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有一座山,名為七彩山,是因為它一年四季都有許多顏色。


    春日裏,萬物複蘇,滿山翠綠。夏日裏,山花爛漫,像似穿了一件彩色的外衣。等到了秋日,黃的秋葉,紅的楓葉,端莊秀麗。


    冬日,白雪皚皚,壯麗非常。


    百姓們都很喜歡這座山,若是能爬到山頂,能俯瞰到整個京城。


    楚胤也喜歡這座山,因為母妃生前最喜歡的就是這座山。母妃對他說過,在這座山峰上,不僅能看到整個京城,還能看到更遠的地方。


    後來外祖也同他說起過,說他母妃出閣前很喜歡爬到這座山上遠望。


    比起看京城,她更喜歡京城外的風景,還能看到很多人。


    出京的人,進京的人。


    楚胤長大後,用母妃的衣服在這裏做了一個衣冠塚,他希望母妃每一日都能看到最美的風景,看到她想看的人。


    但他不敢經常來,因為他沒有查出幕後真兇,愧對於母妃。


    今日,他帶著一壺茶,來到了這裏。


    真兇已經抓到了,他終於可以來看看她了。


    *


    雲裳帶著從宮中換過來的那瓶毒藥來到了宋家。


    “祖父進宮去了,是為了姑姑的事,沒想到姑姑居然是……被人陷害的。”


    這件事對外是秘密,對宋家不是。


    宋昭懿出自宋家,找到兇手第一時間就通知到了宋家。宋子舒很信任雲裳,沒對雲裳隱瞞。


    “舅公什麽時候能迴來?”


    “不清楚,裳裳找祖父有事嗎?二哥在家中,他最得祖父信賴,祖父有什麽事都會和二哥商量。你要有急事可以同他說,他知道祖父就知道了。”


    雲裳想了想,點了點頭,“我的確有些事情,能帶我去見二表哥嗎?”


    “當然可以,二哥經常誇你,說你很聰慧,我要是有你一半聰慧他就放心了。”宋子舒一邊帶著雲裳往書房的方向走,一邊笑著開口,能看得出來兄妹感情很好。


    宋子瑜見到雲裳的時候稍微有些意外,“表妹是來找我的?”


    “我有些事想同二表哥說。”


    “請。”


    “你們兩個談,我去讓廚房加幾道菜,裳裳你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吧。”


    “好。”


    宋子舒沒留下來聽,她知道雲裳找過來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待宋子舒離開後,宋子瑜給雲裳倒了一杯茶,“表妹找我可是為了姑姑的事?”


    “沒錯,我已經得知了貴妃的死因,不知表哥和舅公怎麽看?你們真相信是明妃殺了貴妃嗎?”雲裳說完這番話後,一直盯著宋子瑜的表情,想觀察下他有什麽反應。


    宋子瑜放下茶杯,微微歎了口氣,片刻後道:“祖父自然不相信,可事情已經蓋棺定論,僅憑宋家不相信又能如何?”


    他並未隱瞞雲裳,他早就看出來了,雲裳很聰明,比朝堂上很多人都聰明。


    而且這件事的隱情多少跟謝家有些關係,沒必要隱瞞。


    雲裳看著宋子瑜,“表哥有沒有想過,舅公一直對三皇子隱瞞一些事情,三皇子很可能會相信這個說法。一旦他相信了明妃就是兇手,對發現真相的皇後和太子心存感激為太子所用。


    宋家怎麽辦?”


    與前世不同的是,宋家這一次選擇的是支持二皇子。


    楚胤因為感謝選擇太子,就會站在敵對關係上。


    宋子瑜挑了挑眉,“表妹今日來,可是有什麽發現?”否則絕對不會說這番話。


    雲裳將從宮中調換出來的那瓶毒藥放在桌子上,“年前府上來了一位表小姐,跟我產生了一些矛盾。她進宮後,我找人幫我盯著她,發現她行為有些怪異。


    這瓶毒藥就是她放在明妃那裏的,被我的人掉換出來,沒想到皇後還是在明妃的房間內發現了相同的毒藥。”


    宋子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聽到雲裳這話他就懂了。


    是皇後嫁禍給了明妃。


    他和祖父雖然都不相信明妃是兇手,但苦於沒有證據。加上楚胤之前因為宋家沒有調查貴妃的死因,對宋家一直頗有微詞。


    貿然對他說明妃不是兇手,一是怕他不相信,二來也是怕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事來。


    有了這瓶毒藥,倒是好辦多了。


    雲裳一直觀察著宋子瑜的表情,見他眸色轉了幾次,就知道他相信了她的話。


    除此外,她還有一件事。


    “表哥有沒有想過,皇上相信了皇後推出來的兇手,那麽當年貴妃的死,會不會跟——皇上有關?”


    她這番話說完,發現宋子瑜神色並未變化,難道宋家早就猜到了?


    見雲裳疑惑的表情,宋子瑜歎了口氣,遲疑了好一會才開口:“我曾經也問過祖父這個問題。”


    “舅公怎麽說?”


    宋子瑜看了眼雲裳,試探道:“你可聽說過姑姑並不願進宮?”


    雲裳點了點頭,謝纓慧跟她說過,宋昭懿喜歡的人是她的大舅舅,如果她舅舅能夠平安迴到京城,宋昭懿現在就是她的舅母。


    “祖父同我說,姑姑得知要進宮後,一心求死,後來為了宋家還是進了宮。


    當今聖上很珍重姑姑,用情至深。他之所以想登上皇位,就是因為姑姑。


    祖父說誰都可以對姑姑不利,聖上不會。


    為了姑姑,他願意與天下為敵,絕對不會殺害姑姑。


    姑姑死後,祖父進了宮,見了姑姑最後一麵。他說,姑姑的麵色很平靜,臉上是掛著笑的。自從她得知要進宮的事情後,就從未那般放鬆的笑過。”


    說到這裏,宋子瑜挑眉看向雲裳,“祖父說,姑姑應該是自殺。”


    雲裳以為宋昭懿的死跟楚文帝和莊雅嫻有關,卻怎麽都沒想到宋昭懿是自殺。


    “既然這樣,為什麽沒有同三皇子說起過?”


    “何嚐沒有提及,正是因為祖父同他說了這個猜測,引得他與祖父大吵一架,自那之後就斷了聯係。是祖父一直服軟,前兩年才開始走動。


    姑姑是祖父最喜歡的女兒,祖父比誰都更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宋子瑜歎了口氣,怪隻能怪宋謝兩家沒有早日將婚事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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