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天養交遊廣闊,但其實他是一個生性喜靜的人。


    正在開奧運會的燕京熱鬧非常,不是祝天養喜歡的氛圍,所以在“靜思堂”開完會,他乘坐自己的私人飛機,連夜飛到航州。


    航州,在西湖邊上,有一棟占地麵積很大的仿古別墅,名叫“養園”,祝天養隻要迴國,大多住在此處。


    養園,既取祝天養名字裏的“養”字,也取養精蓄銳、韜光養晦之“養”。


    “養”近於“潛”,而“潛”字正是祝天養一生的寫照。


    8月12日早上8點25分。


    老管家走到祝天養臥室門口,敲了兩下門,輕聲問:“二爺,醒了嗎?”


    過了半分多鍾,門裏傳出祝天養的聲音:“進來吧。”


    右手在門把手上停了七八秒,老管家推開門。


    門開,一個隻穿內衣的年輕長發女人抱著一堆衣服剛好走到門口。


    女人抬頭,露出姣好的麵容,衝老管家躬了一下身,光著雙腿側身出門。


    對年輕女人誘惑力十足的身體視若無睹,老管家平靜地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然後轉身,對站在床邊穿睡衣的祝天養說:“大嘴猴發來消息,邊學道今天去天河了。”


    “哦?”祝天養停下係紐扣的手,想了幾秒,說:“才發來消息?”


    老管家點頭:“是。邊學道這人戒心很強,聘請了專業安保人士製定安全預案,不是核心團隊成員,會越來越難以掌握他的行蹤。而他身邊的核心安保團隊,用的基本全是創業之初時加入的老人,最近兩年加入有道的人根本不納入核心團隊。”


    停頓了一下,老管家繼續說:“咱家算是不錯的,植淳少爺去鬆江後咱們就下了兩顆閑棋冷子,另外幾家插不進去人,都在想辦法收買。”


    祝天養走到窗前,說:“咱們也收買兩個,必要時當替死鬼扔出去。對了,楊天武那邊最近有什麽動作嗎?”


    老管家說:“楊天武肯定動用了暗哨,他手下人才濟濟,沒有從安保這一塊入手,具體切入點在哪還不清楚,需要再查。”


    看著水平如鏡的湖麵,祝天養忽然說:“胸有激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老管家說:“加拿大那一手棋,下得確實漂亮,有些地方,我到現在都沒徹底參詳透邊學道是怎麽落的子。”


    祝天養說:“祝家之所以能興旺,很大程度上勝在老爺子的識人之明。之前家裏都以為他老糊塗了收邊學道為弟子,又是送錢又是送物,現在看,老爺子這一輩子就沒有識錯的人。”


    老管家說:“這個邊學道確實是個異類,很多事情巧得無法解釋,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能未卜先知。”


    祝天養盯著老管家看了兩秒說:“也許世上真的有能預見未來的人。”


    ……


    ……


    邊學道不僅能“預見未來”,他還能體察人心。


    徐尚秀的研究生還沒讀完,而且“免費午餐”和“冰桶挑戰”還沒出世,徐尚秀頭上的“光環”還沒形成。


    這個時候把全國獨此一輛的騎士十五世開到徐家小區裏,無疑會引來巨大關注,破壞他跟徐尚秀的約定。


    所以,車隊一過天河收費站,邊學道就換車了。


    他把騎士十五世留在了城外,改坐奔馳s600進城。


    對邊學道這個舉動,肩負保衛重責的李兵、穆龍幾人都有點不理解,隻有唐根水品出了點滋味,他在征求邊學道意見後,給徐尚秀發去了第二條短信:邊總的意思,在家等,不用接。


    唐根水這條短信很及時,因為他如果再晚發兩分鍾,徐家人可能已經下樓了。


    對於是否下樓迎接,徐家客廳裏發生了一點分歧。


    徐尚秀覺得邊學道來家裏,跟她一樣是晚輩,不用父母下樓接,她去接就可以。


    徐婉卻建議下樓接,她說邊學道不可能一個人來,八成是前唿後擁一大票人,在下屬麵前,應該給邊學道麵子。


    商量來商量去,徐婉的意見占了上風。


    結果就在即將下樓前,唐根水的短信到了。


    看見徐尚秀手機裏的短信,李正陽一頭霧水地說:“這是什麽意思?”


    6個人裏,除了徐尚秀,隻有李碧婷想明白了,她說:“我姐總說想安靜地讀完研究生,肯定是姐夫怕動靜太大我姐不高興,才特意這麽說的。”


    徐婉聽了,看向徐尚秀,眼睛裏全是問號。


    徐尚秀見了,衝姑姑輕輕點了一下頭。


    徐婉一臉不可思議地說:“傻丫頭,碰上這樣的男人還上什麽學?讀什麽書?趕緊公開關係,把事情敲死,把女朋友未婚妻的位置占了再說。”


    徐尚秀沒法解釋自己的想法,隻好說:“我隻是想安靜讀完研究生,善始善終。”


    一旁的李正陽插話問:“安靜讀完研究生?你明年這時候才畢業吧?”


    徐尚秀點頭。


    李正陽問:“也就是說從現在到明年你都不公開和邊學道的關係?”


    徐尚秀想了一下,緩緩點頭。


    李正陽無語了。


    見氣氛不太對勁,李碧婷接話說:“別胡亂擔心了,我姐夫馬上就到了,家長都見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徐婉歎了口氣說:“你還小,懂什麽?這人心說變就變。”


    李碧婷卻是不信,反駁說:“你們是沒見過我姐夫看我姐那眼神。說句最實在的,我姐夫身邊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想跟他結婚的女人能從天河排到鬆江,要變心早就變了,說他在我姐畢業前這一年變心,我不信。”


    李秀珍適時插話:“行了,人一會兒就到了,見了麵就能看出個七八分。”


    跟妹夫對視一眼,徐康遠說:“邊學道這樣的人物,城府肯定極深,豈是咱們這樣的平頭百姓能一眼看透的?”


    ……


    ……


    徐家人議論邊學道的時候,邊學道正坐在車裏觀察天河市。


    2008年8月的天河,跟前世徐尚秀第一次帶邊學道迴家時的天河已經很像了。


    路上,一個新建成的小區吸引住了邊學道的視線。


    陽光花園小區!!


    前世邊學道第一次登門,徐尚秀家就住在這個小區裏。


    今世,2001年“十一”那天,邊學道曾來過天河,試圖找徐尚秀,可那時陽光花園小區的地址上還是一片平房,尚未開發。


    再迴想幾個月前在南衝迴蜀都的路上徐尚秀說家裏親戚的一個朋友在天河參與一個樓盤開發,拿到手幾套抵賬房,價格挺便宜,她爸爸很動心。


    現在想來……


    徐尚秀說的親戚八成就是李碧婷的爸爸,因為李父本身就是個包工頭,認識蓋樓的人再正常不過了。


    而前世徐家2008年搬新家,八成也就是李碧婷爸爸介紹的那個抵賬房,因為有李父的關係,所以房子沒出什麽產權糾紛。


    兜兜轉轉六七年,又迴到了原點。


    ……


    ……


    盡管把騎士十五世留在了城外,車隊還是引起了天河一些人的注意。


    別克gl8和後麵5輛豪車掛的全是“北a”車牌,一看就是鬆江來的,於是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省裏領導下來視察了。


    可是懂行的人看過車牌後又搖頭:“這車牌不是政府的車。”


    徐家。


    客廳裏。


    開著的電視調成了靜音,兩家6口人坐在沙發和椅子上,誰也不說話,靜靜等待邊學道的到來。


    李碧婷最是坐立不安,隔一分鍾去一次陽台,從樓上往小區裏看,看邊學道的車到了沒有。


    對天河了解有限的唐根水給徐尚秀短信說“預計10分鍾後到小區”,事實上,車隊用了18分鍾才到。


    李碧婷第6次走上陽台,終於看見有車進入小區。


    第一輛,黑色別克gl8。


    第二輛,黑色凱迪拉克凱雷德。


    第三輛,是一輛黑色奧迪。


    第四輛,是一輛黑色奔馳……


    不用再繼續看了,李碧婷立刻跑迴客廳,激動地說:“來了!到了!車隊進小區了!”


    不隻李碧婷看見車隊開進小區,正在自家陽台上晾衣服的蔡姐也看到了,好奇心很重的她甚至拉開紗窗,探頭出來仔細看了看樓下那幾輛一搭眼就很漂亮的轎車的車牌。


    車停穩後,從幾輛車裏陸續下來10多個黑衣壯漢,訓練有素地在轎車外圍散開。


    接著從一輛很氣派的suv裏下來兩個男人,兩人走到一輛奔馳車旁,跟司機說了幾句話,奔馳車司機和副駕駛座的男人開門下車,拉開車後門。


    最後,從奔馳車裏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高大男人,墨鏡男順著旁邊另一個男人的手指往樓上看。


    看見樓下的陣仗,蔡姐趕緊縮迴了頭:我滴個乖乖,下麵這是來了一幫黑-社-會?要找小區裏誰家尋仇?看下麵人手指的方向,好像是徐家那個單元,會是那個單元裏的誰家?莫非是徐家惹了社會上的人?那敢情好,讓他們家人再牛逼哄哄的,老娘不收拾你,有人替老娘收拾你。


    想到這兒,蔡姐又悄悄探出了頭,她想看看這幫人到底是不是去徐家那個單元找麻煩。


    下一秒,蔡姐傻眼了。


    她看見上次在徐家跟她吵架的那個小丫頭跑出單元門,跑到墨鏡男跟前,用甜得不能再甜的聲音喊了一聲:“姐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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