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鬆和邊學道聯袂離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兩人走進宴會大廳旁邊的小會客間,關上門,許青鬆掏出一盒黃鶴樓,遞到邊學道麵前。


    邊學道微微躬身,抽出一根煙,然後在身上幾個兜裏摸了一遍,尷尬地說:“忘帶火了。”


    許青鬆也抽出一根煙,笑著說:“你平時不怎麽抽煙,我這樣的老煙民坐在旁邊一聞就知道。”


    手指捏著煙身,邊學道說:“也抽,隻是癮不大。”


    許青鬆點點頭,掏出打火機,先幫邊學道點上,然後把自己的也點著,深深吸了一口,說:“年輕時我煙癮也不大,後來一思考就吸煙,漸漸養成習慣了。”


    邊學道笑了笑,沒說話。


    許青鬆看著邊學道,意味深長地說:“你應該很奇怪,我為什麽叫你小邊……”


    不等邊學道迴答,許青鬆接著說道:“我叫你小邊,既因為我比你年長,還因為咱倆有三層聯係。”


    三層聯係?


    邊學道腦海裏閃過幾個念頭,可他隻想到兩層。


    許青鬆手指夾著煙說:“第一層,我跟你的老師嚴合生是同學,我倆在學校時關係就不錯。”


    邊學道聽了,順嘴恭維一句:“您們的老師一定會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學生感到驕傲。”


    許青鬆笑了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第二層,你的同學周航是我的得意門生,周航跟我說過,你倆在學校時關係非常好。”


    邊學道彈了一下煙灰說:“周航是我高中時關係最好的哥們。”


    這是實話!


    邊學道的高中生涯隻有48天,其中有45天,他是和周航勾肩搭背“出雙入對”度過的。


    許青鬆感慨地說:“我的同學是你的老師,你的同學是我的學生,兩對師生又都唇齒相依,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聯係。”


    聽到這兒,邊學道知道許青鬆沒說的“第三層”才是關鍵,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他倆還能有什麽聯係。


    要說姓許的,好像隻認識一個許必成。


    咦……


    等等,難道許青鬆跟許必成有關係?


    天底下姓許的多了去了,不會這麽巧吧!


    如果真是的話,為什麽單嬈、單鴻和許必成都不找自己說?


    看見邊學道臉上的表情,許青鬆說:“早些年我在人民大學任教,今天的新郎嚴大同,他報考人大,是我幫他挑的專業,他研究生的導師也是我幫他聯係的。”


    邊學道:“……”


    他原以為許青鬆說自己跟嚴合生關係不錯是場麵話,沒想到嚴大同上人大是許青鬆建議的,看樣子許嚴二人確實一直有聯係。


    吸了一口煙,許青鬆接著說:“我極少幫人選擇學校和專業,嚴大同之外,我還曾幫一個學生選過專業,可惜的是,那年她高考發揮失常,距人大的招生分數線差了11分,讓第二誌願錄取了。”


    邊學道被許青鬆說的有點迷糊,他看著許青鬆說:“考人大差11分,對我來說,那已經是很牛的成績了。”


    邊學道隱約記得,2001年人民大學文科在北江省的錄取分數線是590分左右。


    590分!


    他提前知道一堆高考題,還有周航送的72分,才考了536分,距離人大最低分數線差了足足50多分,所以可見許青鬆說的那個憑自己本事考,差11分上人大的絕對是個優等生。


    當然了,跟周航這樣的妖孽學霸比還是有一點差距。


    看著邊學道,許青鬆臉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他說:“這個差11分沒考上人大的學生被東森大學錄取了,她叫單嬈,是我弟妹的侄女,我弟妹叫單鴻。”


    話音落下,邊學道捏著煙,瞪大眼睛看著許青鬆。


    還真讓他猜著了!


    許青鬆果然是許必成家親戚!


    他喊過許必成“姑父”,從單嬈那兒論,許青鬆叫他一聲“小邊”還真沒毛病。


    到這時,邊學道也想明白了為什麽鬆江市政府會在有道集團捐建的公園、廣場和運動場入口處立上那些幫有道集團樹名聲的告示牌。


    原本他就覺得初來乍到的周航應該沒有能力做這樣的事,而且他也不覺得周航對許青鬆的影響力大到這種程度,現在謎底揭開了——原來許青鬆是單嬈和許必成這條線上的人,沾著親呢!


    邊學道自覺有負於單嬈,兩人的關係是“退步”了,可他不能不認單嬈家的親戚,尤其是在許青鬆表現出善意的情況下。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官場和商場一樣,是需要大量人脈資源的地方,也是最現實、最務實的地方。


    許青鬆學而優則仕,下放到鬆江當市長,這一步對他來說至關重要。所以,即便許青鬆知道邊學道和單嬈已經“分手”,需要政績的他仍然不可能放棄邊學道和有道集團這麽強力的盟友不用,要知道,在鬆江當官,如果能獲得有道集團的支持,那絕對是如虎添翼。


    而對邊學道和有道集團來說,“大本營”鬆江走了合作默契的盧廣效,來了沾親帶故的許青鬆,也算得上是一個重大利好。


    曾在鬆江日報當過10年編審的邊學道心裏十分清楚,通常許青鬆這種“空降兵”的套路都是先幹兩年市長,不出意外的話,會順理成章升任市-委-書-記,再往後,就要看官運了。


    如果官運亨通的話,從市-委-書-記調到排名更靠前的省委常委崗位,過渡個一兩年,成為封疆大吏也不是沒可能。


    迴想許必成說過的許家種種,邊學道覺得許青鬆更進一步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得出這樣的判斷,更沒有道理拒絕許青鬆的善意。


    所以……


    聽許青鬆提起單嬈和單鴻,邊學道露出非常明顯的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問道:“您是單嬈姑父的哥哥?”


    許青鬆笑著糾正:“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你應該看得出我跟必成長的不像。”


    把煙頭按在煙灰缸裏,邊學道說:“這事鬧的,我一點都不知道。不久前我剛從美國迴來,單嬈沒跟我說。對了,我在小區裏見到過單嬈姑姑,我倆還一起喝了杯咖啡,她也沒跟我說這事。”


    許青鬆也把煙頭按熄,擺手說:“今天這種見麵方式挺好,彼此都有驚喜。”


    邊學道笑著點頭說:“確實很驚喜。”


    忽然……


    看著眼前的許青鬆,邊學道莫名想到了今天早上天河發生的事——一個很了解徐尚秀性格弱點的對手,一個不想“破壞性”打擊自己名聲的對手,試圖用離間的方式讓徐尚秀主動離開自己。


    對方這麽做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讓徐尚秀心生罅隙,騰出位置。


    誰有這個需求呢?


    分析行為動機,眼前這個許青鬆和許家似乎有點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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