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單嬈和蘇以下樓洗餐具,留邊學道和溫從謙在露台上吹風閑聊。


    看著停泊在海灣裏燈火璀璨的遊艇,邊學道忽然萌生催促傅采寧加緊海島建築工程的衝動。


    他想上島,他想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過幾天簡單的日子。


    正在腦海裏幻想未來在屬於自己的島上悠閑度假的愜意時光,溫從謙的聲音把邊學道的思緒拉迴現實:“我聽說今年國內網頁遊戲開始爆發了?”


    喝一口茶,邊學道點頭說:“是,今年年初開始爆發,第二季度冒出來很多遊戲工作室和小公司,市場競爭壓力一下加大。”


    溫從謙笑著說:“壓力再大也壓不到愛遊吧?真正壓力大的應該是那些小工作室,以他們的資金實力,兩三個遊戲不火,公司就維持不下去了。”


    邊學道也笑了:“就是因為壓力大,所以什麽辦法都想。”


    “辦法?除了請明星代言和廣告轟炸還有什麽好辦法?”


    “宣傳玩遊戲賺錢!”


    溫從謙好奇地問:“怎麽賺?代練?賣裝備?”


    “不是。”邊學道拿起茶杯說:“裝備迴收。”


    “迴收?誰迴收?”


    “係統迴收!宣傳玩遊戲靠裝備迴收比工作上班還賺錢,一年發家,兩年中產。”


    “這種腦殘宣傳也有人信?”


    “這個工作室成功了。”


    畢竟在遊戲領域從業多年,幾個念頭閃過,溫從謙就想明白了裏麵的關竅:“看到這種弱智廣告還點進去玩的,一般都是腦子比較簡單的,這些人往往相對更容易被情緒帶動進行充值,所以從本核上講,這些廣告很聰明,因為他們通過廣告就屏蔽掉了精英人士,把人群中‘腦容量最小’的那一批人篩選出來,做到了精準定位受眾群體。話說迴來,他們的廣告要是做的太高端太有品味,把高智人群吸引進來,也忽悠不住那些人,沒法讓高智人群掏錢。”


    “確實聰明!”


    邊學道認同地說:“聰明的騙子一般都用低級騙術篩選目標。因為騙的話肯定傻子最好騙,勞動量最少,而若是以高智人群為目標,難度大不說,做局成本也高。”


    扭頭看著邊學道,溫從謙挑著眼眉說:“聰明的騙子還是以騙精英為主吧?畢竟社會財富高度集中在精英手裏,騙一個精英的收獲比騙一萬個傻子還要多。”


    拿起茶壺,給自己和溫從謙的茶杯倒滿,邊學道笑著說:“風險呢?低智必然弱勢,解決問題的手段少,有些人還信奉‘生不入官門’,吃虧了也就吃虧了,自己認倒黴。精英群體則不同,這些人不僅報複心強,不僅報複手段多,不僅以牙還牙,咬一口要連本帶利,甚至斬盡殺絕,惹他們風險太高。”


    眺望著蒼茫如幕的海麵,溫從謙歎息道:“是啊,若不如此,也成不了精英。”


    “不全是。”把玩著茶杯,邊學道悠悠地說:“隻是肉食者規則而已。老邁的獅王坐不久王座,沒有血性的帶頭大哥不會有鐵杆小弟,無論黑白,主流規則都是針鋒相對,以牙還牙,否則就無法服眾,就無法形成威懾力。當然,妥協也是種大智慧,不過妥協的前提是勢均和雙贏預期下的戰略讓步,一旦戰略均衡打破,肯定要重置利益分配。”


    兩人聊了一會兒,都意識到話題有點嚴肅,於是邊學道問溫從謙:“之前聽說你認識一個芬蘭的滑冰運動員,進展怎麽樣了?”


    一口喝光杯裏的茶,溫從謙放下茶杯說:“黃了。”


    “黃了?因為什麽?”


    “很多方麵!文化差異,世界觀差異,年齡差距,空間距離等等。”


    很是意外的邊學道微微蹙眉說:“前幾條我能理解,你說空間距離是什麽意思?她不肯來美國?”


    溫從謙點頭:“她很獨立,而且極有主見,不肯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熱愛的事業,所以我們分手了。”


    邊學道聽了微微點頭,沒再多言。


    倒是溫從謙意猶未盡地繼續說道:“分手時我挺不舍的,不過後來也想開了,與其撕心裂肺地痛苦磨合,不如彼此放手,去找更適合自己的人,畢竟過日子合適最重要。”


    “那你現在找到了嗎?”


    邊學道隨口一問,卻不想溫從謙幹脆地迴答:“找到了。”


    咦……


    邊學道聽了,立刻八卦地問:“找到了?確定關係了?今晚為什麽不帶過來?”


    “還沒確定關係。”


    不等邊學道追問,溫從謙主動說:“是個泰國女人,有一個兩歲的女兒。”


    邊學道:“……”


    三個小時後。


    臥室裏,激戰雙方中場休息時,邊學道從單嬈嘴裏知道了溫從謙新一段戀情的全貌。


    頗為狗血!


    溫從謙新一段戀情的女主角是一個泰國人,全名很長,單嬈叫她娜特。


    娜特今年26歲,原本是曼穀國際機場的一名工作人員。三年前,她在機場工作時認識了一個去泰國旅遊的美國人,兩人很快墜入愛河,沒過多久娜特就懷孕了。


    最開始,美國人每個月都去一次泰國,每次都會給娜特生活費和營養費,見麵一直持續到了產前一個月,美國人打給她一個電話,給了她一筆錢,然後就消失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在泰國並不鮮見,產後娜特一個人擔起了撫養孩子的重擔。


    結果,孩子一歲的時候在醫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孩子一邊給孩子治病的娜特很快就陷入經濟窘境,萬般無奈下,她想到了孩子的親生父親。


    憑著交往時對美國男朋友的了解,娜特通過facebook查到了孩子生父的蹤跡,確認後,她不遠萬裏帶著女兒飛到舊金山,希望見上男朋友一麵,希望男朋友能認這個孩子,希望能從男朋友這裏獲得幫助。


    娜特見到了孩子的父親,在提莫拿娛樂總部租的大廈的大堂裏。


    孩子的父親是個白人,在提莫拿娛樂樓下一家小型遊戲公司做遊戲策劃,讓娜特絕望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個有婦之夫,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巧的是,三個孩子裏最小的孩子去年也生了場重病,讓全家人心力交瘁。


    娜特不死心,還是希望男朋友幫幫自己的女兒,於是她連續幾天到大廈一樓找孩子的父親,無論男朋友態度多麽惡劣,她始終軟語哀求,讓人看了不忍。


    溫從謙就是不忍中的一員。


    事實上,早在娜特帶著孩子抵達舊金山國際機場那天,同在機場的溫從謙就見過她了,隻不過當時溫從謙不知道她是誰,他看到的是一個瘦弱疲憊的母親一隻手抱著睡熟的孩子,一隻手拉著大號行李箱,走一段,歇一會兒,走一段,歇一會兒。


    那天,溫從謙主動幫忙,幫娜特拎旅行箱,還找了一輛車,把她們母女送到提前預訂的住的地方。


    本以為一別如雨,沒想到隔日就在公司大廈大堂又見到了。


    從那天起,如同鬼迷心竅般的溫從謙每天都早早到公司,然後站在二樓欄杆旁等著娜特的出現。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他隻是覺得如果娜特需要幫助,應該有人幫她,他身上湧動的,是歲月裏沉澱下來的一種慈悲。


    當然,關注還因一見生情。


    世上最說不清楚的就是人的感情,初見一刹那的心動,倔強地在溫從謙心裏蔓延,一粒草籽變成一片遼闊草原,讓他化為無拘野馬的心,肆意地在上麵的馳騁。


    兩個月前,溫從謙護送娜特母女迴泰國,在泰國待了一周,又把娜特母女帶迴了舊金山,找當地最好的醫生給小孩治病。


    直到第二次到舊金山,娜特才知道溫從謙是一家規模很大的遊戲公司的老總,事業成功,單身多金。


    娜特不傻,她當然知道一個男人對她這麽好是因為什麽,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溫從謙這樣條件的男人會喜歡上她,盡管她從溫從謙的眼睛裏看到了愛意,於是受過一次情傷的娜特沒有立刻答應溫從謙,但她卻像保姆一樣照顧溫從謙的生活起居。


    床上。


    聽單嬈說完,邊學道久久無語,半晌,他問單嬈:“這個娜特長的很美?”


    單嬈想了想,點頭說:“算是標準的泰國美女長相,似乎還有點華裔血統,挺白的,不黑。”


    這……


    迴想前一個讓溫從謙鋃鐺入獄的有夫之婦翟雨,再想想眼前這個帶著孩子的娜特,邊學道算是徹底服了溫從謙的口味,莫非這就是命?


    算了,由他吧!


    世間萬事萬物都不是為迎合人的期望而出現的,它們該怎麽發生就怎麽發生,人們該怎麽選擇就怎麽選擇,沒有人能真正左右主宰。


    至於娜特,相信溫從謙去一趟泰國已經把娜特的底細摸清了,不放心的話,讓劉行健派人過去再摸一遍。


    想著溫從謙的事,手指在單嬈光滑的後背上流連,邊學道忽然開口說:“有時間多給家裏打幾個電話,或者讓你媽你爸過來陪陪你。”


    “真的?”第一次從邊學道嘴裏聽到跟自己父母的和解信號,單嬈激動地支起上身,看著邊學道認真地問道。


    “真的。”


    高興地抱著邊學道親了又親,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單嬈俏皮地在邊學道耳邊說:“我吃飽了,要不你去找蘇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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