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離開觀陽樓後去了宋家,一見到她來,宋子舒臉上就掛了笑。


    “雖說知道你不是來找我的,我還是很高興,快同我說說外麵的事,你知道的最多了。”


    這兩日林家的事情鬧得動靜太大,宋家擔心有倉國的密探或者是林家人迴來報複,不讓宋子舒出門。她讓身邊婢女出去打探了消息,聽得不過癮。


    雲裳跟著宋子舒走進了涼亭內,“當然沒問題,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林家那些女眷真被毒死了嗎?我跟父親去過林家,見到過林大人一次,怎麽都想象不到他是這種人。不瞞你說,他還教過我大哥策論,大哥比我更難以接受。”


    林大人是個好官,滿腹學問,聽了他課的學子對他都十分崇拜。


    京城世家和勳貴子弟,到了年紀後都會送入學府,宋家老大就是慕名去了國子監。


    宋子瑜因為身體不好被送到江南,倒是沒聽過林大人的課,盡管這樣還是很唏噓,實在難以置信。


    但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這些話也隻是在背地裏悄悄說上幾句,可不敢在外麵說。


    雲裳點了點頭,“林家的女眷的確都死了,不知是自盡還是被毒殺。”


    “我倒是希望是自己服毒。”宋子舒感歎了一句,“要不然,都不敢嫁人了。”


    毒殺了所有女眷,連三歲的小孫子都不放過,這要真是林家人做的,著實可怕。看到林家女眷的下場,很多女子心中都會忍不住的想,是不是有一天自己家中出現什麽躲不過去的大事時。


    她們也會被毒殺?


    出嫁從夫,要三從四德。


    男子們入學堂學習的是大學問,女子則學的是琴棋書畫和女戒,都是為了能討好男人,讓自己嫁的更好一些。


    哪怕嫁的好,討了歡心,男人還是會納妾。


    不給自己夫君納妾的人,會被說成善妒,都可以休了。


    大楚民風開放,女子的地位比之前好上一些,有些可以主動選一門好親事,這樣嫁過去之後還是如此。


    將一生奉獻給夫家,結果呢?


    發生事情的時候,第一個被殺,他們眼中隻有男丁,從不會管女人怎麽樣。


    宋子舒心情有些不好,祖父有心將她嫁到江南去,對自己的未來更是擔憂。


    雲裳笑著安慰宋子舒,“你可以自己挑選,選一個疼你,為了你不納妾的夫君。”


    聽到雲裳這番安慰,宋子舒神色更加黯淡了,“不瞞你說,祖父昨日將我叫到書房,我聽他那意思,是想將我嫁到江南去。”


    “江南?”


    雲裳記得前世宋子舒是嫁到了江南,那是因為宋家被迫選擇太子,替宋子舒提前選好了出路。


    萬一宋家出了什麽事,連累不到遠嫁的宋子舒。


    這一世,宋家已經選擇了二皇子,怎麽又突然要將宋子舒嫁到江南去?


    “昨日三皇子來了嗎?”


    “哎。”宋子舒歎了口氣,“就是三皇子來了,也不知跟祖父談了什麽,兩個人最後大吵一架,三皇子就走了,還說以後永遠不會再來侯府。


    等他走了後,祖父就叫了我過去,提起了他的一位老友,說他的兒子到了議親的年紀。”


    言下之意,想將她嫁過去。


    雲裳卻因宋子舒這番話擰起眉頭,她將宮中換出來的毒藥給了宋子瑜,外加明妃倉國密探身份曝光,宋老爺子會很容易說服楚胤。


    為什麽兩個人會鬧掰?


    再聯係到宋家要將宋子舒嫁到江南的事,雲裳雙眸微眯,事情絕非表麵上看著這麽簡單。


    雲裳放棄原本去找宋老爺子的計劃,單純的陪宋子舒聊天,一直到了傍晚才離開。


    她來的消息宋老爺子和宋子瑜肯定都知道了,宋老爺子卻沒來找她,連之前每次來宋家都會見到的宋子瑜,今日都沒見到麵。


    他們在故意躲著她。


    如此一來,更是印證了雲裳的猜測,楚胤跟宋老爺子鬧掰,肯定藏著什麽。


    *


    盛夏的天變幻莫測,前一刻還烈日當空曬得人不敢出屋,下一刻就烏雲密布狂風大作,像是在醞釀什麽一般。


    暴風雨來的前奏,街上的百姓都急匆匆的往家趕,生怕晚一會一步就要淋雨。


    茶室內,楚洺給楚胤倒了一杯茶,“想必三皇弟已經察覺了。”


    楚胤神色晦暗不明,端起茶杯在手中輕輕搖晃。茶是楚洺帶來的雲霧茶,此茶生長在很高的山上,常年雲霧繚繞,據說那裏的空氣清新,生長出來的茶味道更好。


    此茶,還是最珍貴的明前茶,數量極為稀少,有著明前茶,貴如金的說法。


    楚胤端著茶,水麵上泛起一層薄霧,夾雜著茶的清香,隻聞味道便令人心曠神怡。


    “皇兄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母妃。”


    “三皇弟知曉,本宮一直想叫你幫我。”


    “所以你就製造了一個兇手出來?”楚胤的神色冷上幾分,母妃就是他的逆鱗。


    明妃倉國密探的身份曝光後,楚洺便知藏不住了,才會今日主動來找楚胤,隻要楚胤願意出來見他,便還有機會。


    “哎。”楚洺長歎一口氣,“本宮這也是為了三皇弟好。”


    楚胤冷笑,“故意編造謊言欺騙我,是為了我好?”


    “因為三皇弟繼續查下去,對你有危險。”


    聞言,楚胤陰鷙的目光鎖定在楚洺身上,“你知道殺害母妃的真兇是誰?”


    “三皇弟,聽本宮的勸,你——”


    楚洺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到楚胤單膝跪在他麵前,“請皇兄告知臣弟真相,臣弟絕不會連累皇兄。”


    楚洺斂去眸底深處的誌在必得,急忙去扶楚胤,“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


    “皇兄,隻要你告知臣弟真相,臣弟願為皇兄效犬馬之勞。”


    這一次,楚洺沒有繼續攙扶楚胤,迴到椅子上坐下,搖了搖頭,“三皇弟,你這又是何必呢?”


    “臣弟對母妃發過誓,一定要找到殺害她的兇手。”


    “哎!”


    楚洺再次長歎一口氣,“以三皇弟的聰慧,不可能想不到,隻是不願承認吧。”


    “皇兄的意思是,真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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