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


    秀蘿小小的腦袋瓜兒才猛然反應過來。


    這倆人,好像不大對頭啊!


    雖然先前他們說過不光是來買東西的,但也沒說過是來砸場子的啊!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抬頭望去。


    隻看見那如蓋一般的厚重穹頂,轟然墜落下來!


    不僅是秀蘿!


    那一刻,整個姑蘇山上,都好似地震了一般,轟然震動!


    外坊還好,大夥兒都隻感覺大地一陣震動,左顧右盼,發現周遭之人都是一臉懵逼的表情,還以為是一場小小的地震,也就沒太過在意了。


    但內坊那些帶著麵具,見不得人的商販和買家們,可就沒那麽輕鬆了。


    ——尿都差點兒給嚇出來!


    他們抬起頭,驚駭欲絕地望著那坍塌下來的厚重穹頂!


    驚恐萬分!


    仿佛死亡的陰影,籠罩頭頂!


    但萬幸的是啊,那穹頂落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滯了。


    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一般。


    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但即便如此,大夥兒也嚇得不輕,甚至不少煉炁士,直接癱軟在地上,大口喘氣兒!


    緊接著,他們便看到,蜃樓門口,一個同樣帶著麵具的年輕人,緩緩升空。


    “我數到十,蜃樓主出來一見,否則,天塌。”


    那聲音平淡而沙啞,就像是再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兒一樣。


    大夥兒這一聽,明白過來了!


    ——這是來砸場子了啊!


    “瘋了!竟有人來砸蜃樓的場子!不要命了!”


    “也不曉得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他難道不曉得蜃樓背後是誰的產業麽?”


    “這無數道觀之牛耳,天元道觀會放過他?老夫不信!”


    “……”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內坊間議論紛紛,話語之中,對餘琛都充滿了憤怒。


    ——顯然,方才餘琛的行為將他們都嚇得不輕。


    但同時,又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跳出來跟他硬剛,畢竟人家一手將那數十裏的天頂墜落,可不是一般煉炁士能做到的。


    都想著蜃樓的大能們出馬,將這砸場子的滾蛋給狠狠收拾了。


    但對於這些,餘琛毫不在意,隻是在那兒數數。


    “十……九……八……七……”


    數到六的時候,一聲好似要將天穹都吼破的怒吼,衝天而起!


    “狗膽包天!竟敢在這姑蘇山上鬧事!看俺將你擒下!聽候發落!”


    話音落下,從那蜃樓高樓之上,一道身影好似炮彈一般疾馳而出!


    身無所物,踏空而行!


    明顯是一位踏入了神薹的煉炁大能!


    且看他身高十尺,渾身筋肉好似鋼鐵一般堅硬,青筋爆裂,如同蚯蚓一般扭動,整具肉身,充滿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同時,一張方臉上充滿了無盡的憤怒,死死盯著餘琛!


    “你是那蜃樓主?”餘琛問他。


    “呸!憑你也配見樓主大人?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蜃樓大護法金匱是也!”壯漢大喝!


    “那你不配。”餘琛搖頭。


    “不配?嘿!”


    那壯漢好似被激怒了一般,一聲怒吼之下,恐怖血氣衝天而起,露出嗜血的光:“俺殺人的時候,你估計毛都還沒長齊呢!死在俺手裏的煉炁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說俺不配?”


    餘琛麵無表情,看著他:“很好,那昨天呢?”


    金匱渾身一震,半晌才反應過來,怒吼一聲:“黃口小兒,隻會逞口舌之利!待金匱爺爺取你狗命!”


    說罷,一拳轟來!


    那恐怖的血氣化作一條血色狂龍,撕裂而來!


    整個內坊,一瞬間被血紅所籠罩!


    “對!就這樣!弄死他!”


    “這黃口小兒,還敢來找姑蘇山的麻煩!該死!”


    “金匱護法,莫收下留情!”


    “……”


    底下傳來陣陣加油聲,一時間唿嘯衝天!


    “仙……仙師……”


    秀蘿猛然反應過來,她看向一旁的虞幼魚,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仙師你們快跑啊!秀蘿聽說這金匱乃是一殺人魔頭,無論凡人還是煉炁士,但凡他看不順眼的都要把對方腦袋錘爛了!昨天那個被波及的向導,就是死在了他的拳風之下!”


    虞幼魚卻一點兒不急,拍了拍她的腦袋:“沒事,小丫頭你看著就是了。”


    秀蘿更急,但也沒得辦法。


    而天上,那狂暴的血色長龍已經翻湧而來,好似要將餘琛完全吞沒一般!


    而麵對這般可怕攻勢,餘琛卻感覺索然無味。


    他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一點。


    刹那之間,一股恐怖威能從那指尖爆發!


    轟隆隆!


    那血色狂龍在即將吞噬餘琛的前一刻,好似被什麽無形的恐怖力量所碾壓一般,瞬間慘嚎一聲,被無形的拳勢硬生生吹散了!


    那金匱臉上,猛然一變!


    卻還不等他說什麽。


    隻看餘琛再伸出手一點。


    轟!


    刹那之間,大地上那厚重的土石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大地動搖之間,一隻泛著泥土與金屬顏色的巨大手掌從地下伸出來,一把將那金匱給握在手裏!


    “哈哈哈哈哈!就這點兒小伎倆!也想困住俺?”


    那土石巨手指中,傳來金匱的冷笑,隨著一聲大喝,他身上猛然爆發出恐怖力量,要將那土石巨手給衝破!


    但下一刻,風平浪靜!


    那土石巨手,巍然不動!


    餘琛麵無表情。


    ——以他這會兒足以碾壓神薹圓滿的力量施展的天罡大法五行大遁,要是能讓著初入神薹境的金匱給破開了,那豈不是太荒唐了?


    逐漸的,那巍峨的土石巨手裏邊兒,傳來金匱難以置信的聲音!


    “不!不可能!”


    “不過是一團爛泥巴而已啊!為什麽無法打破!為什麽無法崩碎!”


    “啊啊啊……”


    他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內坊,但語氣已經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了驚慌。


    餘琛沒說話,也懶得再跟這以借護法之名實則殺人為樂的變態糾纏,五指前伸,虛虛一握!


    轟!


    那一瞬間,內坊中響起的是那種血肉和骨骼被碾碎,又壓作一團的聲音。


    伴隨著殺人如麻、人見人怕的金匱一聲短而滲人的驚叫聲,無數的血紅色,從那巨手五指縫隙之間滲透出來,染紅了黑黃的土石。


    緊接著,巨手鬆開。


    露出其中一團已經看不清楚模樣的粘稠血肉,墜落地麵,啪嘰一聲,掀起陣陣塵埃。


    那一刻,整個內坊,一片死寂。


    無數人死死盯著那團血肉。


    ——在幾個唿吸前,它還是蜃樓大護法,所有護法中最血腥最殘忍的可怕人物!


    眾所周知,蜃樓的其他護法行事風格,都是能不出人命盡量不出人命,就像十天前那個在拍賣會上破口大罵的神經病,哪怕鬧成那樣了,最後都聽說活生生走出內坊去了。


    但這金匱不一樣,任何由他處理的麻煩,就沒有一個活口,甚至這家夥殺嗨了,周圍的吃瓜人們也逃不掉!


    前兩天那個倒黴的向導和買幾個客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所以哪怕內坊的賣家和客人,對於金匱實際上也是頗有微詞。


    但沒辦法,人家強啊!


    神薹下品!


    這是在隨便一個道觀都能當老太爺的實力!


    但就是這般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今兒啊,甚至沒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捏成了一坨模糊的血肉!


    咕嚕——


    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內坊裏不斷響起。


    “我沒看錯吧?金匱……死了?”


    “雖然我討厭這個家夥,但他再怎麽說也是那神薹的大神通者啊!這怎麽一個迴合下來……人沒了?”


    “那家夥到底是誰?蜃樓這次不會真要栽了吧?”


    “不至於不至於,蜃樓背後是天元,天元老祖可是神薹圓滿,半步入道的可怕存在,和那朝廷的神君大人們也相差無幾,可不能讓人在他地盤兒上亂來!”


    “唉,看看怎麽說吧,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


    嘰嘰喳喳的聲音小了很多,還是議論紛紛,又嘈雜得很。


    隻是再也沒有任何人,敢說餘琛一句不是了。


    但就在他們驚駭於金匱的死的時候,那催命一般的倒數聲,又響了起來。


    “五……”


    “四……”


    “三……”


    隨著倒數,那半空中巨大的穹頂,轟一聲又下墜了幾分!


    那股如淵如獄的可怕壓迫力,宛如懸頂之劍,高懸在眾人頭頂!


    他們絲毫不懷疑,倘若真數到一,這家夥恐怕真會將這玩意兒墜下來!


    而也正是這時,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從那蜃樓裏邊兒傳來!


    “且慢!老夫便是這蜃樓管事兒的,客人樓裏邊兒請!”


    緊接著,一個同樣帶著麵具的佝僂老頭兒從樓裏走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轟!


    那高懸的沉重天頂,再度停滯!


    讓大夥兒稍微安心!


    餘琛看著這個老頭兒,降落在地上來,和虞幼魚對視一眼,帶著秀蘿邁入了那九層蜃樓。


    一場風波,暫時落幕。


    外邊兒無數商販客人,見這一幕,心頭都是感歎。


    ——這世道,還真是有實力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這家夥毀了內坊天頂,還殺了蜃樓護法,卻還能被那蜃樓主以禮相待。


    還能因為啥?


    拳頭大唄!


    天大地大,拳頭最大!


    求月票兄弟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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