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氏再一次對趙氏說跟她談趙家的事,這次趙氏讓二兒子一家離開,周瑾康一家備受打擊,他們還要去想別的辦法,哪裏管郝氏要跟趙氏說什麽。


    待到房間內安靜下來後,趙氏看向郝氏。


    “你現在可以說了,老大為什麽那麽做?是你,是你挑唆的對不對?老大跟趙家關係一向都很好,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趙氏表情猙獰,要不是生病癱在床上,恨得不過去撕了郝氏。


    郝氏冷笑,眼中寫滿了怨恨。


    “如果我真的能夠挑唆,早就挑唆他去殺了趙家上下。”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我惡毒?”郝氏像聽到什麽笑話一般大笑起來,片刻後嘲諷道:“趙家這些年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他們手中有多少冤魂你不知道嗎?


    就因為趙家的貪念,多少好端端的家庭就那麽沒了,那些人何其無辜?


    趙家落得今日的下場是咎由自取!”


    趙氏麵色蒼白幾分,她已經從桂枝那裏知道了趙家犯下的那些罪。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長一家做出這些事來,便在心中麻痹自己,都是有人故意陷害,所以這段時間連桂枝都沒見。


    但,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的。


    “就算趙家犯了一些錯,老大也不該殺人。趙家可是他的外祖家,是一家人!”


    “犯了一點小錯?”郝氏覺得趙氏何其悲哀,到現在還在為趙家說話,她可知趙家都做了什麽事。


    不過——


    “太夫人有一點說對了,他們的確是一家人。但並不是外祖家,那是他的本家!”


    “你胡說什麽?”


    趙氏恨不得罵人,老大都已經死了,還想汙蔑嗎?


    郝氏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扔給趙氏,“這是瑾健留下來的信,你好好看看吧。”


    聽到是大兒子留下來的信,趙氏硬撐著坐了起來,拿過信來看了一遍。信上的字跡她很熟悉,當年大兒子練字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給磨墨。


    看著那麽大的小人一天天長大,一手字也越寫越好,心中十分驕傲。


    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邊哭邊看完了手中厚厚的信件。


    越是往下看心越驚,最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麽可能!


    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兒子,一手養大的兒子,怎麽是趙家外室生下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編造出來的假話。”趙氏不願承認,若一切都是真的……迴想她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全都成了一場笑話。


    什麽恩情,非但沒有恩情,還是仇人。


    她呢?


    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呢?


    所以絕對不是真的,都是郝氏在騙她。


    “皇後娘娘也知道了這件事,否則娘娘怎麽會讓皇上奪了國公府的爵位呢?是因為不能讓爵位落在趙家血脈的人頭上。”


    趙氏眼中露出一抹驚恐,心中又信了幾分。


    “太夫人還記得錢嬤嬤嗎?她知道全部的事情,就是她配合了趙家,才將這件事瞞天過海。”


    錢嬤嬤那張臉浮現在腦海中,有些早已經淡忘的事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她記得自己昏迷醒過來後,孩子已經救了迴來,小小的一團很健康。


    錢嬤嬤對她說,多虧了趙家兄嫂,連夜找了神醫,要不然這孩子就沒命了。


    後來,錢嬤嬤不時的給她講述那件事,說什麽半夜去求神醫救孩子,差點摔下山什麽的。


    她腦海中對這件事越來越深刻,並且深信不疑。


    原來,都是假的。


    “錢嬤嬤死無對證,不過當時參與這件事的安嬤嬤還活著,太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讓安嬤嬤過來跟你說一說。”


    信,哪能不信呢。


    她終於明白大兒子為什麽要去殺了自己的兄嫂了。


    不僅是為了報仇,還是要掩藏這段秘密,不能被人知道。否則肯定會有人趁此機會參國公府,安上一個欺君的罪名。


    趙氏徹底癱在床上,雙眸死死盯著屋頂,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腦海中浮現。


    一切都是因為她,要不是因為她,國公府怎麽會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她突然想到出嫁前父親對她說的話,說她嫁到國公府以後,不要再管趙家,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父親臨死前,再次叮囑了她,不要跟趙家人走太近,凡事多聽國公爺的話。


    原來父親不是不想讓娘家給她撐腰,而是一切都為了她好。


    郝氏看著落入悲痛自責中的趙氏一眼,就因為這個糊塗的女人,讓趙家做出那種事情,毀了國公府,毀了周瑾健。


    趙氏的下半輩子,就活在悔恨之中吧。


    郝氏離開房間,叫人去請了大夫來,可別讓趙氏死了。


    大夫來檢查一遍,情況並不好,趙氏的病又加重了。


    當天晚上周瑾康一家又迴來了,他們根本不關心趙氏的病怎麽樣。他們在外想了一天的辦法,根本無濟於事。


    如今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國公府的爵位被奪了,他們不甘心,還是決定讓趙氏進宮去找皇後。


    “娘,大哥害死了外祖一家,這件事都是大哥的錯,跟我們二房無關啊。你也知道,二房一直聽您的話,站在外祖家這一邊。


    要是換做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您進宮去找皇後,讓皇後出麵跟皇上解釋清楚,跟二房無關啊……”


    趙氏本就沉浸在知道真相的愧疚自責中,聽著二兒子在耳邊一次又一次的喊著那些話,情緒激動起來。


    “娘,娘……快叫大夫來。”


    大夫本來就在府上,下午的時候還來了一位太醫。


    檢查之後,同時搖頭,趙氏卒中了。


    趙氏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次的病來勢洶洶,無力迴天。


    周瑾康一家急了,不是因為趙氏離世傷心,而是擔心趙氏死了,以後皇後是不是更不會管周家了?


    第二天早上,皇後接到趙氏卒中病逝的消息。


    皇後雖然埋怨這個娘,到底是親生母親,去懇求皇上讓她出宮迴去送趙氏一程。皇上同意了,皇後迴到熟悉又陌生的周家。


    她這輩子最美好的迴憶都在這裏,如今看著她出生長大的家,隻覺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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