惹不起的人,如玄天罡,無量寺佛子,判官等等。


    所以倆人默契地打到了古城裏去。


    ——反正這破城荒無人煙,也不怕波及到誰了。


    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西峽古城方圓百裏,盡是天翻地覆。


    但打著打著,倆人突然停下了,那原本讓人眼紅的玉如意,倆人也不在乎了。


    就那樣跟傻了一樣,立在半空。


    大夥兒看戲正看得興起呢,見他們一停,紛紛疑惑。


    有好事兒的,踏空而起,跑過去一看。


    結果就同那倆人一樣,愣在原地,渾身發抖。


    這一幕,終於引起了大夥兒注意,紛紛飛身而起,到那被掀開了地皮的古城中,往底下一瞧。


    結果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是讓人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隻看那廣袤的大地上,巍峨的破敗古城被方才倆人打出一個無比遼闊的深坑。


    露出了地下的那些事物。


    那些被厚土覆蓋的……驚悚之物。


    且看那厚土之下,烏泱泱的,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


    或者說,人的屍骸。


    且看一具具屍首,跪在地上,雙手合捧,好似在祈禱跪拜。


    而他們身上,血肉幹癟,肌膚枯萎,頭發灰飛煙滅,成了聳人聽聞的幹屍。


    而那數量,更是讓人心顫!


    抬眼一掃,足足有數萬之巨!


    全都跪在地上,好似奉上一切那般。


    在那昏黃的天光照耀之下,顯得無比詭異,無比恐怖。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天驕中接連響起。


    那帝麟血脈世家的麒傾嶽好像想到了什麽驚悚的可能。


    試探著,落在地麵上,一把抓住土層邊緣,一聲怒吼!


    “起!”


    往上一掀!


    且看他的背後,巍峨偉岸的恐怖麒麟幻影降臨,灌注進他的身軀之內,賜予其無比恐怖的血肉力量!


    那一刻,整個古城,在那恐怖的力量之下,竟被掀起來!


    掀起大地!


    然後,大夥兒看見了。


    ——這西峽古城的每一寸土地之下,都是那密密麻麻的跪拜的幹屍。


    就好似被抽幹了血肉那般,奪走了所有的血肉和生機!


    其恐怖總數,超百萬之巨!


    那一刻,哪怕是見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天驕英傑們,我隻感覺一股森寒從頭竄到腳。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大抵曉得了……”


    有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自語,


    “——這西峽古城的百姓們……都去了何處。”


    都在這兒,被吸幹了生機和一切,葬在地底!


    眾人……麵麵相覷。


    看向那天穹之上的七彩之光。


    原本和熙絢爛的光彩,如今看在他們眼裏,卻是無比森寒……


    “看來當初那平天王的追隨者們,並非如傳說那般離開了西峽古城。”


    虞幼魚歎道:“他們……盡數為王殉葬了。”


    “若是自願,倒也還好。”


    餘琛深吸一口氣,搖頭:“倘若並非自願……那這平天王手裏可是沾滿了累累血債啊……”


    話音落下,大夥兒渾身激靈靈一個寒顫!


    倘若這滿城屍骸,真是平西王死時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讓自個兒的無數追隨者跟著陪葬了。


    那這般魔頭留下的“秘境”,會是什麽良善之地嗎?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當諸多天驕驚愕於那無盡古屍驚悚一幕時。


    天穹之上,七彩光內。


    無盡的好似潮水一般氤氳,緩緩流動,靜謐而和諧。


    而在這無盡的光暈裏,外界無法察見的虛空裏。


    一枚無比龐大的“植株”深深紮根進那大地裏,它整體呈墨綠之色,好似玉石一般晶瑩剔透,無比龐大,無比巍峨,和那九條石龍一樣,深深紮進古城裏。


    一道道光暈,好似脈搏一般,從那植株的根莖底部傳遞至頂端。


    而在其盡頭,一朵無比龐大的七彩蓮花,緩緩綻放。


    那每一枚花瓣都無比龐大,遮天蔽日,又如白玉雕刻而成,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打開。


    而在蓮花中央,蓮台之上,一枚人頭大小的金色玉果,正被無盡的光暈托起,那大地之前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湧入其中。


    每汲取一次力量,那金色玉果就飽滿一分。


    一股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自上而下,滾滾浩蕩而來。


    而那廣袤無垠的蓮台之上,除了它以外,便隻剩下無窮無盡複雜恐怖的金色紋路了,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蓮台,透出一股玄奧之意。


    隨著時間過去,文齊天,幽幽轉醒。


    一睜眼,盡是驚喜!


    他也想不到,此番秘境之行,竟如此輕易簡單,便找到了師姐。


    那下一步,隻要將她帶出平天秘境,就足夠了。


    至於什麽機緣造化。


    ——他文齊天連他的命都放棄了,那些身外之物,自然也早已不再重要了。


    他不在乎。


    他的眼裏,隻有他的師姐。


    “師姐!”


    睜眼之時,他看著那朝思暮想的背影,掙紮著爬起來,向她靠近,


    “師姐,我終於再一次見到你了,你沒事,太好了,你還平安,太好了。


    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絕不會再丟下你。


    走,師姐,咱們這便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這裏,師姐你不用怕,雖然我隻是一縷孤魂野鬼,但我帶了一個厲害的道友一同進來,他厲害得很,連有翼大天魔都奈何不得他!


    咱們一定能安全出去,師姐……”


    語無倫次之間,他輕輕用手,搭上對方的肩頭,想要將其擁入懷中。


    就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


    但那一刻,一股恐怖的力道從顏玉身上爆發!


    轟!


    紙人之身的文齊天,被一下子震飛出去,躺在地上,雙目茫然,好似不明白,為什麽。


    他掙紮著爬起身,看向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此時此刻,再無半分溫柔。


    隻有那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寒。


    無比陌生。


    “師……姐?”文齊天喃喃,好似沒有想到,令人歡喜的再見,會是這般……陌生。


    “齊天。”顏玉緩緩搖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夢,該醒了。”


    文齊天一怔,“夢?什麽夢?師姐你教導我,關心我,鼓勵我,與我結成道侶,相偎相依,那些怎麽可能是夢?!”


    “就是夢。”


    顏玉臻首輕點,開口道:“實際上,平天王死後,吾便從未踏出平天秘境,也從未去到山海書院,更從未遇見伱。


    你記憶中所有的一切,所有一切不過是莊周夢蝶罷了,吾與你於你的夢中相遇而已。


    但如今,夢該醒了。”


    文齊天整個人好似被閃電劈中,瞬間僵硬。


    然後,是無比的難以置信!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好似癲狂一般搖頭,大吼,涕淚橫流!


    “若不是夢。”顏玉的聲音依舊溫柔,但卻沒有任何一點兒感情,反問他,“為何你身旁的人,從未聽聞吾,從未知曉吾,從未見過吾?


    齊天,那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你的夢境而已。”


    文齊天怔住,整個人的動作,驟然停止。


    那一句話,似乎將什麽他刻意迴避的事兒給重新喚醒了一般。


    他的臉色,變得無比痛苦起來,在地上掙紮蠕動,好似一條卑微的蠕蟲。


    “師姐……是真的……那是真的……求求你……告訴我……那不是夢……你說真的……”


    近乎祈求。


    但顏玉依舊平靜地看著他,緩緩搖頭,冷漠殘酷地碾碎了他的最後一縷希望。


    “齊天,大夢已醒,吾非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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